四皇子雙眼之中含着淡到近乎不被人所察的愠怒,緊緊盯着顧畫蕊;而坐着的顧畫蕊雖是矮了一截,可卻是神色淡淡的回視着四皇子,絲毫不漏怯色。
正在僵持間,顧畫蕊鼻翼微動,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淺淺淡淡的飄然而至。這股記憶中的味道,如此熟悉,顧畫蕊眉頭微皺,“迷藥,是迷藥!”顧畫蕊心下大驚,
顧畫蕊還未及開口,一邊的四皇子已是将大手捂在了顧畫蕊口鼻之上,顧畫蕊心中震驚四皇子的反應速度,對于四皇子的動作,她也隻是眉頭微皺了皺,并未作出反抗。畢竟未知的敵人還不知深藏何處,此時可不是計較四皇子失禮動作的時候。
四皇子一手撐在顧畫蕊所坐的木椅的扶手上,另一手在捂在顧畫蕊口鼻之上。顧畫蕊不敢鬧出動靜或者作出太大的動作,隻能拼命用眼神示意着四皇子她知道這是迷藥,她可以自己來,或許是顧畫蕊眼神要表達的意思實在是過于富足,以至于四皇子雖說是看到顧畫蕊的眼神,卻始終是無動于衷。
顧畫蕊禁不住心下着急,她擔心四皇子自忖武功庇體所以對着這mi藥有恃無恐,若是四皇子因爲大意而陰溝裏翻船,那今日他們二人怕是都難逃升天。顧畫蕊一時沖動,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已是交疊捂在了四皇子口鼻之上。
一邊的四皇子在看到顧畫蕊雙手向着他的面部撲來的瞬間,他下意識地便想揮手打開,可是心底莫名生出的聲音卻是控制着他壓制住了這種沖動。他靜靜的看着顧畫蕊伸過來的雙手,直到一雙柔軟覆在他的臉上。
顧畫蕊的手很小,手心之中留着因爲緊張而生出的一層薄汗,還帶着女子特有的淡淡的清香。也許是在黑暗之中,所以觸覺格外的敏感,覆在臉上的兩隻小手給了四皇子前所未有的感官。
感受着口鼻處的柔軟,四皇子心底升起一絲異樣,此時的他眼神有些怪異的緊緊盯着顧畫蕊。明明身處有着未知敵人的陷阱,四皇子卻是未曾在思量如何逃脫,如何以最小的代價赢得最大的收益,他的思緒一片紛亂,想入非非。
顧畫蕊看着四皇子呆呆愣愣的樣子心中更是着急,她本想借着這樣的動作暗示四皇子她已經知道這是迷藥,可以自己顧好自己。四皇子就不要再分心保護她了,集中精力對付未知的敵人才是正辦。
以四皇子的眼力,怎會看不懂顧畫蕊動作的暗示之意,隻是此刻的他竟是有些貪戀臉頰之上口鼻之處的溫軟了。柔軟溫和的觸感,仿佛輕輕蕩着的柔軟的波浪一下一下的撫在身上,讓人身心都要沉浸在甯靜之中。
那迷藥主要是向着卧房内室去的,所以那味道到達顧畫蕊和四皇子所在的外間還是需要時間的。也辛虧這短暫的時間給了顧畫蕊和四皇子以喘息準備之機。
四皇子的失神仿佛隻是一瞬間,下一刻他眼中的留戀溫柔已是消失不見,轉而取代的是一片冷靜疏離。他将捂在顧畫蕊口鼻之處的手收回,他收回手的一瞬間,顧畫蕊的雙手也是緊跟着收回,四皇子心底也跟着生出一絲莫名的淡淡的失落感。
四皇子甩去心中雜念,此時的情況以容不得他再分心,他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匕首和一小包藥粉塞到顧畫蕊手中,然後輕伏在顧畫蕊耳邊用功力傳音叮囑了幾句。
顧畫蕊也是連忙接過收到懷中,然後用衣袖堵住口鼻,聽完耳邊的話她向着四皇子點點頭。四皇子見她聽懂了也不再多話,站直身子,手也是按在了刀鞘上。
顧畫蕊看到四皇子仍是一無所謂的不做任何防護,顧畫蕊心中略急,她指指自己的衣袖再指指四皇子,眼神之中滿是急切。四皇子一愣便是看懂了顧畫蕊的意思,他指指自己再青青搖搖頭,示意顧畫蕊不用擔心。
許是看到了顧畫蕊眼中流露出的關切之意,四皇子已是恢複冷峻的臉上多了絲若有若無的柔和的笑意。世人皆道,有美人兮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四皇子一笑怕是也能傾城傾國了。大家私下裏說的不少,卻是無人敢到台面上說,畢竟一個大男人被誇美的傾國傾城可不是什麽讓人開心的事情,更何況這個男人的身份還是如此的尊貴。
今日的四皇子面部表情的變化恐怕是幾年以來做的最多的一次了,若是被城中那些個追捧四皇子的小姐夫人們知道,四皇子竟然笑了,還是對着一個女人,隻怕會立刻引起嘩然大波。
不過雖說四皇子對着顧畫蕊笑,可惜顧畫蕊卻是沒這等眼福,黑漆漆的一片,以顧畫蕊的眼力,勉強看清四皇子搖頭的動作已是極爲不易。
