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成名,雖然現在年齡不足三十,但早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名人,這次出演《乾坤》也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隻是原本他最中意的少校角色安排給了陸承餘,他隻得了一個戲份不如對方的書記官。
進了餐廳,座位也是有講究的,主桌肯定是導演監制以及國内的幾個國際巨星,副桌就是國内超級腕兒以及有身份有背景的,其他幾桌也同樣如此,雖然沒有明晃晃的按資排輩,但是幾個司儀卻不動聲色的把這些人引向該坐的桌子,而在場衆人也都識趣,不會坐不該坐的地方。
陸承餘原本打算在第三張桌子上找個座位的,誰知被人安排到了副桌,看着滿桌子随便走出去一個都會造成粉絲擁堵狀況的巨星們,他很識趣的挑了一個下位。
誰知道他剛坐下,左邊就跟着坐了一個人,他偏頭一瞥,眉梢微微一顫,這位竟然是圈内有名的周青榕,周大天王。作爲後輩,他禮貌的對周青榕颔首。雖然他沒有追星的愛好,但是還是看過好幾部周青榕演過的電視劇。
“小陸在劇裏演的是我部下吧?”周青榕面色溫和的對陸承餘笑了笑,顯得十分平易近人,年過四十的他,從外表看來,也不過三十左右,“有個這個帥的部下,我這個首長可有壓力了。”
“周哥你别拿人家小孩開玩笑,”旁邊某位年過五十的影後聽到這話,笑着道,“喜歡你的都是三十歲以上的女性,喜歡咱們小陸的都是年輕女孩子,你們倆出現在一個鏡頭裏,那就是一舉拿下全國的女人。所以,都不要有壓力。”
影後的話一開口,頓時赢得其他人的贊同。在座都是混這個圈子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熟悉,所以很快就有人開啓周青榕的玩笑來,但是都是善意的玩笑,隐隐還有些捧着陸承餘的意思。
約莫大家心裏都清楚,他們混得再好,要是上面發一句話,他們可能從此就沒有戲拍,而且還會消失得自然而然,連他們的粉絲都不會發現一點不對勁。
陸承餘也知道圈子裏爲難之處,所以一直擺着後輩的姿态與這些人相處,偶爾與這些人開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與這些人表示出太親近的意思。
他來參演《乾坤》最主要的原因是爲了查一些上輩子不知道的事情,以及熟悉一些演員的行爲風格,以确定自己以後投資電影時,哪些演員能用,哪些演員不能用。
在座其他藝人也都清楚陸承餘身份與他們不同,他們捧着陸承餘一是因爲穆家的勢力,二是因爲陸承餘本身就是有錢又有人脈的主,以後難免沒有合作的機會。
張坊原本對陸承餘有些不順眼,但是見比自己還厲害周青榕對陸承餘都是客客氣氣的,心裏的不爽去了大半,對陸承餘多了忌憚。
開機宴沒有吃到什麽好玩意,不過陸承餘與圈内這些大腕倒是熟悉了一些。下午開機第一場就是需要好些演員出場的酒會,陸承餘在劇中是一個富家出身的少校,所以這場戲裏,他需要穿着上個世紀流行的西裝皮靴出鏡。
這麽一場酒會的鏡頭,有好幾組攝影機同時拍攝,中間是一堆衣香鬓影的貴圈人士,四周全是穿着大衣或者馬甲的劇組工作人員。
這麽多大牌湊在一起,簡直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其中誰演技不好,誰演得不夠合适,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秦導原本以爲陸承餘會非常不适應這種拍攝方式,但是讓他意外的是,陸承餘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什麽岔子,把一個出身高貴,成績優異的富家少校表演得爐火純青,雖然不算是難得一見,但是也讓人挑不出什麽錯處。
拍完重要的酒會戲份,秦導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不管劇組裏有多少演員是通過走後門進來的,現在能拍出他想要的結果,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乾坤》這部戲代表的意義非凡 ,所以從演員的服裝到道具都十分的考究,對演員的演技要求同樣十分重要。平時在外面呼風喚雨的大腕們,在這部戲裏被罵了無數次,陸承餘同樣也被秦導吼過。雖然平時的秦導非常的和藹可親,但是到了拍戲的時候,那簡直就是活閻王,被他罵過的不計其數。
但凡有能耐的導演,不管他們平時生活中有多圓滑或者有多耿直,但是他們在拍攝中,都有自己的态度,比如秦導,比如章碩。
陸承餘倒不覺得對方是故意讓自己難堪,這段時間的拍攝讓他學了不少的東西,以至于一位副導演告訴他,他隻剩下最後一場陣亡的戲時,還有那麽點舍不得。
《乾坤》劇裏對爆破的要求非常高,以拍出最真實效果爲目标,還有專業的指導人員教演員怎麽安全的經過爆破點。
少校身上的軍裝滿是塵土獻血以及燒焦的黑團,他的身邊全是以及陣亡的戰友,視線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他腳下踉跄了一下,看着不遠處壓着戰友們屍首開過來的裝甲車,扶着被獻血染得烏紅的國旗,滿臉血漬的他慢慢的慢慢的擡起頭,看着頭頂的藍天與燦爛的太陽,扶着旗杆的手一緊,原本因爲失血過多而乏力的身軀也跟着站得筆直。
“國人不亡!”
“國不亡!”
