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保镖看剛才陸承餘翻手的動作,知道此人有點身手,又不好在别人地盤上鬧起來,于是都擡頭去看嚴老三。
嚴老三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還是用眼神示意兩個保镖留在外面,取下雪茄夾在手上笑道:“賢侄養了條好狗。”
“狗的毛多,我不喜歡,”嚴穆面無表情的看着嚴老三把雪茄灰抖落在地闆上,眉頭微微一皺,“三叔不要因爲自己喜歡養狗,就以爲别人都愛養狗。”
嚴老三被嚴穆的話頂了回來,噎了一下後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然後指着身後的人道:“這是我和你三嬸的外侄黃川,說來也算是你的兄弟,你們認識認識。”
嚴穆擡了下眼皮,看了眼嚴老三身後的男人,微胖、略矮、有些醜,他默默移開視線,目光在陸承餘身上掃了幾下後,才面無表情道:“我的兄弟姓嚴和穆。”
嚴老三當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把手裏的雪茄扔到地上,用鞋底碾了碾,才沉着臉道:“你這話,就是看不上你三嬸了?”
“看上三嬸的是三叔你,這關系可不能弄混了,”嚴穆把背靠向椅背,“三叔開這樣的玩笑話,可不怎麽好笑。”
“你!”嚴老三氣急就往前沖,像是要與嚴穆動手,站在門口的兩個保镖見狀 ,頓時也跟着往辦公室裏擠,結果還沒有反應過來,兩人先後覺得下腹一痛,腦子一晃,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踢倒在辦公室的牆上,還砸翻了角落裏的一個盆景。
這麽大個動靜讓發火的嚴老三老實的停了手,屋子裏的幾個人同時望向站在門口處笑眯眯的年輕人。
“不好意思,腿不小心抽筋了。”陸承餘走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保镖,彎下腰對這人伸出手,準備扶這人起來。這個動作吓得保镖往後縮了縮,整個身體都貼緊了牆角,哪裏還敢伸手。
陸承餘見狀,也不堅持,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不存在的灰塵,對嚴老三笑着道:“不好意思,打擾到您的談話了,請繼續。”
嚴老三咽了下口水,他哪裏還能發火,早被這動靜憋回到了肚子裏。看着自己那兩個縮在牆角的慫包保镖,又看了眼從頭至尾都沒有變過表情的嚴穆,隻好強忍着怒意回到沙發上坐下,“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爲了我這個外侄,”他也不等嚴穆反應,直接道,“我聽說你近期在金禾縣有個工程正在找承包人,不如就交給黃川來做,這小子心細,肯定能做好的。”
黃川朝嚴穆讨好的笑了笑,五官緊急集合在一起,實在算不上好看。陸承餘一直含笑站在一旁,心裏突然想,上輩子被黃川潛規則過的藝人,心理素質一定很好,不然怎麽能淡定的面對這麽一個人。
華鼎在金禾縣買了一塊地,因爲地不大,所以準備修建成一個小型的居民小區,就連建設圖都已經設計好了,隻是建築工隊還沒有确定下來,嚴老三來這裏跑一趟,無非就是想讓華鼎把這事交給黃川做而已。
這種事看似不值得一提,實際上中間有很多油水可以撈,光是材料上偷漏一點,就是一大筆錢。
對于嚴穆來說,金禾縣雖然算不上華鼎投資的大工程,不過也不可能把一個小區的建築交給一個不熟悉的人。他看了眼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黃川,快速的移開自己的眼,“金禾縣的小區已經聯系好了建築工隊,黃先生既然是三叔的外侄,哪裏能做這些不起眼的小事情。”
“年輕人隻要肯吃苦,幹什麽不行,”嚴老三笑道,“更何況金禾縣那邊隻是個小投資,賢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不知道黃先生是否有建築資格證?”陸承餘這個時候,緩緩開口道,“華鼎建造的小區,名聲在業内向來是首屈一指。原因當然是華鼎的建築質量好,住戶們信得過,所以承建方的選擇就非常重要,不知黃先生以前承建過哪些建築?”