四皇子突然表情一凝,便是身形一閃。即便剛剛顧畫蕊一直在注視着四皇子,此時也是未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動作的。顧畫蕊心中再次對四皇子深不可測的武功産生一絲震驚,但她卻并未作何動作,依然老老實實的縮在木椅上。
顧畫蕊仍舊是用衣袖掩着口鼻,一切都靜悄悄的,視線所及已經沒有了四皇子的身影,她縮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攥着四皇子給她的匕首和藥粉以備不時之需。顧畫蕊努力平複着心情,在腦海中構想着種種可能,等下若是打鬥的聲音吸引更多的人進來,還要靠她來暫時拖延。
不知這份詭異的靜谧持續了多久,突然響起窗戶輕輕打開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下一下的落地聲音,顧畫蕊在心中數着,一共三人。先前她歇下前明明是仔細查看過窗戶的确是從外面鎖好了的,現在這些人竟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打開潛進來,難道沒有驚動了大皇子的手下?
顧畫蕊當然不會愚笨的以爲這些是大皇子的人派來殺他的,如果謀劃此次之事的人确實是大皇子的話。若是大皇子想要殺她,何必多次一舉,而且就大皇子來說,活的安安穩穩健健康康的顧畫蕊絕對比死在他手上的顧畫蕊有意義的多。前者是籌碼,而後者卻隻能是負累和擺脫不掉的麻煩。
顧畫蕊心中有些緊張,若非她先前突然的心揪離開了床榻,此時她或許已在迷糊中成了刀下亡魂,還談何保護身邊親近之人,談何報仇雪恥。不,應該說,若是沒有四皇子,即便她現在不在床榻下場也并不會有太大的不同。
所以說,在這房間主人布的局中,四皇子是最大的變數。
緊接着,悶哼再加上些許輕微的碰撞聲,所有的音量都是在四皇子的控制之下不至于驚動太多人,打鬥而出的聲音,即便在是僅僅幾步之隔的顧畫蕊都是很輕。
同一刻,原本在遠處夜府書房石室中閉關修養的夜禦天卻是突然睜開眼睛。他感覺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悸動,說不出的複雜的感受,在那股悸動的牽引下他終于是睜開了眼睛。
他擡起手臂,然後緊緊攥起拳頭,充滿力量的感覺,真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夜禦天失去的内力終于是恢複了許多,大約有他巅峰時期的六成左右。這一段時間隻是依靠着肉體的力量,雖說他的力量很大,可是沒了内力的依仗,在很多時候難免會有力不從心之感。
“總算是恢複了。”夜禦天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這麽短短的時間便醒來,這比他與明岫岩預料的恢複時間可是縮短了許多,不過效果也是有些縮水,本以爲醒來内力便能達到巅峰時刻。
夜禦天跳下石床,抽出旁邊的一把木劍,随意的比劃幾招,然後愈打愈快,隻見一片劍影紛飛,看的人眼花缭亂。一套招式打完,夜禦天滿意的放下木劍,六成的功力能做到這一步已是極爲不錯了,他相信不出半月,他定能恢複到巅峰時刻。
突然,夜禦天像是看到了煩心的東西什麽一樣,眉頭皺起,先前臉上洋溢的淡淡的喜意也是驟然消失不見。那股自心底升起的悸動又來了,令的他十分的煩躁,這是怎麽了,莫非哪裏出什麽事情了。
夜禦天轉過身,按動一側石壁上的按鈕,一扇石門緩緩開啓。石門開啓,熟悉的場景便是映入夜禦天的眼簾之中。他一眼掃視過去,并沒有什麽異常,他心下微松。卻在此時,一臉焦灼的凝秀看到夜禦天出關,連忙從門口處沖了進來。
“拜見主子。”凝秀沖到距離夜禦天三步遠的位置便是單膝跪下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夜禦天看到凝秀這個樣子眼中煩躁更甚,他之前便隐隐有着不好的預感,現在看來是真的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凝秀跟着夜禦天很久了,凝秀的性子夜禦天也是知道的很清楚,前者一向性格沉穩不驕不躁,若不是遇到什麽很棘手很難解決的事情,她是絕不會表現出這幅焦灼的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