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微微蹙眉,後知後覺,感覺手掌陣陣疼痛朝着自己席卷而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回想起來,估計是方才在跟夜禦天争執的時候,不小心被碰到了什麽尖銳的東西。
鮮血早就已經停止了,夜禦天小心用自己的手帕,将顧畫蕊手掌中斑駁的血迹擦拭而去。
“方才夜将軍怎麽了?”顧畫蕊忽然想起方才夜禦天的不對勁。
夜禦天‘嗯’了一聲,繼續說道:“有人在我酒裏下了藥。”
“會有人給你下藥?”顧畫蕊的語氣中,是絲毫掩飾不了的驚訝。
在老太君的晚宴上,居然有人給夜禦天下藥。看他的狀态應該是被人下了不少春藥,否則也不會意識如此混亂。
夜禦天歎了口氣,邊小心翼翼地爲她包紮傷口,邊輕聲說道:“此事你不必擔心,我會命人去徹查此事的。”
顧畫蕊點了點,沒有多說。夜禦天手下有自己的勢力,根本就不需要她幫忙。
二人之間一陣沉默。
“對了,之前你對我說有人要害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顧畫蕊突然想起來這事。
她仔細的思索了一番,不知道到底是指的什麽事情。或者說,夜禦天發現了什麽。
她的話音落下,夜禦天沒有立即回答,将手放了下來。
總算,她的小手有了些暖意。
“時候不早了,你趕快回去吧。待過兩天我有空,到相府來好好跟你說一下此事。”夜禦天故作出嚴肅的神情,讓顧畫蕊下意識的認爲此事萬分嚴重。
既然是嚴重的事情,那麽顧畫蕊也不好推脫,就同意了夜禦天的說法。
畢竟現在這種情況,根本就不适合她們說這些事情。
顧畫蕊不放心夜禦天,她總覺得夜禦天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可在她詢問兩三次以後,夜禦天始終是堅持他沒事。
既然如此,那她隻好先行離開了。
待顧畫蕊的身影徹底被黑夜湮沒之後,夜禦天直立的身子突然倒了下去,他無力地扶着身旁的柱子。
“噗……”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渾身抽不住一點力氣出來。
他意識開始模糊,身子搖搖欲墜,仍然有鮮血順着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禦天!禦天!你沒事吧!”
夜禦天隻覺得有人正扶着自己,好讓他不倒下去。
可當他想努力睜開雙眼的時候,實在是抽不出半點力氣。
六皇子目光焦急地望着明岫岩,等待着結果。
夜禦天現在氣息微弱,嘴角依舊有鮮血流淌出來,情況看似相當緊急。
好在自己方才在晚宴上察覺到了夜禦天的不對勁,就命人尋了個借口,将明岫岩給帶了出來。
明岫岩爲夜禦天把脈,面色越發的深沉。
他收回了手,語氣嚴肅地說道:“現在立即要将夜将軍給帶回去,我要立刻爲他醫治。否則他根本就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
夜禦天的身子中了兩種chun藥,對他的血脈造成了極大的沖擊。若是不能夠及時爲夜禦天将體内的藥物排除,否則的話他必然會經脈破裂。
聽到這話,六皇子急忙将夜禦天給攙扶了起來,便就要離開相府。
顧畫蕊到的時候,晚宴已經結束了。
衆人都已經散開,楊婉兒本應該跟着父母離去。可見顧畫蕊遲遲沒有回來,心中升起了幾分擔憂之色。
顧畫蕊一走進來,就看到了滿臉焦急的楊婉兒和沈詩雪。
沈詩雪早就急得團團轉,她早就聽聞燕陵大院之中,那可都是吃不人不長眼的。
她好擔心,萬一畫蕊碰到什麽意外可怎麽辦?
