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邢看着棺材裏的妹妹,四十多歲的男人,都忍不住濕了眼眶。
英子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棺材裏的人,驚吓得“啊”的叫出聲,趕緊倒退了兩步:“這個是什麽人啊,怎麽整個人萎縮成這個樣子,好吓人。”
何天啓擦着眼睛,哪怕再不能接受事實,現在墳墓也已經被挖了出來。
他有些佝偻的拄着拐杖,又氣又無力,對着英子大聲呵斥:“她是你的姑姑,你這個丫頭,說出這樣的話,也想氣死我是不是?”
“真的是姑姑嗎?爺爺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的,但真的好可怕!”
“哪裏可怕?什麽可怕?你姑姑當年比你漂亮多了,她隻是生了病,生了肌肉萎縮的病,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這個丫頭,在這般的口不遮攔……”他舉起拐杖,英子立刻吓得雙手捂住了嘴巴。
一雙灰溜溜的眼睛,一下子望一望爺爺,一下子望一望爸爸,一下子望一望依舊跪在地上的少成表哥。
“先生,真的要開棺嗎?一旦開館,空氣進入,人就會迅速的腐蝕,您想好了嗎?”屬下望着顧少成,等待他的命令。
顧少成卻久久的不語。
一時間,這一片天空之下,誰都沒有說話,寂靜無聲。
到了最後,竟然是何天啓開了口,他步履闌珊的走到水晶棺材前,手扶着棺材,看着裏面的女兒,眼淚從溝壑的臉上滾下來:“她那麽愛美,那麽愛漂亮,到最後卻隻剩下這副面貌,我可憐的女兒,生的時候受盡了哭,死了還不得安甯,這是造的什麽孽?”
“你要開,就開吧,你有權有勢、無法無天,外公來了,什麽都阻止不了你,”何天啓站起來,扭頭望着櫻花樹枯枯的樹幹:“開了之後,把人火化了,我女兒在天看見她這副模樣被永久的保存,恐怕也會哭的,火化了吧,人死燈滅,希望她下輩子上天能夠補償她一世幸福,不要再過得像這輩子一樣。”
如果真的是紫藤,那她這一生,真的是太悲劇了,想着,心都疼了起來。
是他不好,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好。
當年,她那麽愛顧連赫,他這個做父親的卻不許他們結婚,到了最後,顧連赫也被家裏逼着娶了個另一個女人,他以爲這件事終于可以告一段落,沒想過才過了兩年,女兒還是奔着顧連赫而去,甚至不顧他已婚的事實,做他外面的女人,給他生子。
如果她真的不是英藤而是紫藤,婚姻沒人給得了她,最後健康的身體都沒人給得了她,到了最後那幾年,無能爲力的看着健康的身體一天天的萎縮,每一天都是折磨,每一天都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日漸難看……
“開吧!”何天啓邊說着,邊離開着櫻花林。
他這個做父親的,不願意親自目睹這一幕。
這個外孫,也不是他能夠左右得了的!
冤孽,一切都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