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裏去溫度越高,若是個普通修士估計早已經熔化七八回,風戀晚捏着避炎珠,雖然能明顯感覺熱得要死,但不會真的要死。“唳——!”一聲痛苦的鳥鳴由遠及近飄來,風戀晚想,看來BOSS是隻小鳥。
避過滑下的岩漿岩,風戀晚很快靠近了那隻不知是何品種的鳥,卻在即将望見它的本體之前看見一枚灰撲撲的蛋,即使還沒有孵化,仍能感覺到這尚未出世的小家夥的不凡。
風戀晚撫上自己的眼睛,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此處發揮到極緻。這枚蛋應該就是那神秘的呼喚的源頭,和自己有某種聯系的東西還是放在身邊比較好。于是她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在左面那枚蛋上,閉上眼睛讓它與自己的靈魂簽下契約,把它收進自己的寵物袋,然後繼續向火山裏面靠近。
又前進了幾十米才看清了裏面的狀況,那裏似乎發生了一場惡戰。
岩漿像是被爆破過一樣四處迸濺,亂飛的石塊托着宛如流星的尾巴,而危險締造者竟然是兩頭妖獸。方才發出“唳唳”聲音的小鳥有着一丈赤紅身形、蛇頸、龜背隆起、喙如雞、颌如燕、毛上有花紋似孔雀、尾毛分叉如魚——竟是一隻鳳凰!而另一頭就不如鳳凰出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360°無死角,怎麽看都是一頭牛。
牛和鳳凰打起來了,而且鳳凰還打不過一頭牛?!這看似毫無可比性卻真的可比的詭異物種差讓兩人有些風中淩亂。
正在飽嘗震驚,忽然一塊岩漿岩托着長長的火焰飛過來,風戀晚立刻回神,腦中已經轉了好幾個彎兒。這石塊在靈氣充裕的岩漿中浸泡了不知多少時日,普通的攻擊一定無法抵擋。
風戀晚當即翻手化形了一把戰槍,并将一張能讓攻擊翻倍的符咒貼在槍頭,将長槍舞出漂亮的槍花并狠狠向前方一甩!戰槍與隕石相撞發出劇烈的聲響,無奈那符咒增力效果太過良好,戰槍削了石頭還不夠,竟然直勾勾地飛向戰場!而它的目标,正是那彪悍的一頭牛——
“哞——”帶着熱焰的長槍不偏不正地戳中了那頭牛的左眼!牛吃痛哞叫,也就是在這時,它的對手忽然暴起,華麗的朱色巨翅掀起重重火浪與岩漿,予它一記重創!牛重傷倒地,用另一隻眼睛很是哀怨地瞥了瞥露出無辜神情地風戀晚,那眼神簡直比深宮怨婦還幽怨。然後化爲一團黑煙,逃得比兔子還快。
風戀晚嘴角抽了抽,她真不是故意的。
顔漠戈驚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風戀晚跟秀鈔票似的秀了秀一把符咒,并露出大白牙笑了笑。
沒了那頭牛的添亂,這裏終于沒了時刻将人融化的岩漿亂迸,風戀晚擡頭望着那頭鳳凰,雖然爲從岐甯真人那裏坑來符咒感到肉痛,卻還是進入備戰狀态。而風戀晚小瞧了獸類的感情,這隻鳳凰明顯認得面前的人是救它的恩人,眸中鋒利漸漸褪去,看上去很是溫順無害。
“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缥缈動人的女聲由鳳凰發出,竟暗含一抹人類獨有的風情。
話音一落,赤光乍現,包裹着它的全身。風戀晚知道這鳳凰等級足夠化爲人形,所以沒有太過驚訝。倒是顔漠戈望着風戀晚,有些不知所措。風戀晚好笑地安慰道:“無事。”
赤光漸熄,風戀晚終于看清了鳳凰人形,那是“國色天香”也不能形容的美貌,美得驚心動魄,縱是風戀晚也不禁失神了一秒鍾,随即蹙眉細細打量。
這隻鳳凰時時刻刻給她壓迫感,這種壓迫感應該不是她刻意釋放。正是這不經意間的強悍氣息讓風戀晚心驚,這鳳凰的修爲不容小觑!而讓風戀晚比較無語的是,明明救了這厮的人是她,這厮感激地目光爲何一直落在顔漠戈身上?
