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隊條件簡陋,并不能給顧少成準備一個單獨的病房,甚至給他騰出一張病床都是最大的照顧裏,病房裏還有五個病人,都是附近的災民,各自幹着各自的事情,他們說的漢語,那些本地人也聽不懂。
“你不想吃藥,我去找醫生給你開針劑吧。”辰星不想跟病人吵架,她做了幾個月的護士,什麽難纏的病人都應付過來了,從來都是和顔悅色,對于病人的要求,都是盡力滿足,說着就把杯子和藥放在旁邊,邁步朝着門口走去。
顧少成:“……”
真的讓她在他屁股上紮一針?
真的可能接受得了!
“回來!”顧少成輕冷的喚了一聲。
辰星扭轉過頭去,不知道他又要出什麽難題刁難自己。
“過來喂我吃藥!”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古井無波的模樣,将心裏的那些牽腸挂肚收斂得幹幹淨淨,末了還加重了幾個字:“護士小姐!”
辰星微微頓了一下,沒什麽脾氣的應聲。
“好的,顧先生。”
然後走回到他的身邊,繼續将藥放在手掌心,遞到他的面前,态度是專業的護士親和表情,可他就是感覺不到一絲親和力。
顧先生?
“顧先生,請您張嘴。”
又是顧先生!
“顧先生,含着水吞下去,就可以了。”
還是顧先生!
顧少成汗水吞下藥,一言不發的瞧着她,一直瞧到辰星的眼神開始不由自主的躲閃,他才慢悠悠的說:“我記得我以前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先生。這個稱呼,是個别人叫的。”
辰星微微一笑:“那您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按一下床前的按鈕,我聽到鈴聲就會過來的。”
然後再不看他,扭頭走了出去。
顧少成的臉能夠沉得滴出水來,看着她的後背,忍不住問出心裏的話:“辰星,你是不是,在恨我?”
辰星的腳步沒有停頓,顧少成又重複了一遍:“回答我的問題!”
可是病房的門已經從外面合上,辰星走出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恨嗎?
她遙望着天空,他們醫療隊裏面有一個醫生,信耶稣,也鼓勵她信宗教,她說,人的心裏不要種下仇恨的種子,仇恨會讓人的心靈扭曲,一旦種下仇恨的種子,即使你不刻意栽培它,它也會在你心裏生根發芽,早晚有一天會吞噬你的心靈,遮住本可以照進你心靈的陽光,一生都受其所害。
放下恨,天空才會豔陽高照。她不想恨,誰都不想恨,殺害父母的養父母,還有殺害養父母的顧少成,冤冤相報何時了,人在這個世界上,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事情,她隻想過平靜而充實的生活。
“辰星,你等等。”
南柏豪忽然走過來,手裏拿着一個檔案袋,看着她,說:“這個,給你,聽說你沒有看過,你的養父母,是我殺的。你如果要出氣,就找我,不要爲難大哥!”
她失蹤的這幾個月,大哥就沒真的開懷大笑過,他見不得大哥受苦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