“我的好妹妹,你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可讓我擔心死了。”沈詩雪語氣焦慮。
沈詩雪的性格同舅母有點相似,爲人直爽,帶着一些潑辣。這一點,顧畫蕊其實十分喜愛。
而站在旁邊同樣面色焦慮的楊婉兒,她則早早就注意到顧畫蕊的不對勁。明明去的時候衣衫整齊,怎麽回來的時候不僅發絲淩亂,連身上都沾染了不少灰塵。
不過,楊婉兒雖然察覺到不妥,但仍然沒有去開口詢問,而是站在那裏靜靜地注視着顧畫蕊二人。
“我沒事。”顧畫蕊搖了搖頭,“我就是方才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哪知道手碰到了石子,一個不慎将手給劃破了。”
“劃破了!”沈詩雪一聽到這三個字,驚訝地又重複了起來。好像顧畫蕊摔上一跤,就會怎麽樣似得,擔心過了頭。
看到親人對自己這麽關心,顧畫蕊的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絲暖意,她點頭微微笑了起來,說道:“姐姐你放心,我怎麽會有事情呢?等人都散了之後,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說。”
現在人多眼雜,在這裏說話隻會引起不必要的主意。水袖和月濃二人都聞聲趕了過來,看到顧畫蕊站在自己的面前,二人都紛紛舒了口氣。
好在大小姐沒事,不然她們可要怎麽辦才好。
方才将秋白送回去之後,差不多晚宴也就散開了。她們回來準備找大小姐回漪瀾院,誰料卻被告知大小姐的人不知去了哪裏。
這可把她們給記得團團轉,将堂内裏裏外外找了一遍,始終都沒看到大小姐的聲音。
貴客接着一位又一位離去,顧長衛去前面送客,而老太君在顧畫蕊走後不久,身子就已經支撐不住,便就在暖椿的陪同下回了福壽閣。
至于風蘭奇和顧落漱二人倒是奇怪的緊,根據月濃所說,晚宴還沒有結束,二人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也不知是爲了什麽事情。
顧畫蕊覺得這其中有問題,讓月濃多留個心眼,好好看住她們。
顧畫蕊怕楊婉兒回去太晚不安全,就讓她先行回去,待自己有空的時候,再去找楊婉兒好好說說。
一直等到了人散,整個堂内就剩下母親和舅舅一家人。
顧長衛不喜歡跟沈家人打交道,爲此送完客之後,就命李總管過來通報一聲,說是他還有緊急公文要處理,爲此暫時先不能夠過來。
顧畫蕊想了想,見天色不早,就拜托了李總管去給舅舅一家準備幾間客房。反正來日方長,舅舅此次來燕陵也是準備将當鋪開過來,所以也就不着急了。
待一切都安頓好了之後,顧畫蕊等人才踩着月色,朝着漪瀾院的方向過去了。
周圍寂靜一片,耳邊是陣陣狂風呼嘯的聲響。
她忽然想起,好像跟夜禦天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六皇子他們這些人了。
莫不是夜禦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畫蕊的心思萬分沉重,回到漪瀾院之後,讓月濃和水袖打點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榻。
顧畫蕊靠在軟枕上,閉眸養息。
月濃點上了香爐,爐中的香火燃起縷縷青煙。
她拿着藥箱走過來,爲顧畫蕊處理好手上的傷口,動作格外小心謹慎。
待處理的差不多後,月濃收拾了一下,将手輕輕地按在顧畫蕊的肩膀上,輕聲說道:“大小姐忙了一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這麽一說,顧畫蕊還真的是累了。她将手中的書本随手放到一邊,說道:“秋白情況怎麽樣了?”
方才舅舅一家都在,她問這些話也不方便。
“正如大小姐所說,事情都按照計劃發展。晚宴上的表演,秋白一舉奪得老爺的注意。”月濃語氣不緊不慢地說着,“老爺送客之後,哪裏都沒有去,直接去了秋白那裏。”
顧畫蕊聽聞後,稍稍點了點頭,“就先這樣吧,結果還要等到明早才知曉。事情都已經給她安排好了,此事能不能成,全看天意了。”
話還沒有說完,顧畫蕊打了個哈,濃濃的倦意席卷而來,她又接着道:“水袖去睡了,今晚倒是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好好歇息,什麽事情明日再說。”
月濃退下後,顧畫蕊也就進去了夢鄉之中。
然而,深夜的将軍府可就不那麽平靜了。
大大小小的丫鬟仆人在廊前不停的走動着,整個将軍府都是燈火通明。
明岫岩連夜施展醫術,争取将夜禦天體内的藥物排出。
四皇子和六皇子今日肯定是不能入宮,都在前廳着急的等候着,指揮着下人怎麽做。
一直忙到天際露出白色,明岫岩才将最後一根銀針從夜禦天的手臂上拔出。
四皇子和六皇子聞訊後,二人一齊推門而入。
“怎麽樣了?”六皇子望着夜禦天的面色稍稍好看了許多,還是忍不住問道。
明岫岩歎了口氣,邊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邊給他們二人解釋起來。
“現在情況夜将軍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他的内力因爲藥物導緻氣血封閉,也就是說以後不能夠再用武。”
不能在用武!?
這是怎麽一個情況,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氣。
夜禦天可是一名将軍,他若是沒有内力,往後應當如何上戰場殺敵?
四皇子的臉上露出了愁容,六皇子更是急得在原地團團轉,不知所措。
明岫岩是醫聖的弟子,診斷出來的結果是絕對不會有多餘的差錯,可這樣的結果偏偏令人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