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爲他心痛

而且,雖說現在明眼人都知道眼前的别院定是大皇子的據點,可是之前夜禦天和四皇子掌握的消息中都是沒有這一處别院的存在。更反常的是,劫持顧畫蕊以及在此别院之中布置準備甕中捉鼈,這種種安排之中自始至終都是沒有大皇子的身影。

從頭到尾出面的都是一個陌生的面孔,若不是四皇子接受了夜禦天的一系列情報,并在夜禦天的囑咐之下刻意盯着大皇子的動向,說不定,他還真的發現不了這個陌生面孔與大皇子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

什麽時候大皇子身邊竟是有這般謀士了,大皇子雖說謀略眼界之類的頗爲不錯,但是爲人過于急功近利,剛愎自用。随着皇上身體的不好,他也愈發着急了起來,以緻他在皇上面前屢屢犯錯,如若不然,哪裏會有二皇子成長發展的機會。

四皇子袖長的手指下意識輕撚着衣袖邊精緻的布料,他在思考時常有的小動作。

漸漸冷靜下來的四皇子也開始在心中梳理着這次事情的種種反常之處,陽謀,此次的劫持安排的絕對是陽謀,籌劃此策略的人絕對是高手。

劫持顧畫蕊,然後以劫匪的名義要挾夜禦天。若是夜禦天敢來,這充分說明了顧畫蕊在夜禦天心目中的位置,既可以當作夜禦天的破綻握在手中,也可借此挑唆或者說是威脅夜禦天幫助大皇子一方對付二皇子。

畢竟現在的顧畫蕊可是與二皇子有着婚約的,是名義上的二皇子妃,夜禦天若是深愛着顧畫蕊,定會記恨二皇子的奪人所愛。

不知道爲什麽,在分析到這一點的時候,四皇子心中莫名升起一絲煩躁,雙眼之中也是閃過一抹戾氣。四皇子深吸口氣,冰冷的空氣順着鼻腔貫穿整個身體,他頓時清醒了許多。

今日裏這是怎麽了,一次又一次的情緒波動甚至在手下面前失态。四皇子決不允許,他決不允許有任何事情是超出他掌控的。輕撚衣袖的手指在此時也是停下,四皇子将手展開,暴露在空氣之中,他緊緊盯着自己的手指,然後緩緩地攥起。

四皇子将注意力集中,強迫自己繼續先前的思路去揣測對手的意圖。可若是夜禦天聽了“劫匪”的話卻沒有來,甚至無動于衷放任顧畫蕊的生死于不顧。那麽,還有什麽戲碼比相愛之人反目更爲精彩呢。

他們若是借機在顧畫蕊面前演一出戲,後果可想而知。總之,夜禦天來或者不來最後的赢家都是大皇子一方。大皇子一方不僅可以多出一個一個對付二皇子的強力助手,要麽是堂堂冷面将軍,要麽是未來的二皇子妃,而且若是應對得當,說不準顧家丞相府還會承大皇子的情,畢竟自始至終大皇子都是未曾出面。

而且之所以稱大皇子身邊陌生人此招安排的陽謀,就在于他們笃定了即便被人得知是大皇子派人劫持了顧畫蕊,也無人敢聲張。

顧畫蕊本就是喬裝脫離丞相府車隊,既然是喬裝必是有着什麽需要掩人耳目的安排,或者說讓顧畫蕊不得不喬裝前去的也是那陌生人的手筆。這大皇子身邊的陌生謀士,當真是思慮缜密,好大的手筆。

想到這裏,四皇子嘴角竟是牽起一絲笑意,眼中卻半點笑意也無,完完全全的一片冰冷。“大皇子身邊有了這般人相幫,這朝堂之上的水怕是要更混了,不過水不混哪裏會有我的機會?”

四皇子心中低語着,眼中在此時爆發出灼人的光芒,這哪裏還有半絲平日裏清心寡欲不問世事的脫俗樣子。世人都道是大皇子二皇子争奪皇位,朝堂之上的官員眼見着皇上身體不好,也是紛紛在大皇子二皇子之中擇新主站隊。

可是皇上并非隻有大皇子二皇子兩個優秀的兒子,世人蒙蔽罷了,隻看到眼前的景象。此時的四皇子眼中閃現着不加掩飾的野心和對那至高權勢的渴望。

那小小的分心不過是四皇子分析之中的一個小插曲,緊接着他便獨自繼續分析起了現在的情勢。

而且此事事關顧畫蕊的名節,未出閣的相府千金卻整宿未歸,雖說本朝對女子的貞潔之類看的比以往輕些,可是顧畫蕊現在是二皇子的未婚妻,皇室之人向來将那些有的沒的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

