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目光閃爍,不敢答話。
“不說話?直接打死送亂葬崗。”老太君動了怒,話是對小厮說的,冰冷的眼神卻正對風蘭奇。
“老太君饒命,老太君饒命,是二姨娘,二姨娘給了我一百輛銀子讓我放火,老太君饒命,饒命~”
老太君冷笑,指着顧長衛說,“這就是你寵的女人。”
完了,風蘭奇身子一軟和顧落漱一起跪在了地上。
顧畫蕊也假裝害怕,一邊搖頭,一邊發抖的指着風蘭奇,“二姨娘,我一直把你當長輩一樣的愛戴,到底哪裏招惹了你,你要如此害我?”
“顧畫蕊,你少裝蒜,你害我們的地方還不夠多嗎?”
撲通,溫長鳴突然跪在地上,“老爺饒命,其實小少爺根本沒病,二姨娘以小人的身家性命要挾,逼小人配合,假裝小少爺是被大小姐克的,再讓人放火,想燒死大小姐,假裝是千大師施法,大小姐乃火邪附體所以自取滅亡。”
“你胡說!”顧落漱大聲指摘,“我娘根本沒想過燒死任何人,隻是想借鬼神之說趕顧畫蕊出府而已!”
顧畫蕊挑眉,不打自招,白癡!
風蘭奇搖頭,拼命搖頭,“老爺,老爺,你相信我,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過害死大小姐。”
“沒有?沒有,蕊兒今天怎麽會差點被燒死?”老太君冷冷的問。
“祖母,父親,求你們給蕊兒做主。”顧畫蕊跪下,低着頭抹淚,“蕊兒不知道做錯了什麽要遭此橫禍,求父親将蕊兒趕出府,好歹還能留一條命。”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久不說話,臉色都快趕上鍋底的顧長衛終于開口,他走到風蘭奇面前,很想掐死這個玩弄心機的女人,他當初怎麽會相信這個女人柔弱單純?
嘩啦一聲,他拔出随身侍衛的佩劍,月華下泛着冷光的劍直指風蘭奇的咽喉,風蘭奇臉色參拜,渾身僵硬,生死關頭竟不敢移動半分。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啼哭,王嬷嬷抱着小少爺匆匆趕來,“老爺,小少爺年紀還小,不能失去親娘啊,你看在主子爲你誕下麟兒的份上饒她一命!”
劍鋒一點點的向前,可是顧長衛看見孩子,往日濃情蜜意,柔情似水一下又湧上心頭,頓時心軟了,怒把長劍砸在地上,“風氏居心叵測,陷害蕊兒,貶爲侍婢,閉門思過三個月。”
聽見顧長衛不近人情的聲音,顧畫蕊有那麽一瞬間以爲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不過,她的心早就冷了,前世就冷了,也沒有多餘的傷心,直接叩頭大行禮,“女兒跪謝父親秉公直斷!”
她跪在青石闆上,直起腰杆,昂首挺胸,秉公二字咬的格外的中,那姿态,那聲音聽在顧長衛的耳裏就像是諷刺。
經過了這一場鬧騰,顧長衛命人将老太君給帶了下去。
對于癱坐在地上的風蘭奇,顧長衛也瞪了她一眼,憤然地甩袖離去。
而顧畫蕊在水袖和月濃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正好對上了風蘭奇母女二人惡毒兇狠的眼神,她微微一笑,一臉風輕雲淡。
顧落漱氣急敗壞,跑上前來。‘啪’的一聲,一甩手就打在了顧畫蕊的臉上。
“你這個賤人,居然陷害我娘,你算是什麽東西?”
這一下子,衆人都蒙了,連風蘭奇都蒙了。幸好老太君和顧長衛不在,否則今日隻怕她們母女非要被趕出去不可。
知曉事情弊端的風蘭奇當即上前,一把就将顧落漱拉住,帶到自己的身後,向顧畫蕊連連賠禮道歉,“大小姐,都是落漱不是。大小姐要是怪罪,盡管責怪我這個姨娘……不!奴婢便是。”
顧畫蕊捂着自己微微發紅的臉頰,擺了擺手,示意水袖和月濃沒事。她輕笑了一聲,緩步走上前。
對于如今的風蘭奇來說,她心裏恨不得将顧畫蕊這個賤人薄皮抽骨。可現在她必須要忍住,否則她這麽多年辛苦得來的東西,就全部泡湯了。
她要忍!忍!
輕緩而每一步都透着優雅的腳步,顧畫蕊走到風蘭奇的身後,顧落漱的面前忽然停下,微微揚起首,那火紅的一巴掌此刻正印在她的臉上,在這張肌膚勝雪般面容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啪!’
隻聽清脆的一聲響,顧落漱慘叫了一聲,就見一個無比清晰的紅手印,印在了顧落漱的臉上。
顧落漱捂着臉,疼得幾乎要哭出來,可心裏氣得不行。她自小就是被父親和娘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嬌嬌女,何曾挨過一掌。今日顧畫蕊這個賤人,居然敢對自己動手。她!她簡直要氣死了!
