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審問

月濃一邊說着,一邊适時将一個銀錠子塞到孫媽媽手中,“這一路上麻煩之處,還望孫媽媽多多包涵。”孫婆子摸到手中突然多出的銀錠子,卻是連連擺手:“不可不可,這如何使得。”

“孫媽媽,這一路舟車勞頓,少不得需要銀錢打點的地方。我們小姐還要靠了您多照顧呢,您若是不收下,這不是不給我們小姐面子嘛。”

“老婆子哪敢不給大小姐面子,大小姐既然身子不适,那邊快去馬車上歇着吧,行李的事情便交給老婆子收拾了。”孫婆子聽了月濃的話,終于是心安理得的收了銀子,摸着那不小的銀錠子,一時也是眉開眼笑的應道。

“如此,那月濃便提前替我們小姐謝過孫媽媽了。”月濃說話滴水不漏,禮節也是做得一絲不苟。

一旁的顧畫蕊看着也是暗暗點頭,月濃跟在她倒是長進不小,越發得力了起來。

“不謝不謝,月濃姑娘太客氣了。”孫婆子向着月濃身後的顧畫蕊行了禮,便是樂呵呵的指揮人将顧畫蕊的行李箱子搬上馬車。

顧畫蕊剛要踩着馬夫放下的馬凳上馬車,卻是眉頭一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收回踏出的腳就要轉身。

她突然很急切的想要去找沈芷喬問清楚,問清楚昨晚後者的種種古怪反應,問清楚後者一直以來的奇怪之處,莫名的渴望出現的也是很突然。

顧畫蕊剛要行動,卻是聽到不遠處一片鬧聲,顧畫蕊詫異間,先前被她吩咐去盯着行李的水袖卻是迎了上來附耳道:“小姐,是老太君那裏,老太君的碧玉九鳳簪子不見了。”

顧畫蕊聽了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卻又是蹙起,這是怎麽回事,早不丢晚不丢,偏偏今早匆匆忙忙要去玉泉寺的時候丢。

“走吧,我們也過去看看。”顧畫蕊說完便是一馬當先的向着聲音的源頭走去,水袖等人見狀也是連忙跟上。

“這碧玉簪子可是當年進宮時皇後娘娘賞賜的,你們趕緊回去找。”顧畫蕊還未走近便是聽到老太君怒氣十足的聲音,走近隻見周圍一幹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

老太君身邊的貼身媽媽在見到顧畫蕊走近時,立刻用求救般的眼神看着顧畫蕊。這種時候,除了顧畫蕊,旁人可不敢亂說什麽。隻有顧畫蕊這老太君最爲寵愛的孫女才不會在這時候觸了老太君的黴頭火上澆油。

“祖母,您這是怎麽了,一大清早的誰惹得您生氣,蕊兒知道了定是不饒他。”

老太君見來人是顧畫蕊,語氣中的怒意終于是淡了些許,“蕊兒你來了,今日清晨匆匆忙忙的我忘了戴那碧玉九鳳簪子,差人回去找,卻是回來秉我說找不見了。”

“我昨夜裏還見了,真真是氣煞我,這些個奴才每一個貼心的。這碧玉簪子是皇後娘娘的賞賜之物,若非重要場合輕易不帶的,眼下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丢了。”

“祖母您先别急,興許先前派的人找錯了地方呢。讓下人們先把行李箱子裝車,蕊兒陪您再回去找一下,這樣也免得延誤了時辰。”顧畫蕊湊上前挽住老太君的胳膊,安撫地說道。

“也罷,便聽你這丫頭的吧,總算是有個貼心的。”老太君的口氣終于是不再那麽怒氣滿滿。

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的丫鬟也是暗暗腹诽:“還是大小姐有辦法,老太君年紀大了以後,脾氣是說來就來,這會子可是沒人敢說話的。”

顧畫蕊陪着老太君回院中,不多時便是将那碧玉簪子找了出來,原來是放在了另一個抽屜中。再趕回丞相府門口時,時辰已是不早,衆人都是匆匆上了馬車,一行人便是浩浩蕩蕩的向着城郊行去。

因爲這麽一個小插曲,顧畫蕊卻是忘記了先前要去找沈芷喬要答案的想法。顧畫蕊上了馬車,車中倒是一片暖意,馬車四角處放着四個大大的暖爐,将這片小天地與車外的嚴寒徹底隔絕開來。

顧畫蕊在濃濃的暖意的環繞下,也是慢慢昏昏欲睡了起來。周圍的水袖等人見狀也是輕手輕腳的縮在一邊坐着自己的事情。

顧畫蕊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随着馬車一道略微有些劇烈的颠簸,她從睡夢中緩緩清醒過來。顧畫蕊揉揉眼睛,卻看到水袖三人也是相互依偎着睡了過去,平穩而悠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顧畫蕊看着她三人的姿勢,不覺有些好笑,轉瞬她心中卻又泛起幾絲心疼,這些日子跟着自己,她三人也是累壞了。顧畫蕊心想着讓她三人多睡一會,便也不做聲。

