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遲則生變,那蒙面黑衣人也不再猶豫,向着手下揮揮手道:“那邊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收拾差不多就把屍體帶遠點找個地方丢了。你們幾個繼續留在這盯着。”
那黑衣人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個畫軸:“照上面這樣子抓就是了,抓到了就一起帶到先前我帶你們去的地兒,剩下的人都給我睜大眼睛,盯好這位顧家大小姐,聽見沒有!”
“得令嘞,老大。”“是,老大。”參差不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響應着黑衣人的号召。
黑衣人從懷中抽出繩子,猶豫一下還是将顧畫蕊雙手綁了。雖說是個黃毛小丫頭,可總感覺這丫頭不簡單,還是不得不防。黑衣人在心底嘟囔着,招呼兩個手下把她丢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之後他親自用繩子将顧畫蕊的雙手緊緊捆住,然後将繩子的一頭纏在自己手腕上。
身體的接觸讓得顧畫蕊驟然回神,頓時心下大驚,自己竟然是在這種時候走神,還真的是不要命了。這下該怎麽辦,顧畫蕊手心之中已是一層冷汗,先前那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也是抛到九霄雲外了。
就在這一片亂哄哄的時候,不遠處的荒草叢後面卻是影影綽綽的。“這一趟倒是沒白來,讓我們免費看了這麽精彩的一場戲。”輕輕的聲音從爲首的男子口中緩吐出,似是摻雜着空氣中的冷氣,聽得人從心底發寒。而那爲首男子身後的幾人卻仍是頭微垂着恭敬地半跪着,似乎未曾聽到一般。
雖是寒霧缭繞,卻仍是難掩那男子的俊美近至妖娆的相貌,這般風姿,除了赫赫有名的四皇子還能有何人。“還真是有趣……”顧畫蕊,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呢?
四皇子也常在夜禦天身邊看到顧畫蕊,可後者卻并未給他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最多不過是這女子何德何能竟是入得了夜大将軍之眼。在他看來,顧畫蕊除了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外,旁的與别家的小姐也并無不同。相貌尚佳,性格也好,琴棋書畫也是不錯,雖說是完婚的不二之選,可到底少了些趣味。
直到前不久在皇宮之中,四皇子無意間聽到顧畫蕊對楊婉兒的一席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傾城紅顔轉瞬已是一抔黃土……”當時一瞬間心底是有所觸動,可是顧畫蕊這麽一個小丫頭又能懂什麽呢。四皇子事後想想也是爲着自己當時那一瞬間的心動感覺好笑,當真是太缺女人了嗎,竟是因爲一句話而心動?
四皇子雖是有些不屑于自己的心動,可到底還是上了心。
在人群中,四皇子總會禁不住将眼神落在顧畫蕊身上,他想知道這個看似有些不同的女人會在幹什麽,會一如既往的不同下去嗎。
所以今天這個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馬的任務,他卻是馬不停蹄,撇下手中的公務便是帶着手下跟來了這裏。
“這女人倒真是未曾讓我失望過。”四皇子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一絲笑意,似乎這片逼仄的空間都是跟随着亮了一些。
先前那很多次,他竟是險些控制不住自己就要沖出去救顧畫蕊于危難之中,雖比不得夜禦天那般冷心冷情,他一向也是冷靜自如的,像今天這般失态當真是不多。
四皇子修長的手指微微勾起,輕輕摩挲着下巴,他讨厭失控的感覺,非常讨厭。
隔着這不遠不近的距離,顧畫蕊的神情四皇子看不真切,從他這裏,隻能看到顧畫蕊于一片虎口之中亭亭玉立的身影,似透着無限清冷。
明明那麽瘦弱的一道身影,卻是在此時給了他一種不可戰勝之感,那種堅韌,那種不屈,再一次讓他心中觸動。
行動帶來的觸動自非語言能比,彼時的四皇子還未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顧畫蕊的身影在他心中已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
