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容昭發威

幽幽的語氣回蕩在寂冷的宮殿,似乎還有淡淡回音,絲絲縷縷缭繞不絕,抓得人心髒也跟着驟然緊縮。

黑衣人眯了眯眼,“你知道就好,别忘了…”

蘇陌塵似乎疲倦了,“還有事麽?”

黑衣人冷冷看着他,悠然轉身,須臾便消失了蹤迹。

吱呀—

盡天推門走進來,腳步聲也顯得那般寂寥刺耳。

“公子。”

“你也要勸我麽?”

蘇陌塵沒擡頭,語氣清幽冷寂。

盡天抿着唇,眼神複雜。

“公子,您真的要這樣做?族長,他…”

“我這半生都爲仇恨而活。”蘇陌塵道:“可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盡天一怔,呆呆的看着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公子決定放棄仇恨改變計劃之時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他說:“盡天,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世上有一個人的眼淚,會讓我那麽痛,那麽痛…痛到,我想将自己的心挖出來揉碎。或許,便再也不會痛了…”

盡天忽然眼眶酸澀,他跟着公子那麽多年,從沒看見公子那樣充滿柔情眷戀的眸子。正如公子所說,他這半生都爲了仇恨而活。可從未有人替他想過,他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公子想要的,應該是和燕宸公主在一起吧。

隻是時過境遷,那些恩怨如千山萬重,隔在他們之間,成爲永遠無法跨越的溝壑。

走到這一步,無論公子做什麽,燕宸公主怕是也不會原諒他了吧。

他低着頭,道:“公子的心情,盡天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這些年盡天卻看得明白,公子過得不開心,甚至很痛苦。所以,無論公子怎麽做,隻要公子覺得那是對的,隻要公子開心,盡天便會一直支持公子。”

蘇陌塵唇邊噙起淡淡笑意。

“嗯。”

盡天擡頭看着他,“公子,您的眼睛…”

蘇陌塵低下頭,卻道:“她到哪兒了?”

“稷城守将謝将軍被抓,稷城八百裏急報希望得到朝廷的援助。容昭被族長派去的人所傷,暫時休戰。不過按照他們行軍的速度,大抵不過半月稷城就會被攻破。而朝廷若遲遲不派兵援助,再加上他們一路勢如破竹的攻勢,隻怕大燕的将士們會大大受挫。而燕宸公主手上還有玉玺,估摸着一個多月大概就會攻入上庸。”

蘇陌塵隻是嗯了聲,“你下去吧。”

“…是。”

**

已是深秋,天氣越發寒涼。

秦鸢端着托盤推門進來,看見容昭還在研究地圖,便拉下臉。

“受了傷就好好休息,真以爲自己是鐵打的身子不成?”她走過去,二話不說,直接将他面前的軍事地圖給沒收,“從現在開始,安心養傷,别的事不許再插手。”

容昭眨眨眼,笑了。

“好,都聽你的。”

秦鸢瞥他一眼,“把衣服脫了。”

“哦。”

這段時間都是她親自給他換藥包紮,他已經習慣,所以很配合的将自己的衣服脫掉,然後坐到軟榻上,等着她給他拆布。

秦鸢熟練的将藥倒出來,再将紗布剪成一條條的放到一邊。然後走過去,将他肩膀上的繃帶給拆掉,看了看傷口。

“已經在愈合了。”她嘴角挽起淡淡笑意,“虧得你自幼練武,底子好,這傷口也恢複得快。過兩天結痂了,又要長出新肉,到時候會有些癢。我昨天讓人去山上采了些藥,配置了愈合傷口的藥。還好你這傷口不深,隻要塗抹一兩個月,這疤痕雖不能徹底淡化,但至少不會這麽突出。”

她用幹帕子沾了水,小心的清洗傷口邊緣的血迹。

“疼不疼?”

容昭搖頭,“不疼。”

他習慣了每日她這般親密的靠近,習慣了她冰涼的手指劃過他肌膚帶來觸電般的感覺,習慣了她靠近的時候呼吸噴灑在脖子上的溫度,習慣了她身上淡若幽蓮的清香,習慣了她的一切。

想到未來無數個日子她都陪在他身邊,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見她,晚上睡覺時閉上眼睛之間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也是她,他就覺得心中滿滿的幸福和欣喜。

“鸢兒。”

“嗯。”

“鸢兒。”

“嗯?”

