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晚淡然地走入煉丹場地,粉衣的她站在偌大的會場裏就像是滄海一粟,無論身後各大小門派的修士捧來笑臉她都置之不理。笑話,玄寂宗的少宗主怎麽可能被這些無名鼠輩挖走。她自然是不怕高階修士将她強行擄去,自從煉丹師與普通修士的半年戰争後,有哪個修士還敢得罪稀有的煉丹師?呃,也許總會有那麽幾個不怕死幹這種糊塗事,但她還有杳若塵星這個殺手锏。
高台上像石像一樣正襟危坐的幾個老家夥昨日已經自我介紹過,風戀晚不禁用敬畏的目光望着他們,這幾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老人家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特别是那個領頭羊般的人物——賊眉鼠眼的蕭脈步。他身上的靈氣似乎和附近的人都不同,給人的感覺卻沒有不安而是讓人倍感親切,絕對是欺騙無知青年去各種孝敬他的老手。啧,今天用敬畏的眼神望着他們,明天讓他們給她敬畏地跪下……嗯,唱征服就免了,她隻想聽一個人給她唱。
身旁無法忽視的香風讓她蹙眉,昨天陸過那手精妙的煉丹術真是讓她全身發涼,潛意識給她一種極爲不好的感覺。昨夜回了客棧她枕着胳膊回憶大會的片段,卻發現某個讓她疑惑不已的細節。她能一眼發現陸過施展的技巧和沐輕憂有幾分相似,自然是因爲她也曾學過那些技巧,而這些技巧在陸過手裏竟超脫了《玄黃丹書》而與風戀晚本身的技巧惟妙惟肖。到底是怎麽回事?陸過與她接觸不多,不可能學到她的絲毫技術,若是偷學了沐輕憂,又怎會被她找到她自身的味道?莫非是沐輕憂和她呆久了被她影響了?可沐輕憂又怎麽會教陸過煉丹術?
風戀晚用見到外太空生物的眼神望着準備就緒的陸過,各種心煩。不經意間瞟到高台上即将發言的蕭脈步似乎被什麽驚吓到,風戀晚大爲驚奇,有什麽人能有這麽大本事能吓倒跟怪物似的這老家夥?雖然好奇,但是她不覺得她有能力發現這個人是誰。緊接着就聽到蕭脈步臨時改變的決定。本該是明日的決賽,強行改到今日,今日便決定誰爲冠軍!
瞬間全場炸開了鍋,無論是參加大會的煉丹師還是圍觀的修士齊聲發出震耳欲聾的高吼,激動的是因爲不用浪費時間,不滿的是因爲這次大會不注重細節,找不出哪位煉丹師在技巧上更爲出衆,影響他們在千百人中尋找出色的客卿。風戀晚并不是特别有耐心,這種無聊的大會進行的時間越短她越高興,但她還是滿面詫異,從蕭脈步的表情來看便知道這并不是他想要的過程,可這種打爛牙齒往肚子裏咽的行爲簡直不可思議,對那位讓他驚訝的人士的好奇也更重,不知道和引自己來這煉丹大會的前輩是不是同一個人。
決賽,在規定的時間内煉丹,藥方藥材随便選,誰的丹藥品階最高、質量最好,誰就是冠軍。這次大會雖然有些匆忙,不過依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色丹火與千奇百怪的丹爐也是吸人眼球,清一色的卻是煉丹師們志在必得的神情,這些狂妄自大的家夥實在讓人頭疼,望着好幾個老頑童跟演雜技似的把丹火玩出各種花樣,風戀晚各種無語,鬥火也不帶這麽玩兒的啊,小心玩火自焚。
她也不想看着這群廢物浪費時間,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到底煉制什麽丹藥。低頭捏着白嫩的下巴沉思,四階沒什麽底氣,她的首選自然是三階丹藥,品級越高越好,而且還能保證在短時間内煉成。她在沐輕憂的指導下煉制最順利的便是三階五品的歸元丹,而且這歸元丹還能牽扯出什麽不好的回憶來着。
在玄寂宗的煉丹比試還有輕憂師父和同門的兄弟姐妹給她鼓勁,現在這麽孤軍奮戰,真是有點異樣的感覺。沐輕憂說得很對,她要習慣孤獨,千萬别被寂寞影響煉丹的平穩心态。