“顧畫蕊,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呢,真是讓人看不透。”四皇子心底再一次輕歎道,可偏偏顧畫蕊已是夜禦天的人了。
看到下面的黑衣人一衆已是有所行動,四皇子當下也是斂了心思正色起來。“差不多是時候了。”這一句他倒是微微轉過頭對着身後衆人開口道。
且說那邊的顧畫蕊在雙手被綁着丢到馬上之後,那黑衣人打量一番,似乎終于是放下心來一般,将顧畫蕊馬上的缰繩一同握在手中,便是騎上自己的馬準備趕路。
那黑衣人一手握着顧畫蕊座下馬的缰繩,手腕上還纏着捆着顧畫蕊雙手繩子的一頭。另一隻手揮揮鞭子,便是率先向着前方行去。
“此行倒甚是順利啊。”黑衣人見着終于是可以帶着顧畫蕊回去複命了,心中也是大大送了一口氣,“倒是不費一兵一卒,這次買賣倒是劃算。”
黑衣人不緊不慢的騎着馬,心中美滋滋的想到。往常綁架這些大家小姐最驚險的便在于劫人的過程,把人劫到手那麽此行生意也就意味着完成了一大半,之後便是輕輕松松的把人交到主子手上。
然後他們兄弟幾個分分錢就各自出去快活幾天,順便也是避避風頭,隻要不被抓,之後的事情也便與他們無關了,主子要了人不過是用來做什麽,那就不是他們要關心的事情了。
黑衣人正入神的想着拿了錢之後自己如何去逍遙快活,突然身後一聲痛呼卻是吓得他一驚。
他連忙回頭看,隻見顧畫蕊正歪歪斜斜地堪堪挂在馬匹上,似乎再多一點小小的颠簸,她便會從馬上摔下去一般。
黑衣人頓時大駭,此處雖是官道,可兩邊的道路已是陡峭了許多,再加上他騎速雖說不上多快,但也不算慢。若是此時從馬上跌下去,以顧畫蕊那嬌氣的身子骨,不死也是要脫層皮。
若真是那樣,他可怎麽跟主子交代,若激怒了那大金主,别說是銀子了,隻怕小命都難保。黑衣人想想見那吩咐之人時,後者身上隐隐透露出的貴氣,也知其背景不簡單。這籌備了這麽久,銀子都要到手了,若是在這最後關頭将生意搞砸了,他可到那裏哭去。
黑衣人連忙喝住了身後緊跟着的衆人,然後以最平穩的姿态将馬停下,身手矯健的翻身下馬,急速來到顧畫蕊身邊。顧畫蕊此時卻是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仿佛連自己下馬的力氣都沒有了,堪堪懸着,搖搖欲墜一般。
“真是個小祖宗。”黑衣人在心中暗罵一聲,手上動作卻是絲毫不敢怠慢,招呼兩個手下将顧畫蕊小心翼翼地從馬上扶了下來。
“老大,與這女人啰嗦什麽,直接還是打暈了裝麻袋,一路馱回去也沒這麽多事。”一旁臨近的手下聽了黑衣人的吩咐忍不住嘟囔道,他們往常的規矩一向是都是如此做的,他不明白這次爲什麽爲了這麽一個女人頻頻破例。
黑衣人聽到他的嘟囔卻是罵罵咧咧的道:“少他娘的廢話,你知道什麽,老子不想省事嗎?”那手下被喊得一縮頭,不敢再多話。另一個看起來很是機靈的手下試探的開口道:“老大那我們怎麽收拾她?怎麽弄回去?不能捆在馬上,難道讓她自己騎馬嗎?”
“給她松了繩子,讓她自己騎馬。”黑衣人稍稍避開顧畫蕊,沖着手下小聲道,在他們眼中此時的顧畫蕊半死不活的基本是沒什麽威脅性了,“若是自己騎馬出了什麽事情,可就與我們無關了。”
衆人都以爲半死不活的顧畫蕊正被兩個人架着勉強的站着,此時的她雖是閉着眼睛,而耳朵卻是高高的豎起聽着他們的話。
聽了黑衣人的話心下卻是忍不住大喜,她原以爲黑衣人看到現在的情況會與她共乘一騎,沒想到竟是直接允許了她自己騎馬。
顧畫蕊不知道的是,在黑衣人他們這行,是很忌諱和被綁架的人近距離接觸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摘了面巾,更不要說共乘一騎了。所以也便讓顧畫蕊鑽了空子。
“可她這樣子能自己騎馬嗎?”一手下聽了卻是狐疑的看了顧畫蕊蒼白的臉色一樣,開口問道。
黑衣人聽了也是眉頭微皺,心中有些糾結,先這樣吧,騎騎試試,若是速度太慢誤了行程。實在不行就隻能打暈裝麻袋了,也不管那邊主子的吩咐了,畢竟情勢所迫。
“喂,顧家大小姐,大小姐,醒醒了。”那黑衣人許是對先前顧畫蕊主動将财物交出的行爲比較滿意,當下裏态度也不算太壞,并沒有直接動手。“看你配合挺好的,所以不捆着你了,自個騎馬吧。不過别動什麽歪心思,我手上的大刀可不長眼,雖說不能要了你的命,可你這白淨淨的臉上若是多個刀疤,可就不漂亮了哈。”黑衣人說完也不忘再加兩句威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