鳳凰柔荑掩住唇邊笑意與玉顔嬌羞,羞羞怯怯道:“不知小兄弟可有妻室?”
顔漠戈大腦出現幾秒鍾的短路,這話是什麽意思?
風戀晚也是疑惑,這鳳凰是看不見她還是故意無視?
鳳凰忽然提起了勇氣,紅着臉道:“爲報答你的恩情,無論你家中是否有妻室,我此生非你不嫁!”
風戀晚和顔漠戈差點一個踉跄摔進岩漿裏,現在的民風竟如此開放!
“她似乎對你一見鍾情。”風戀晚望着顔漠戈調侃道。
顔漠戈咬牙道:“救你的人不是我,報恩就免了。”語畢,扭頭就走。
“等等!”鳳凰像柔弱女子一樣呼喚道,可她的呼喚沒有讓顔漠戈駐足,氣得她跺了跺腳,“可惡,涅盤尚未結束,我不能離開這裏……”
暑氣夾雜了某鳳凰凄凄婉婉的“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漸漸褪去,風戀晚抹了抹額角熱出的汗。兩人沒有在火山裏多停留,風戀晚拿着地圖帶着顔漠戈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剛停在某個地方,就又聽到另一個帶着憤怒的聲音:“廢柴!火山裏的靈氣明顯下降了不少,你該不會真的去火山口了吧!”
由于“廢柴”這兩個字對七靈根的風戀晚來說簡直是标簽,于是她條件反射地回過頭去,幾個和顔漠戈差不多大少年小跑過來。
等顔漠戈訝然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方才的疲憊和痛感都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靈氣充盈的清爽感。
少年們趕來的時候,爲首的那人直接給了顔漠戈一拳,而顔漠戈竟然沒有躲過去!
這場景把風戀晚吓得差點靈魂出竅,從來都是顔漠戈打别人,哪裏有被打的道理?片刻後風戀晚才發現,這些少年的修爲,最低也是築基後期。
對了,幾千年前正是靈氣濃郁的時候,随便一個地方的靈氣不管是數量還是純淨度都是千年後藥閣的幾十倍。也怪不得他們修煉得這樣快,幾千年後的天才在這群古人看來都是廢柴。
那麽,顔漠戈是個什麽情況?
“一個七靈根也敢單槍匹馬地去火山口,你不怕死嗎?都怪你打草驚蛇,打亂了我們的全部計劃!”
風戀晚忽然有些慶幸,她自己雖然也是個七靈根,但礙于性别和一張賣的了萌的俏臉而沒人對她拳打腳踢。
唉……男孩子的悲哀……
等等,爲什麽這群小家夥都當她不存在?
顔漠戈摸了摸被打的側臉,眼神鋒利地瞪着某個少年,眸底的冷漠讓人心悸。就是那個少年把他推下火山口,但他不屑告訴其他人,反正也沒人相信。
“大哥,這廢柴好像晉階了。”
“什麽?!”少年一把抓住顔漠戈的脈門,随即大驚失色,“你明明昨天才晉階築基,爲何今日已是築基中期?”
這一判斷讓所有人心中微震,要知道隊伍半路撿到的這個少年是個七靈根廢柴,再晉階怎麽說也要兩年之後,卻在這麽多的時間内連升幾層,連這裏最天才的天才也及不上。
顔漠戈也是微愣,随即想到也許是自己的身體無意中吸收了太多火山内部的純淨靈氣,所以才會晉階。
甩開那少年的手,顔漠戈冷冷道:“反正也不是我主動加入你們的隊伍,現在我要離開!”
立即有人反對,那人看上去還算友好,擔憂道:“不行,漠戈!離開隊伍後再遇到追殺你的人怎麽辦?”