顧畫蕊輕手輕腳的将馬車簾子掀開,突然的光亮刺得她禁不住眯起了眼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了,窗外的天色早已是大亮。

突然外面的馬匹一聲嘶鳴,顧畫蕊感覺到身下的馬車速度已是慢慢降了下來。水袖三人也是被突然地嘶鳴聲吵醒,嘤咛一聲便是不分先後的睜開了眼睛。

水袖最先清醒過來,見顧畫蕊正笑眯眯的看着她,頓時臉色有些羞紅,她難得的語氣略有些羞赧的開口道:“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一旁的盈娘、月濃也是清醒了過來,揉着惺忪的睡眼,皆是有些面面相觑。顧畫蕊看着她三人清一色的窘迫的樣子,終是忍不住輕笑出聲:“無事,你三人這些天也是辛苦了,估計是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若是不餓便再睡一會罷。”

“小姐,您再歇一會罷,奴婢去問問。”誰知水袖三人聽了她這話跑的更快。

“小姐,奴婢陪水袖一起。”

“奴婢也一起去。”

“我有那麽兇嗎,當我是洪水猛獸一般。”顧畫蕊看着三人的反應也是一愣,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頰喃喃自語道,“且不管她們了,我去看看母親那裏吧。”

如此想着,顧畫蕊也不再拖拉,踩着馬凳下了馬車。她站定後向着周圍大體掃視一周,看到沈芷喬的馬車後,便是向着那個方向走去。

剛剛走近沈芷喬的馬車,顧畫蕊便看見一個丫鬟候在那裏,那是沈芷喬的貼身丫鬟,顧畫蕊常在沈芷喬身旁看到,倒也面熟。

顧畫蕊剛剛走近,那丫鬟便是湊了上來,屈膝行禮後不待顧畫蕊開口便是匆匆說道:“見過大小姐。,夫人正在午睡呢,吩咐奴婢看着點,若無要事莫要擾她。”

顧畫蕊聽了剛要退開,卻見那小丫鬟有些,說話有些含含糊糊的。當下便是開口道:“你擡起頭來。”

那小丫鬟聽到顧畫蕊的話身子一顫,然後緩緩擡起頭,看着顧畫蕊的眼神卻是躲躲閃閃的不敢直視。

顧畫蕊直視着那丫鬟的眼睛,突然逼近道:“我母親真的在午睡?”

“夫人,夫人真的在午睡,讓奴婢們莫,莫要吵到她。”丫鬟聽到顧畫蕊咄咄逼人的語氣,當下禁不住後退半步,斷斷續續地回答道。

“哦是嗎?我确實是有要事要看望母親。”顧畫蕊說着便是繞開小丫鬟向着馬車的方向走去。

“大小姐,萬萬不可,夫人今日淺眠,好不容易才睡下,萬萬不可擾了她。”就在顧畫蕊踏着馬凳準備上馬車的瞬間,一個婆子卻是突然跑過來攔住她,語氣之中甚是焦急。

那婆子一邊喊着一邊卻是狠狠瞪了先前阻攔的丫鬟一眼,自己不過是出恭的功夫,這丫鬟竟是沒攔住。看她那哆哆嗦嗦的樣子,必是漏了不少的破綻,以大小姐謹慎的性子,肯定是已經起疑了。

“今日倒是一個一個的都來攔我了?我倒要看看有什麽我不能看的,區區一個午睡需要這般阻攔,當我是傻子不成。”顧畫蕊心中冷笑道,當下完全不顧那婆子的阻攔,甚至連她的話都像未聽見一樣,徑自便向着馬車上走去。

一旁的婆子和丫鬟幹着急卻是不敢真的伸手阻攔,畢竟下人若是敢對主子拉拉扯扯,那可是失禮的重罪,那婆子也隻能再次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

顧畫蕊手拉開簾子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先前在丫鬟阻攔的時候心中已是假設了無數種可能。可偏偏最令她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馬車之中,空空蕩蕩的沒有人。

顧畫蕊的神色瞬間便是冷了下來,她回過頭看着那婆子,眼底的寒意看的周圍的人心驚。婆子看到顧畫蕊一臉陰沉之色的看着她,隻覺得腿有些打顫:“老奴,老奴不知……”

“本小姐還未問你什麽,你便不知了?”顧畫蕊平靜的語調,低低的聲音落在婆子耳中卻是如同驚雷,婆子當下心中暗暗震驚,方才的自己竟是因爲大小姐的一個眼神便是下意識地開口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顧畫蕊說完這一句也不再開口,雙手環胸,平靜的注視着婆子,隻是那眼底的陰沉之色卻是如同漩渦一般,隐隐預示着即将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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