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的街頭,一個滿是油污的男人正準備掏出褲兜裏的一元硬币,去買路邊手推車賣的饅頭,結果腳一滑,手裏的鋼镚兒順着地磚咕噜噜的滾了出去。
落魄男人正準備去追,結果對面一輛在陽光下顯得亮閃閃的跑車哧溜一聲竄了出來,剛好停在了硬币上方。他的喉嚨動了動,轉頭看了看旁邊賣饅頭的大爺,猛的往前一沖,趴在地上把那一元硬币從車底摳了出來。
就在他松了一口氣時,車門突然打開,鏡頭給了那先伸出車門的鞋一個鏡頭,随即是長長的腿,最後順着考究的休閑西裝落在了好看的下巴上。
“你好,請問有什麽麻煩嗎?”下巴動了動,說出的話卻十分的客氣有禮。
鏡頭轉到男主角身上,他趴在地上,有些呆愣的看着車主人,傻乎乎的樣子顯得格外可笑,鏡頭順着他的目光再度轉向車主人,鏡頭順着白皙的下巴漸漸往上移,微微上翹的唇,挺直的鼻梁,讨女人喜歡的桃花眼掩在金絲眼鏡下,說不出的英俊帥氣。
“車底下有什麽好東西麽?”車主人優雅的彎腰,笑眯眯的朝落魄男人伸手道:“沒事的話,請起來吧。”
那伸在男主面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把男主髒兮兮的臉襯托得更髒了。
“好的,卡!”章碩高興的拍着手道,“陸先生演技真好,不入這個圈子真是太可惜了!”
坐在他旁邊的嚴穆看了他一眼,“他要是做了演員,對于别的行業來說,更可惜。”
章碩這才想起身邊還坐着一個人,他搖着手中的扇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呵呵笑道:“陸先生這樣的人,當然不會做演員,我這不是誇陸先生演技好嘛。”作爲一個沒有接觸過拍戲的人來說,陸承餘對走位掌握得還不錯,雖然NG了幾次,但是表現得卻是可圈可點,比這部戲裏的女主角好多了。
“章導,這個鏡頭過了吧?”陸承餘走了過來,走到監視器後面看了下自己剛才的表現,見嚴穆遞給了自己一瓶水,接過來喝了幾大口,擠到嚴穆身邊去吹破電扇搖出來的風。他前世在經紀公司時,做過藝人的助理,還混過劇組,對演戲算是一知半懂,所以适應得還算快。
化妝師見狀,趕緊趁機上來給他補妝,一邊補妝一邊道:“陸先生,你剛才的表現太帥了!”
陸承餘哈哈一笑,等補完妝,他再次戴上平光眼鏡,對身邊的嚴穆道:“老闆,我還剩下兩個鏡頭,很快就能搞定了。”
“嗯,别急。”嚴穆拿過旁邊放着的一把塑料圓扇,給陸承餘扇了幾下風,見他急着趕下一個鏡頭,擔心說話會影響對方拍戲時的情緒,所以就沒怎麽開口說話。
“謝了啊,”陸承餘注意到嚴穆的動作,對他感激一笑,見場記已經準備好,忙放下手裏的水做開拍準備,站起身前又對嚴穆笑了笑,總的說來,他遇到了一個很厚道的老闆。
下面的鏡頭大概就是男主角用搞笑的方式打破了高富帥的優雅,然後高富帥隻能沉着臉離開,最後的鏡頭就是跑車一溜煙竄了出去,噴了男主角一臉的尾氣。
幾個鏡頭拍完,已經中午十二點了,陸承餘取下眼鏡,匆匆到化妝鏡卸了妝後,見高高大大的嚴穆還坐在那個矮小的破凳子上,便加快腳步走到嚴穆面前,扒拉着自己還沾着水的頭發:“老闆,我們走吧。”
嚴穆跟着站起身,想了想,又轉身拿起那把印着“不孕不育到xx醫院”字樣的扇子遞到陸承餘面前,“扇扇涼快。”
陸承餘也不嫌棄這種扇子是路邊某種醫院爲了宣傳免費送的,接過扇子搖了起來,還讓章導給劇組的人買冰喝,才呼扇着扇子與嚴穆一起離開。
章碩看着陸承餘與那位從頭到尾都不愛說話的男人坐上那輛阿斯頓馬丁跑車離開,找來身邊的導演助理道:“去找監制要錢買冰水,這是陸先生說的。”雖然不認識這位被陸先生叫老闆的男人,但是直覺告訴他,能随随便便就把幾千萬豪車借出來的人,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車中,陸承餘還在拼命的搖扇子:“剛才我開這車,差點沒竄到樹上去,老闆,咱們能把冷氣開低點嗎?”果然,開着豪車會手發抖啊。
“我也不太喜歡開這種車,”嚴穆兩眼平視着前方,平穩的控制着車速,“你現在不能吹太冷的風,會感冒。”
陸承餘:“……”
他這話是不喜歡這輛車的意思嗎?