他的瞳孔漸漸渙散,似乎聽到小孩子們唱國歌的聲音,扶着旗杆的手蓦地一松,人重重的倒了下去,唯獨那被獻血染紅的旗幟仍舊在微風中飄揚。
因爲這一幕是很重要的戲份,所以旁邊圍滿了工作人員,當陸承餘直直倒下去時,全場工作人員心情仿佛跟這沉重起來。現場的表演雖然沒有後期,沒有音樂的渲染,但是陸承餘卻很精準的抓住了人物的特點。
少校出身富貴,不懂普通百姓的苦,他驕傲卻又有資格驕傲,但是國難臨頭的時候,他沒有與其他人一樣出國避難,而是履行了身爲一個軍人的職責,爲國捐軀義不容辭。
“過!”秦導沉默片刻,揚手示意這場戲過了,然後兩個助理忙上前扶起陸承餘,何龍也跟着拿了一件大衣給陸承餘披上。
這種天氣,穿着薄薄的軍裝,簡直就是遭罪,何龍與另外兩個嚴穆安排過來的助理一邊給陸承餘披衣服,一邊給他喝溫開水。
“謝謝,”陸承餘捧着暖呼呼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後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今晚回去的機票訂好了嗎?”
“已經訂好了,”何龍知道陸承餘在擔心公司的事情,便道,“嚴總已經說了,他今晚到機場來接你。”
陸承餘點了點頭,因爲拍《乾坤》這部戲,他已經離開京城近一個月了,這還是秦導有意提前拍有關他戲份的鏡頭前提下,如若不然,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因爲保密協定,他這一個月來幾乎沒有玩微博,平時無聊了就給嚴穆電話,所以聽到何龍提到嚴穆,他才發現自己急于回京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念嚴穆,而不是擔心自己投資的那兩部電影,或者别的。
“小陸這場殺青戲拍得不錯,”秦導笑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陸承餘的肩膀,親自把紅包送到陸承餘手上,“聽說你今晚就要回去了,我這邊走不開,沒法親自送你,等下讓我的助理開車送你到機場。”
陸承餘接過紅包,這是劇組裏的規矩,如果演了死人或者演了死去的鏡頭,劇組就會給一個紅包去晦氣。他聽完秦導的話,一邊道謝一邊推辭,見秦導非常堅持後,就答應了下來,“那就麻煩秦導與您的助理了,等你們回了京城,有機會咱們一起去喝一杯。”
“那行,”秦導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伸手拍了拍陸承餘的肩膀,再次歎息一聲道,“這麽好的苗子,竟然不混這個圈子,真是可惜了。”這些日子,他雖然也罵過陸承餘,但是在心裏對陸承餘的評價卻是非常不錯的。
會做人,又會演戲,比很多專業演員都抓得住感覺,真是可惜了。
與秦導說完話後,陸承餘就去化妝間卸妝,洗去臉上的污漬,換□上的軍裝,陸承餘看着鏡中的自己,半晌後對化妝師道:“突然不穿軍裝還有些不習了,幸好我已經下定決心不進這個圈子,不然走不出戲中人物就麻煩了。”
化妝師笑着道:“陸先生如果進演藝圈的話,一定會是大紅大紫的天王巨星。”
“還是算了,我不适合吃這碗飯,”陸承餘站起身,扒拉了一下被剪成闆寸的頭發,“能演這部電影,我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從外面進來的劉琦顔聽到兩人的交談,在另一面化妝鏡前坐下,笑着道:“陸先生在别的圈子同樣會大放光彩,留在演藝圈可惜了。”
陸承餘微笑着看了劉琦顔一眼:“顔姐太高看我了。”盡管他懷疑上次的車禍事件劉琦顔在暗中幫了他,可是《乾坤》開拍後,劉琦顔從未與他親近過,仿佛他隻是一個陌生人。他沒有想到,在他離開的今天,劉琦顔又主動與他說話了。
劉琦顔笑了笑,拿起眉筆補了補自己的眉毛,然後道:“聽聞陸先生今晚就要回去了,”她放下眉筆,微笑着看向陸承餘,“祝一路順風。”
陸承餘眉梢一挑,随即笑着道:“謝謝。”他出了化妝間後,眉頭微皺,劉琦顔這樣聰明的女人,怎麽會在别人乘坐飛機前,祝别人一路順風?對于經常乘坐坐飛機的人來說,有少部分人會忌諱别人說一路順風的話,劉琦顔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與其他熟悉的人道過别後,就坐上導演助理開的車趕往機場。何龍給他訂的是晚上七點半的飛機,現在都已經下午五點了,他擔心路上遇到堵車,沒法及時趕到機場。
“陸承餘走了?”張坊聽着四周工作人員的談論,對自己的經紀人道,“有後台就是不一樣,連導演都照顧他一些。”
經紀人看了四周,确定沒人聽到張坊的話後:“你少說幾句吧,連周天王對那位都客客氣氣的,他又不準備混娛樂圈,不會是你的競争對手。”
張坊沉默下來,有些時候人就是這麽奇怪,知道對方不會威脅自己,可是偏偏就是覺得對方的存在影響到了自己。他心裏清楚,這是所謂的嫉妒,偏偏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爲什麽會去嫉妒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
他擡頭見經紀人臉上的無奈,張了張嘴,最後道:“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推薦基友鍾曉生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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