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懂大小姐在說什麽。”
尋春緊張地低垂下首，雙臂開始有些微微發顫。
終于，尋春還是開口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顧畫蕊滿意地垂下滿含笑意的眼眸，她特别命人讓每隔兩天給尋春喂一次飯，一天給尋春喝一次水，爲的就是混亂尋春的意志。
能夠在最後想出栽贓李嬷嬷的法子，她就知道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自己也沒有那麽多精力去慢慢地審問，等她支撐不住來開口，這樣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這樣招數，顧畫蕊其實是前世跟樓裏的老鸨所學。在紅塵之地，總會有一些書中的愛情故事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樓裏的姑娘與客人有感情，還有無錢贖身，姑娘與之私奔。老鸨将人抓回來後，爲了斷了她的念想，都會用這種法子混亂了其意識，再慢慢溝通。
“你當真以爲你的秘密，真的可以瞞過所有的人麽？”顧畫蕊不鹹不淡的說着。
可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對于尋春來說，那都是惡魔的召喚，讓她渾身顫抖地越發厲害。
看她陷入恍惚和害怕的模樣，顧畫蕊長長地歎了口氣，她瞥了一眼桌旁的紙張，到嘴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斷食這樣的事情，大多時候都是毀滅人性的一種做法。顧畫蕊她真不願意這麽做，可有的時候就是有人要逼着她。
她面前現在不正是有現成的一位？
顧畫蕊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原本猶豫止住的話，到底還是說了出來，“我說了，你不需要給我耍小聰明，我不是傻子。”她見過爲愛癡狂，最後希望徹底破碎，化爲絕望的女子，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幹了靈魂，沒有一絲生機。
往前她或許不懂，可在前世自己死前的最後時間中，她實在是深有體會。而那種徘徊在崩潰邊緣的模樣，尋春雖然演得很像，可到底是假的。
随着顧畫蕊的話，尋春的話再次被停止。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所作所爲，一次又一次被人制止。
想到此處，尋春的眸中閃過一抹歹毒的恨意！
顧畫蕊察覺到了，她幹脆長袖一揮，将桌面上的紙張都拂到了地上，冷冰冰地說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大可以好好看看這上面的東西，我相信這對你來說無比的有用。”
顧畫蕊的話，就像是一種迷藥，讓尋春忍不住看向地上的紙張。
然而越往下看，尋春渾身都顫抖得越發的厲害。
這一次，她沒有撒謊。
“怎麽樣，我說我不會讓你失望吧。”顧畫蕊淡笑着說道。
尋春突然站起來，朝着顧畫蕊瘋了一般地襲擊過去，幸好家丁和水袖眼疾手快，将尋春當即給攔了下來。
“爲什麽你會查到這個？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你不可能會知道！”
尋春歇斯底裏地吼叫着，她不斷地向掙脫着身上的束縛。奈何不論他怎麽掙紮，還是被死死地壓制住，根本無法動彈。
面對尋春激動的神情，顧畫蕊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笑容。她冷豔的寒眸中乍現出一股冷意，“你當真以爲此事能夠瞞得住，隻要我想查，自然就能夠查到。還有半個月，你也該成婚了吧。若是此事，多年前的事情暴露出去，你這一門親事……”
顧畫蕊緩緩地說着，尋春卻打了個機靈。
她雖然并沒有跟着顧畫蕊，可是現在就對着自己這麽一笑，她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意。
尋春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充滿了驚慌，顫抖着聲色嘶喊起來：“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什麽，你不是知道麽？”顧畫蕊冷聲道。
尋春失落地放棄了掙紮，突然失聲痛哭起來，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