按照常理,顧畫蕊此次出事即便丞相府知道了也隻會盡快的私下了結,更别說查出幕後之人之類的事情了,畢竟嫁于二皇子做正妃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顧長衛哪裏舍得這般好機會。

夜禦天出于同樣的考慮,爲了保護顧畫蕊,他也必不會聲張。二皇子倒是巴不得這種把柄狠狠地打擊大皇子一番,可是先不說丞相府必會想盡辦法瞞過二皇子,單是說若是二皇子不顧情面的将大皇子劫持未來弟媳的事情大肆宣揚,這丢的可是皇家的臉面。

确實是打擊了大皇子,可是同樣的二皇子在皇上面前也讨不了好,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還是要慎重。

四皇子一邊分析着,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夜禦天,你打算怎麽破這個局,救出你心愛的女人,可千萬别讓我失望啊。”四皇子已恢複了往日裏那一番雲淡風輕的樣子,先前的野心勃勃也早已收斂了不見,仿佛人的錯覺一般。

而此時房間之中的顧畫蕊,卻是将整個人都埋在錦被之中,重重思緒攪得她夜不能寐,明明渾身疲乏,腦中卻是愈發的清明了起來。兩種矛盾的感受在她體内沖撞着,她隻覺得頭越發痛了起來。

“怎樣才能保全夜禦天呢?不能讓他來,如何才能将消息傳達出去?”幾個問題反反複複在顧畫蕊腦中盤旋着,現在的她已完全将自己的假設猜想當作了現實。

所謂關心則亂罷了,此時此刻的顧畫蕊腦中已完全插不進半絲别的想法。她已經偏執的将其中之一的可能變成了唯一的可能,在她心目中,夜禦天又要不得不爲她以身涉險。

不過顧畫蕊卻是忽視了一點,她憑什麽笃定了夜禦天一定會爲了她以身涉險呢,憑着前世的牽絆,憑着這一世夜禦天待她的不同,憑着對夜禦天品行的信任?

女人總是矛盾的綜合體。正如此時的顧畫蕊,明明在想盡辦法讓得夜禦天不要來救她,不要中了大皇子的陷阱。可若是真的得知夜禦天放棄了她,卻又會心痛難耐。

案幾上點着的燭火輕輕搖曳着,顧畫蕊在床榻上卻是輾轉反側不得眠。她努力想着一種有一種的應對方案,卻又被自己一個又一個的推翻。

“到底應該怎麽做?啊啊啊——”顧畫蕊緊閉着雙眼,在心底咆哮着。

夜府。

“青竹,我們這般做真的好嗎?那顧家大小姐似乎在主子心中很重要,而且主子進石室之前還特别關照過,讓我們派人關注顧家大小姐的動向……”

“好了好了,凝秀,你不要再說了。”一旁的青竹卻是不耐煩的語氣打斷了凝秀的話,“主子正在恢複功力的關鍵時刻,現在去打擾他萬一害的主子走火入魔了怎麽辦?”

“可是,青竹,若是顧家大小姐有個什麽損傷,我們怎麽跟主子交代?”

青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嘴上卻是不服輸的說道:“凝秀,别想這些有的沒的了,顧家大小姐已與二皇子結親,而且還是當今聖上欽點的。若她再糾纏我們主子,那隻會害了我們主子的。”

凝秀卻仍是一臉的猶豫道:“青竹你說的有理,可是……我們這樣做終究是違背了主子的命令……”

青竹聽了眼中神色越發的閃爍,他偏過頭,似乎不想再直視凝秀的雙眼,“之前我們已經回了四皇子的人,請他稍安勿躁。四皇子派來的人說是大皇子的手筆,而且先前來報信威脅的人要主子單獨前去。既然是沖着主子來的,主子不去,顧大小姐定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們便等主子醒了再說吧。”

凝秀張張嘴想說什麽,可似乎有找不出什麽可以反駁的話,最後卻是化爲一句無力的歎息:“可是……唉,便先這樣吧。”

橫豎顧家大小姐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我們這般做也是爲了主子能順利恢複功力,但願主子醒了不會怪罪罷……凝秀在心中喃喃道。

“凝秀,等下我們再派遣一批人過去罷,接應一下四皇子殿下,順便也是接應我們自己人。”先前已轉過身去的青竹,卻是又突然回過頭沖着凝秀開口道,眼神之中神色莫名。

凝秀感覺今日的青竹說不出的怪異,卻又說不出是哪裏怪異,或許是他二人平日裏總是分開執行任務,已是很久沒有在一起說這麽多話了。

“也好,那我去安排。”不知道爲什麽,看着青竹那樣的眼神,凝秀偏偏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當下裏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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