“鸢兒。”

秦鸢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藥已經上完了,她給他包紮,剛好轉到他面前來,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容昭裂開嘴笑得有些癡傻,“沒什麽,就是想叫你。”

秦鸢黛眉一蹙,看見他眼神癡迷溫柔,含着滿滿愛戀柔情,心裏微微一動,不由自主的微笑。

幾個月來都生活在刀槍劍影之中,難得有這麽靜谧溫馨的時刻。

以往每次他打了勝仗回來,就會一臉微笑的對她說:“鸢兒,我回來了。”

這麽久以來,她已經在慢慢習慣,習慣他每次回來的微笑,習慣他總是用那種溫柔而灼熱的眼神粘着她,習慣他偶爾的撒嬌和厚臉皮。

離開北齊之前,她被皇兄點破自己未曾察覺到的心意,時間就如同催化劑,将心中那份潛藏的悸動無限擴散延伸。

不知不覺間,心裏那道傷疤已經在慢慢消散,不再流血,也不再疼痛。

從未想過,在經曆那樣血火淬煉的人生後,她還能獲得這樣一份真摯的感情。

再多的怨天尤人,再多的焚心裂骨,都變得不再那麽重要。

他說餘生爲她而活,那麽她的餘生便永伴他身側就是。

幸福近在咫尺,爲何她從前偏要去追逐那鏡中花水中月的愛情呢?

“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鸢兒。”

容昭拉住要起身的她,“别走。”

秦鸢回頭看着他,“怎麽了?”

容昭臉色有些不自在,“反正沒什麽事,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

秦鸢愕然,瞥見他眼中的局促不安和滿懷希望,心中便是一軟。

“好。”

容昭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傻傻的笑個不停。

門外,純悫負手轉身,笑得十分暧昧。

“等複國以後,八成我姐就該直接嫁給容昭了。”她心情大好,“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哎,你說對吧?呆子。”

溫雲華一直跟在她身邊,對于她愛偷窺的惡趣味,他十分無語。可面對她的提問,他又不得不附和,否則這小丫頭絕對會鬧得他不得清淨,便點頭。

“嗯,的确是大喜事。”

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在想。姐姐嫁人了,接下來就該妹妹了。

唔,她才十三歲,好像早了點?

可是,雲婉當初進宮的時候也才十三歲,出生貴族的女子,本來就定親早,不是嗎?

這樣想着,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瞟向她嬌小玲珑的身影。

哎,還是太小了。不然,再多等兩年?

十五歲綽綽有餘了吧?嗯,就這樣定了,十五歲再把她拐來做媳婦。不過現在嘛,得先把婚事定下來,省得夜長夢多。

純悫還在美滋滋的想着以後姐姐的婚禮該怎麽舉行,哪裏知道自己已經被某個大灰狼盯住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悔之晚矣,不過這是後話了。

……

屋内,秦鸢和容昭商量着關于謝良的處置問題。

“謝良不能殺,可也不能放,否者他會成爲咱們的阻力。”秦鸢道:“而且以他的脾氣,如果咱們攻破城池,隻怕他會以死殉城。”她歎息一聲,“雖然他是蘇陌塵的直系下屬,但總歸是我大燕的子民,而且向來忠厚,若這麽死了,倒是可惜。”

“這個你不用擔心。”

容昭信心滿滿,“我有辦法說服他投降。”

“哦?”秦鸢挑眉,“什麽辦法?”

“山人自有妙計。”

容昭笑得很是奸詐。

秦鸢瞅着他,不明所以,他卻不解釋,隻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

翌日。

秦鸢看着眼前做婦人穿着的女子,容顔姣好神色沉靜,通身自有大家閨秀的氣派。謝良的妻子,袁氏。

她倒是沒想到,容昭居然讓人把袁氏給請來了。

“謝夫人,請坐。”

袁氏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下,也不說話,安靜得就像一汪湖泊。

秦鸢忍不住再次打量她,“謝夫人可知今日爲何請你來?”

袁氏抿唇,微微一笑。

“兩軍交戰,我夫君被擒,昨日晉王差人來請,我便知道你們想用我來逼迫我夫君投降。”

秦鸢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謝夫人此言差矣。”她眸光轉動如流水,忽然話音一轉,“夫人可知我是誰?”

袁氏目光不定的打量她半晌,而後幽幽一歎。

“北齊出兵大燕,天下人都知道,是打着爲燕宸公主複國的旗号。我雖沒見過燕宸公主,但晉王派人将我帶過來卻留姑娘一人在此。姑娘的身份,不言而喻。”

秦鸢挑眉,“你相信?”