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尋春哭得萬分難受。
顧畫蕊沒有任何多餘的神色，連一絲同情都沒有。她隻是端着茶盞，品一口清茶，目光透着窗棂，看向外面的銀杏林。
眼淚是女人的武器，可這種武器對于女人來說毫無作用。
尋春見顧畫蕊不肯動容，最終止住了哭泣，擦着眼淚，細細道來，“如小姐所想，奴婢奉二姨娘的命令，爲的就是将這個小盒子放在大小姐的房間。到時候奴婢跟随着她的人進去，告訴她盒子放在哪個位置便就好。”
“如此做法，也是爲了防止事情敗露，二姨娘的計劃失敗。隻要奴婢人不再，二姨娘就會知曉，奴婢已經被小姐發現了。”
尋春止不住的抽噎着，顧畫蕊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杯盞重新放回在了原位，嘴角不由微微劃起，泛起一絲冷豔的笑意。
她到底還是太小看了二姨娘，居然能夠想到用這個法子。難怪二姨娘突然撤走，她就覺得奇怪。
虧自己還使了個計，将胭脂盒的毒藥倒出來，将自己的胭脂替換到裏面。準備将錯就錯，好讓二姨娘自讨苦吃。
到底這一次，自己還是被二姨娘給算計了。
不過，風蘭奇經曆了這一遭，人倒是聰明了不少。居然想接着顧長衛扳指不見，好乘機從自己的房中搜出曼久草，嫁禍給自己。
隻可惜不知是風蘭奇的人太蠢，還是風蘭奇的運氣太好，并沒有恰好将胭脂給搜了出來。
顧畫蕊将胭脂在指間來回地轉動了幾圈後，她又緩緩地放了下來，随後目光定在尋春的身上。
“将她打下去，就說是尋春偷了父親的扳指，被下人不小心撞見，送到二姨娘那裏。”說着，顧畫蕊從盒子的底部，果真是掏出了一枚血玉扳指。
“讓二姨娘好好伺候着。”
伴随着顧畫蕊的話落，就是尋春哀嚎的聲音。然而，不等她開口，她的嘴已經被牢牢地堵上了，說不出一句話來，拖了下去。
掃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紙張，顧畫蕊又吩咐道：“将此事讓整個府内的人都知曉，這樣二姨娘才能夠狠心，才能夠以儆效尤，鎮住相府那些奴才們蠢蠢欲動的心！”
二姨娘應該怎麽都不想到，自己居然會查到，尋春與她是表姐妹的關系。而風蘭奇以尋春入府栽贓自己唯有，幫她向夫家隐瞞住，自己曾經被休棄的往事。
暨國雖然男女平等，但是被人休棄，不論是男女，都會遭受人的白眼和唾棄。
這也就當初自己讨論，年家無論如何都不允許年邵陽迎娶自己。
她本來是同情尋春，因爲不能生育，所以被夫家嫌棄，留下一隻棄婦書，到底這也并不是她的錯。
可惜，尋春太不是擡舉了，将自己的不忍心和同情當做是籌碼，以此來演戲給自己看。
前世她輾轉與煙花之中，演戲是她們身爲青樓女子，最擅長同樣是每日都要有的東西。
更何況，在這偌大的相府也不可缺少。
水袖下去辦事了，顧畫蕊也有些乏了。
同尋春說了這麽久，實在是疲勞的厲害。
爲此，就讓盈娘準備一下，在美人榻上小憩了一會。
差不多醒來的時候，月濃和水袖都已經回來了。二人都坐在一旁，一副都滿腹心事要禀告的模樣，可由于顧畫蕊在休息，爲此都忍着沒說。
顧畫蕊緩緩坐在羅漢床上，掃了一眼二人，目光頓了頓，最終落在了水袖的身上，歎了口氣道：“你先說吧。”
水袖也沒什麽大事，說完也應該很快就好了。顧畫蕊這麽自我心理安慰了一下。
“大小姐，事情都辦下去了。由于尋春的事情整個府裏鬧得沸沸揚揚，爲此二姨娘不得狠狠地罰了尋春。”水袖高興地笑道，“聽說将水袖給打了三十大闆，随後趕出了相府。而二姨娘更是氣得，在錦瑟院摔東西，聽說不小心摔碎了老爺一個古董花瓶呢！”
顧畫蕊用手撐着下巴，心不在焉地聽着。
對于這些東西，她早早就已經有預料了。
月濃見水袖說完，準備開口禀告自己的事情。奈何水袖還是忍不住上前追問，“小姐，你怎麽血玉扳指藏在那下面的？”
“這有什麽不知道？”顧畫蕊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當然知道，從二姨娘道漪瀾院找血玉扳指的時候，她就已經知曉了二姨娘的目的。
顧畫蕊望着手指上血紅色的扳指，忽然眼眸微微彎起，笑了起來。
誰都不會想到，顧長衛手中代表權利象征的血玉扳指，根本就是一個假的扳指。
這一點，二姨娘的心裏也是相當的清楚！
顧畫蕊目光流轉，将血玉扳指從手上褪了下來。
前世，顧長衛到自己嫁出去，他才得知真正的血玉扳一直都在老太君那兒。也正是顧長衛爲了得到這枚扳指，逼着自己嫁出去！
至于她手上這一扳指，是她早先讓水袖幫自己尋來。總有一日，會是它的用處。
“此事你就當小姐我有異于常人的本事，沒必要太過于追究。”顧畫蕊将扳指遞給水袖，“你去将這個放好了，即便是有人拆了整個漪瀾院，也絕對找不到它的人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