見陸承餘不說話,嚴穆以爲他是在爲吹冷氣的事情生氣,把車速減緩,側首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道:“冷氣溫度太低真的對身體不好。”然後打開了CD,開始放輕音樂。
陸承餘默默的點頭,搖着扇子的速度卻放緩下來,他靠着車窗看着外面,有些懶洋洋道:“我這個周末就剩下半天休息時間了,我發現休息的時間總是比上班的時間短。”
“嗯,休息時間隻有兩天,”嚴穆頗爲贊同的點頭,“以後你休假的時間會更加少的。”最近沒有什麽需要出差的事情,陸承餘才能這麽閑,等一切工作上手後,休假的時間就沒有一周兩天了。
陸承餘無奈搖了搖頭,把扇子放到座位上,“我已經認命了。”
嚴穆嘴巴抿了抿,沒有說話,他不知道陸承餘這個樣子是真在可惜假期減少,還是隻是随口說說。
琵琶曲彈着有些歡快的節奏,陸承餘與嚴穆一路上說着些沒有營養的廢話,終于到了吃飯的地方,這是一家裝修得十分精緻的中餐館,因爲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高峰期,平時熱鬧的店裏已經有了空位。
跟着陸承餘進了中餐店,吃着味美價廉的菜,嚴穆突然發現,他這位新上任的助理,似乎對京城大大小小角落裏的美食十分了解。
吃完飯,兩人回到車裏,嚴穆才道:“你對京城挺了解的。”
“在這裏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再怎樣也有些了解,”陸承餘打了一個哈欠,“我爸媽也是喜愛美食的人,所以從小我就跟着他們跑了不少地方。”
想起曹京申跟自己提起過的事情,嚴穆沉思了一下後道:“這樣挺好,我在國外待的時間長了些,國内很多好吃的東西都沒有嘗過。”
“那沒關系,以後我叫你一起,”陸承餘笑了笑,“就是怕有些東西的口味你不習慣。”
“不會,”嚴穆搖了搖頭,“我不挑食。”
這樣的人,一看就不像是吃貨。陸承餘看了嚴穆一眼,作爲吃貨,不僅對美食有敏銳的探索功能,還要有挑剔的味覺,不挑食簡直就是影響吃貨派的名譽。
“等我找到好吃的地方一定不會忘記叫你。”陸承餘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多一個人吃飯,總比一個人吃飯時有食欲。
嚴穆鄭重的點了點頭,把陸承餘送到樓下後,還特意提醒了陸承餘一句,得到陸承餘保證後,才讓陸承餘上樓。
回到家裏走到陽台上,見嚴穆的車慢慢的調頭,緩緩的開出小區,他扶着陽台圍欄,輕笑了一聲,拿起水壺給陽台上的仙人球澆了澆水。
至于夏季中午不要給花草澆水這種小事,他壓根兒就想不起來。
嚴穆正準備回家,結果接到庒裕的電話,說是車半路抛錨了,他隻好開車去接庒裕。
等他趕到的時候,庒裕的車已經被拖走了,還剩庒裕蹲在樹下等他。
庒裕一見到他,忙竄過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他呼了一口氣:“這天真夠熱的,哎喲,卧槽,這是什麽玩意兒?”他覺得屁股下面好像有什麽膈得難受,伸手拿出來看清是什麽東西後,神情有些複雜的看了嚴穆一眼,這種劣質塑料扇,不像是嚴穆會用的東西啊,還有這扇面上都畫着什麽東西。
嚴穆瞥了他一眼,“怎麽了?”
大概是嚴穆的表情太過平靜,讓庒裕什麽話也問不出來了,他把扇子随手扔到後座,“這輛車就是你朋友要借的那輛,怎麽是你在開?”
“他用完了,”嚴穆語氣頓了頓,“你的車不是剛檢查過,怎麽會半路抛錨?”
“我哪知道,”庒裕表情怪異的笑了笑,“他們以爲我稀罕莊家那點東西,還不如我名下電影院賺的錢多。”
嚴穆沉默半晌:“不管怎麽樣,你多小心一點。”
庒裕嗤笑了一聲,開始靠着椅背閉目養神,顯然提起家裏的那些人,讓他心情不太好。
嚴穆把CD的聲音關小,等紅綠燈時,突然想起了陸承餘,不知他平時下班一個人是怎麽打發時間的?
把茶幾上一大堆果皮紙屑掃到垃圾桶裏,陸承餘看了下時間,已經快晚上十點,伸了個懶腰,看了下論壇裏被自己氣得跳腳的人,哼着歌心情甚好的關了電腦。
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堂哥陸棟的電話,原來是邀請他下周六參加陸棟與沈敏的婚禮。
答應一定準時到場後,陸承餘就聽到對方利落挂斷通話後的嘟嘟聲,似乎是手機主人還急着給另外的人打電話。
又要随份子錢了,陸承餘摸了摸自己的錢包,調好空調溫度,滾到了舒适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