“與你們無關!”
那人還想說什麽,立刻被爲首的少年阻止:“讓他走,反正留在這裏隻是拖油瓶。”
顔漠戈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此地,留給少年們一個高傲的背影。
“你要去哪裏?”風戀晚追上去問道。
顔漠戈随口回答:“去城裏,買一件趁手的武器,我的武器磨損得不能再用了。”
随後又驚訝地看着風戀晚:“你還不離開嗎?”
風戀晚沒好氣道:“你小子過河拆橋啊!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剛才我在那些人面前轉悠了好幾圈,他們都當我是空氣,剛才那鳳凰也對我視而不見。”
“那又怎樣?”顔漠戈疑惑道。
風戀晚沉重道:“似乎隻有你才能發覺我的存在,隻有你能看到我。”
顔漠戈停下腳步:“所以你想趁機賴上我?”
風戀晚氣道:“什麽叫賴上!”
顔漠戈沉默了片刻,繼續向前走:“随你便。”
“哦,那我就賴上你喽……”風戀晚追上去。
“我很好奇,你一個廢柴爲什麽會有人追殺?”總不會向她一樣莫名其妙地有了樁桃花吧。
顔漠戈抿唇,少頃才說道:“我身上帶着一個寶物,是先父留給我的,一個面具。”
“面具?”風戀晚心中一動,該不會是隐殺吧。如果那個面具真的是隐殺的話,一定要好好保護起來。她還想多了解一些,但是顔漠戈無論如何也不肯透露一星半點。
長路漫漫,風戀晚和顔漠戈聊天道:“讓本姑娘預言一下,你将來一定會是個叱咤仙路的風雲上仙。”
顔漠戈勾了勾唇角:“借你吉言。”
從荒無人煙的野外到城市裏沒有耗費多少時間。風戀晚很快忏悔她不該小看古人的建築技術。本以爲靠近亂葬崗的地方應該是窮得隻有幾戶遺傳病泛濫的人家的村莊,沒想到真的有城鎮,而且比西元547年的洛陽還繁榮那麽一點點。
顔漠戈本想照直去武器店鋪,摸了摸口袋之後,停在原地。
“你沒有足夠的靈石?”風戀晚問道。
顔漠戈想橫她一眼,冷哼一聲:“這不是明擺着嗎。”
“噗……”
“笑什麽?”
“想起我們國家一個故事。”
“什麽故事?”
“天朝古代有個叫伍子胥的,往牆頭一坐就引得衆人圍觀,直到連國王都聽說了并去瞧了瞧——驚爲天人,連忙把他封了大官。”風戀晚故意頓了頓企圖激發顔漠戈的好奇心,可是等了半晌也沒聽見顔漠戈說些什麽,一時覺得沒趣,忍不住接着說下去,“原因是他長得太帥了!”
顔漠戈竟然又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什麽人生哲理。風戀晚想,如果她不及時阻止,明天顔漠戈就會翹着二郎腿出現在牆頭。
“毛都沒長齊的小家夥,你還是不要想了。”
最終顔漠戈也沒有翹着二郎腿坐在牆頭,而是找了個路人問了問附近哪裏有妖獸出沒,得到準确的方向後沒有休息片刻就直接去了後山樹林,天黑之前又回到了城鎮。當然,捧着一袋子戰利品。
“取妖獸内丹賣錢确實不錯。”從武器店出來之後風戀晚的心情輕松加愉悅,“你很會過日子嘛,我才知道原來那些妖獸的鱗片和皮毛也可以賣這麽多靈石。”
“你很煩。”顔漠戈清點着剩下的靈石,思考着這些碎腳料能換些什麽。
“我是在爲你不要變成自閉症患者而努力!狗咬呂洞賓的臭小子!”
兩人正在吵嘴,一陣晚風吹過,帶走石闆路上的片片枯葉,帶來冷兵器的銅鐵氣味。
------疏狂年少誤何事,樽下歎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