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錦瑟院,顧長衛正在房間裏面生悶氣,他大壽的日子,自己的嫡親女兒自殺,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讓他的臉往哪兒擱?他在朝堂上還要怎麽立足?
這個不孝之女,跟她娘一樣不知道安分兩個字怎麽寫!
二姨娘風蘭奇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旁裝作安慰的說,“老爺,你先消消氣,這事都怨妾身,昨兒個見蕊兒和您鬧别扭,讓落落去勸蕊兒,哪知道蕊兒知道您晚上要留宿在我這裏,誤會你偏心未出世的弟弟,所以……”
二姨娘這話明面上是替顧畫蕊說話,實則包藏禍心。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顧長衛這麽多年隻有三個女兒,對她的肚子抱了很大的希望,就盼望着生一個兒子。
她這一番話下來,實打實的落實了顧畫蕊嫉妒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和未出世的孩子争奪寵愛的罪名。
“是啊,爹爹,昨兒個姐姐還放言要看看,她和弟弟在你心裏誰的份量更重一些。”顧落漱火上澆油。
顧長衛啪的一聲将筷子重重的按在桌子上,“這個逆女!”
這時,李總管過來通報大小姐在外邊跪着求見老爺。
一聽是顧畫蕊,顧落漱神情中閃過一絲驚訝,聽萍兒回報顧畫蕊的情況十分危及,加上她們在中間動了手腳,府内的醫生大夫沒有一個敢到漪瀾院醫治,這顧畫蕊的命真大,居然還能活下來。
而風蘭奇比顧落漱想的更多,依照顧畫蕊平常的脾氣,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老爺根本沒搭理她,醒來之後肯定會在院子裏大吵大鬧指責老爺偏袒西屋,莫不是顧畫蕊腦子燒壞了,嫌自己在屋子裏吵的不過瘾,專門來惡心老爺?
正在氣頭上的顧長衛聽到顧畫蕊三個字就臉色鐵青,他冷聲喝斥,“你去告訴那個逆女,我是不會見她的,讓她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出門!”
此時,顧畫蕊正跪在青石路上,清晨有雨,雨後的青石闆格外的冰冷,她卻覺得習慣了。
前世誤堕青樓,多少次不聽話被老鸨罰跪,這一罰就是一天一夜,再不習慣也習慣了。
隻是腿上便落了毛病,每逢雨季,就疼的厲害。
顧畫蕊雙手将送子觀音舉過頭頂,微微搖頭,将那些不堪的記憶從腦海中甩掉。
掃過整個院子,落在不遠處的蓮花池上。
那蓮花池不大不小,因合盛夏,微風輕起,風吹蓮葉無窮碧,蓮花池上有一座小橋,供路人行走,而小橋之上刻着一句話——笑問客從何處來,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正當顧畫蕊發愣的時候,金絲虎紋黑袍的男人雙手背負身後從橋上緩緩走來,擡頭挺胸,氣宇軒昂,那張冷酷到極緻,剛毅到極緻的臉,線條完美到極緻的臉,如果不是那一道對陣西突厥是留下的箭傷,隻怕會讓每一個看過的人深迷其中,不能自拔。
男人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疑惑的目光飄了過來,顧畫蕊狼狽低頭,不敢再看。
前世她本該是嫁給夜禦天的,就是因爲那道傷疤,她覺得是父親不喜歡她,所以故意讓她嫁給一個醜陋的男人,是西院的毒計,想要羞辱她,卻絲毫沒有想過,堂堂将軍,兵權在握,多少名門閨秀都巴不得能嫁入将軍府又怎麽會是羞辱?
走了嗎?
顧畫蕊惴惴不安的擡頭,豈料,一眼又落入他那雙銳利的眼眸,驚的自己整個心差點亂了方寸。
她于他最好還是不想見的好吧?
若是不見,便不會害他,她于他,隻是禍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