房地産這一塊,有人會承包下建築,然後花錢租借别人的建築資格證,讓自己順利的修建房屋,借此狠賺一筆,黃川大概就是屬于這一類,因爲他心裏很清楚,黃川以前是幹什麽的,絕對與建築方面沾不上邊。
黃川聽到陸承餘的問話,原本的笑臉頓時變得有些僵硬,結結巴巴道:“這……我最近才開始入這一行,這個需要嚴總裁多多提攜,多多提攜。”
“意思就是說,黃先生您以前沒有從事過這方面的工作?”陸承餘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在黃川恍惚的神情中突然道,“不知二位喝茶還是喝咖啡,我去給二位倒。”
“不用了,”嚴老三看陸承餘處處不順眼,語氣更是好不到哪去,他站起身道,“這事賢侄好好考慮一下,既然你事忙,我就先走了。”
他走到陸承餘身邊,看着這個微笑的青年,伸手拍着他的肩道:“年輕人,有魄力。”
陸承餘笑着低下頭道:“多謝嚴三先生誇獎,晚輩不敢當。”
“哼!”嚴老三甩手便走,黃川見狀,對嚴穆道了聲再見,才跟着往外走,出門時,還多看了站在門口的俊美青年好幾眼,然後他就看到這個青年對他露出一個有些奇怪的笑意。
他出了門,走到電梯裏後,看着姑父身後兩個捂着腹部的保镖,語帶感慨道:“剛才那個年輕人是誰,是嚴總裁的秘書?看起來真年輕。”
“誰知道是個什麽玩意兒,”嚴老三嗤笑一聲,“今年剛畢業的大學生,現在都已經被調到嚴穆身邊工作了,這中間有什麽貓膩,也隻有他們自己心裏清楚。”
黃川聽完這話,腦子頓時想歪了,難不成嚴總裁跟他一樣,好那一口。看起來正正經經,沒有想到也是這樣的人。
不過剛才那個年輕人,還真夠味,難怪連華鼎總裁都能勾住。
總裁室再度恢複了平靜,嚴穆見陸承餘正彎腰收拾剛才被保镖撞翻的盆景,問道:“剛才那個黃川,你認識?”不然,陸承餘這樣的人,剛才就不會是那種态度。
陸承餘把盆景擺出一個好看的角度,聽到嚴穆的問題,拍拍手道:“我聽說過此人,他品行上有些問題,金禾縣的小區要是交給他來做,被他撈油水事小,若是偷工減料造成住房質量問題,就是大事了。”
“嗯,華鼎的建築,不能交給這樣的人來做,”嚴穆點了點頭,補充一句,“這人的相貌也不太好。”
陸承餘默默的瞥了嚴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黃川這樣的人渣,活着就是罪孽。這種缺德缺才又缺貌的人,他爹媽當年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才讓這麽個滿是缺陷的米青子參加生命賽跑拿到第一名的?
嚴穆看着那盆已經擺好的盆景,“剛才多謝你了。”
“我是你的助理,處理這些問題是我的職業道德,”陸承餘笑了笑,“最近缺乏鍛煉,腳的力度不太夠。”
嚴穆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腹部,一臉鄭重道:“已經很厲害了。”
“謝謝誇獎,”陸承餘看了眼時間,開口道,“已經快五點了,等下人事部的人會上來跟你談事情,我先出去了。”
嚴穆看着被關上的門,把注意力放回到文件上,不過仍舊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那盆被擺放得端端正正的盆景。
到了下班時間,陸承餘見不需要加班,就去停車場取車,開車出來的時候,看到嚴老三與黃川先後坐進一輛車裏,兩人臉上還帶着笑意,半點瞧不出下午離開總裁辦公室時的憤怒。
這兩人離開總裁辦公室時是下午五點前,現在都到了下班時間,他們竟然才剛剛出來,嚴老三剛才帶着黃川去找了公司的誰?
控制着車速,陸承餘讓車穩穩的開出地下停車場,夕陽的餘晖不會讓他覺得溫暖,隻會讓他覺得熱,在夏季,看到陽光就是炎熱的信号。
打開車裏的冷氣,陸承餘冷笑,黃川想搭上華鼎的路子,沒那麽容易。
果然,此後幾天,黃川又來過幾次華鼎,還請過華鼎管理層的人吃飯,不過因爲上面沒有松口,所以誰也不敢應下黃川的請求。
又過了幾天的下午,陸承餘剛從電梯裏出來,還沒有走到自己愛車旁邊,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個人來,認出來人後,他裝作受驚吓沒有看清人的樣子,一腳把人踹翻在地。
在這人重重摔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後,陸承餘才驚訝的開口道:“這不是黃先生嗎?前兩天我剛揍了一個偷錢包的小偷,見有人沖過來,以爲是有人來打擊報複,所以才動了腳,沒有想到是你,真是太對不起了。”
“沒事,沒事,”黃川捂着凸起的肚子苦笑着站起來,“一場誤會而已,陸先生這是下班了?”
陸承餘挑了挑眉,看來黃川是特意打聽過了,不然怎麽知道他姓什麽,“黃先生有沒有哪裏受傷,不如去醫院瞧瞧?”他這一腳怎麽踢的心裏清楚,這一腳傷不了人,但是卻非常痛,從黃川額頭上的細汗和慘白的臉色就能看出來。
“不用擔心,我沒受傷,”黃川呵呵幹笑道,“我今天來,也就是想請陸先生一起吃個飯,不知道陸先生你有沒有時間?”
陸承餘雖然喜歡吃白食,但是面對黃川這樣的人,還真沒什麽胃口,正想開口拒絕,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忍不住回頭一看,就見嚴穆正從電梯裏走出來,背脊挺直,步伐堅定,大概是看黃川傷了眼睛,他覺得這個時候的嚴穆全身上下彌漫着一股“我很帥我很有錢我是總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