從背包中取出煉丹爐,雖然這個煉丹爐看上去烏漆墨黑簡直像是廢銅爛鐵,不過确實是風戀晚在秘境裏曆練的時候得到了黑鎢寶礦鑄造而成,沒錯你沒看錯,就是x迪生整電燈泡燈絲整了幾千回才選出來的那個鎢,最是耐熱,煉丹煉器均可,既然現在要煉丹,就暫且把它當成煉丹爐。
意料之中的,當觀衆台上的修士看到風戀晚拿出這麽個低端小氣下檔次的玩意兒,隻當她是僥幸通過第一關的小新人,瞬間打消了拉攏她的念頭。風戀晚何嘗不喜歡華麗漂亮最好還帶個兔子裝飾的煉丹爐?不是因爲她懶得給這鎢爐改頭換面,而是她想讓那些圖謀不軌的家夥對她放松警惕。不仔細觀察的話,平台像是盛大的篝火日會,煉丹師各顯身手好不熱鬧。可若是緊盯着某個風頭正勝的煉丹師,就會發現他已經被妒火燒心的家夥們暗殺過好幾回了,那忽然破損的裝備和驟然咬牙的神情就是證據。
風戀晚在面前的桌台上閉眼深呼吸,美眸睜開已是眼神堅毅,直起的手臂從身側滑至身前,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由平鋪至兩指并攏,攜來細密不斷的橙紅火浪圍繞在纖細的身體周圍,指尖直指黑鎢煉丹爐,火焰如忽然被抽離的絲線般沖到煉丹爐底部并将之圍起,娴熟程度不亞于在場每一位高齡人士。
煉丹的過程她自然是不敢分心,緊盯在靈氣的操控下騰空的天材地寶,經過一系列繁瑣的物理變化提純後小心翼翼地放進煉丹爐裏,控制溫度不會冷熱半分。
“竟然在煉制三階丹藥?”蕭脈步和醬油兼陪襯七人組已經關注大會很久了,“看她選取的藥材,要煉制的應該是歸元丹,多年前輕憂曾用歸元丹換得老夫這裏的幾棵須虞草。”
“同樣的手法,同樣的丹藥,”蕭脈步抿了抿茶,滿面疑惑,“這兩個女娃誰才是輕憂的徒兒?”沐輕憂此生隻收一徒的豪言壯語已經傳得五湖四海皆知,這些老家夥自然不會不知道。若說那粉衣少女是,可她的品階已經與輕憂持水平甚至隐隐超越,這樣的女孩兒怎會甘心束縛在輕憂的羽翼下?若說那玄衣少女是,可她的師承卻不在玄寂宗,但數月前……
此時的風戀晚正趁着某個不甚重要的環節的空檔釋放精神力觀察整個場地。二階煉丹師不足爲懼,也有幾人因自暴自棄而退場,那幾個成名已久的三階煉丹師風戀晚已經惦記很久了,如夢似幻的丹香隐隐溢出,風戀晚的心裏也有點不安,普通的歸元丹能行麽?
最讓她心裏微震的還是身旁的陸過,她竟然以二階煉丹師的品階去煉三階丹藥,這女人跨級煉丹上瘾了麽?不過她可沒覺得陸過的失敗率有多高,雖然不想承認,但陸過确實是個煉丹天才,一階的時候就能煉制二階的丹藥,這回保不準也能成功。
陸過美麗的臉頰上已經布滿了汗珠,三階丹藥可比二階丹藥費力多了,不知道她的靈氣能不能堅持到成丹。覽過會場,煉丹師們都在自己可承擔的範圍内大展風采,沒幾個像她這樣拼命的,視線在略過身旁那位玄寂宗的少女時與她四目相對,卻又同時像受了驚吓一樣趕緊偏開頭。
她暗自苦笑,想起參加大會前某個人鄭重對她說過,冠軍無論如何也要讓那個女孩兒得到。可她就是不甘心,憑什麽連一拼的機會都不給她?咬着銀牙,骨子裏的叛逆讓她異常想要奪得桂冠。說來她本不欲這樣,她想戰勝的從來都隻有風戀晚一個人而已。早就知道那女孩兒想要煉制歸元丹,所以她廢寝忘食地修習煉制歸元丹的法門,隻想和她公平地比一場。陸過美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抿着紅唇,當一切程序都進行完時才小心翼翼地打開爐蓋:“啓!”
然而那焦糊的味道卻讓她的心沉到谷底,天都不願遂了她的叛逆麽,已經沒有時間再煉制一爐了……
風戀晚也是嗅到了空氣中嗆人的氣味,很奇怪的,她心裏竟說不出是幸災樂禍還是同情。蹙眉,眼神亂瞟,心中不知怎的竟是異常不安。連忙穩了心神專注于煉丹爐中的狀況,丹香有少許溢出,即将成丹。這樣激動人心,她甚至能聽到心髒咚咚跳動的聲音。
卻在這時候,某些意圖不軌的家夥也蠢蠢欲動。風戀晚微微偏頭将銳利的眼神投給西北方向那個将飛刀對準她的家夥,心中暗叫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