“娘!”顧落漱氣得說不出話來,當即委屈地投向了風蘭奇的懷抱内,希望風蘭奇給自己做主。
然而,風蘭奇卻在此刻,毫不猶豫地抓住顧落漱的手腕,再次給了她重重一掌。
打得顧落漱徹底蒙了,眼眸紅了一圈又一圈,捂着微微隆起的臉頰,無比憤怒又怨恨地瞪着風蘭奇。
風蘭奇跪下,将頭低垂下來,懇切地哀求道:“蕊大小姐,奴婢已經教訓過了落漱,還望蕊大小姐息怒!”
顧畫蕊輕笑了一聲,坐在了一旁。一雙精緻的眼眸帶着幾許譏諷好奇的意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風蘭奇。
她到底是太低估了這個女人,原本以爲怒火中燒的風蘭奇,必然會因爲顧落漱被打,而放下她原本虛僞的面目。現在居然能夠對顧落漱動手,實在是令她感到有一絲驚訝。
既然今日大家都已經撕破了臉,那麽有些話應該要好好說清楚!
“國有國規,家有家規。落漱雖然是庶女,可到底也是相府的庶女。我們身爲後院女子,所做的一切都要爲顧家家風考慮。”
顧畫蕊頓了頓,朝着一旁抱着顧懷瑞的王嬷嬷看了過去。
“相信憑二姨娘的本事,不日又能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隻是弟弟年紀小,不知什麽是非善惡。想必二姨娘也不想弟弟小小年紀,就離開親生母親了吧。”
語氣雖然清淡無痕,但是卻字字戳在風蘭奇的心上。讓她原本心下叢生的怒火,頓時就消散全無。
顧懷瑞可是她的命/根子,唯有借着她這唯一的兒子,才能夠在相府飛黃騰達。這些年她憑借顧長衛的榮寵和沈芷喬病弱的身子,才能夠獨自撫養懷瑞。否則就一個妾侍的身份,根本無能撫養顧家唯一的子嗣。
而現在顧畫蕊的話,無疑實在警告自己。以她今日今日的地位,若是自己再敢放肆,那麽就休想在見到懷瑞!
風蘭奇緊緊地攥着拳頭,忍下心頭的一口氣,“奴婢明白了。”
教訓完了風蘭奇和顧落漱二人,顧畫蕊也不高興呆在這個地方,看着風蘭奇二人惡心自己。
既然顧長衛不忍心處置這二人,那麽來日方長,她就要顧長衛親眼看着自己心尖上寵的人,最後被他親手殺死好了。
更何況,她還要回漪瀾院好好準備一番。方才所說的話隻不過是激一下風蘭奇,畢竟此人可素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再回去的時候,顧畫蕊故意往丫鬟仆人多的地方走,順便做出一副害怕緊張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回到漪瀾院。
月濃拿來冰袋,要爲顧畫蕊敷上。她卻擺手,示意不必如此。
“小姐,這若是不敷上的話,連若是腫起來,那可就難消了!你快讓月濃給你敷上,一會兒就好了。”水袖不明白,連連勸阻。
回首就見月濃端着放冰袋的盤子,轉身就要下去,連忙上前攔着。
月濃見她如此,嗔道:“好了,小姐既然決定不用這個敷在臉上,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顧畫蕊一聽,将手上的書本放下,沖着月濃贊許一笑。
水袖看着就不樂意了,這你一人我一語,你一責備我一笑,到底是說得哪一出。
看着水袖二頭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模樣,顧畫蕊覺得愈發的好笑,沖她招手,說,“你過來,不用纏着月濃,小姐我講給你聽。現在暑夏,府中冰窖的冰塊不夠用了,外面的冰塊也是貴的厲害。就這麽一小袋那都要好幾兩銀子。正好我這兒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既然是小姐親自解釋,水袖高興還來不及,急忙就跑了過去。看着水袖激動的樣子,月濃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歎了口氣就離開了。
水袖奉顧畫蕊的命令下去辦事,半個時辰後,月濃端來一些驅寒解暑的小點心。
恰好,這段時間顧畫蕊看書看累了,便就寫了兩個字玩玩。
在青樓之中,凡是能夠挂名的小姐必須要精通琴棋書畫。前世她的字練得并不是很好,後來爲了生存,在老鸨的嚴逼下,練出了一手的好字。
月濃過來一瞧,也被顧畫蕊所寫的字所驚。這樣的字體書行,真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書寫而成。她懂得不多,可這一看就是經曆滄桑之人,才能夠寫出的文字。
小姐經過那件事情之後,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變得又像她,又不像……
顧畫蕊又拿出一張紙,寫了一些藥名之後,便在月濃的耳邊叮囑了幾句,命月濃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