袁氏坦然看着她,“我隻是一個深閨婦人,隻知道相夫教子,不懂朝堂大事,也不懂國家政治。我隻知道我的夫君是将軍,保家衛國是他的責任。外敵來犯,他作爲臣子,理當守衛家國,這沒有錯。”

秦鸢不置可否,“忠心是好,但愚忠可是會害人害己的。聽聞謝夫人出生書香世家,才華滿腹,想必也知曉這個道理。”

袁氏點頭,“他不是愚忠。而是你們這些上位者宣布的真相,太過撲朔迷離。”

秦鸢一頓,定定的看着她。

袁氏毫不避諱的任由她打量,“我不知道您是不是真的燕宸公主,也不知道三年前宮變的真相到底是什麽。無論三年前攝政王是進宮勤王也好,亦或者逼宮奪位也罷。總之他早已當政三年,他的地位在大燕深入人心。夫君遵從他,并非隻是因爲昔年伯樂識才提拔之恩。更是因爲,當日宮變以後,朝堂混亂,是攝政王一力鎮壓,安撫人心,大燕才不至于内亂讓外賊有機可乘。若您是燕宸公主,站在您的角度,自然是對攝政王恨之入骨。但您可否有想過,對于百姓來說,這三年來,攝政王便是她們信仰的存在。他入朝十多年,無論政治還是軍事,都功績斑斑,這是鐵打的事實。這大燕臣子和百姓,有多少人能忘記他?而如今,您帶着北齊的兵馬強勢而歸,要将攝政王扳倒。公主您有沒有想過,就算三年前宮變之事有攝政王參與亦或者他是主謀。這麽多年以來,他收複了多少朝臣人心?弑君是大罪,依律當誅九族。他的九族有哪些?”

秦鸢臉色一寸寸沉了下來,卻并未打斷她。

袁氏繼續說着,“據我所知,淮安侯,也就是燕宸公主,您的親舅舅,是攝政王的義父。九族之内,自然也包括他,包括整個蘇氏一族。”

“我大燕律法雖嚴謹,但法理不外乎人情。再加之父皇仁慈,斷不會冤枉無辜。若當日之變乃蘇陌塵一人所爲,其他人自可不必連坐。若舅舅也參與其中,本宮也不會因親情情分而徇私枉法。”

秦鸢神色堅決,語氣果斷。

袁氏依舊淡淡的微笑,“好,即便是少了一個蘇氏,那還有其他人呢?我雖然隻是一介婦孺,所幸對這些事也并非一無所知。撇去禮法不談,還有人心。”

秦鸢皺眉。

袁氏道:“宮變這種事有多危險我還是知道幾分的,若沒有朝中大臣裏應外合,單憑攝政王一個人是斷然不能成事。也就是說,他有幫兇。這個‘幫兇’還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文官,武官,禁衛軍?亦或者還有更多。公主您現在可以直接打到上庸去,也可以直接抓了攝政王将他處斬。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牽一發而動全身。攝政王倒了,那些依附他生存的,也就是在公主言重的‘幫兇’難道就會眼睜睜的公主處置他然後坐以待斃等着您抄滅他們的家族?不,那不可能。物極必反,最壞的結果就是,像三年前那樣,朝臣們群起反抗。上庸在他們手上,皇城被他們占領,再加上淮安侯的兵馬以及上庸所有最嚴密的守衛,公主您敢保證有十分的把握攻入皇城?”

“爲什麽不能?”

容昭大步走了進來,語氣傲然而不屑。

秦鸢站起來,“你怎麽來了?”

容昭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看向起身行禮的鸢氏,冷冷道:“謝夫人真是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可惜不是男兒身,否則朝堂之上,禦史令隻怕也要退位讓賢了。”

袁氏半低着頭,“晉王謬贊,民婦愧不敢當。”

容昭呵的一聲笑,“謝夫人實在太客氣,就這黑白颠倒的本事,就已讓天下諸多男兒自愧不如。何必自謙?”

袁氏抿唇,“黑白颠倒?”她笑了笑,“恕民婦愚鈍,不知王爺此話何意?”

容昭冷哼,“本王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婦人,你那套大義凜然的說辭對她有用,對本王無用。”他聲音陡然一沉,三分譏诮七分冷厲,“蘇陌塵他背主弑君,罪大惡極,本就該千刀萬剮。而作爲他的同黨,自然也該按律處斬,有何不可?”

袁氏纖眉一挑,“法不責衆…”

“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容昭冷聲打斷她,“六十年前大燕政變,親王造反,其同黨囊括近整個朝堂三分之一有餘。當時在位之君對其黨羽斬殺殆盡,毫不手軟,肅清朝中奸黨,鎮壓百官,再造盛世。四十年前民城暴民起義,參與者數萬人,後遭朝廷派兵絞殺,領軍者一個不留,還四方安甯。”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

鸢氏反駁,“當時乃亂世,在位之君需得服衆,對此等暴亂自得殺一儆百。而時下雖諸國鼎立,卻尚能維持太平盛世,早已非當日可比。王爺這樣說,未免…”

“好,既然你說這些事太久,不可考究,那咱們就來說說近的。”容昭嘴角一勾,漫不經心道:“就說說大燕的前太子秦曦。”

他語氣一頓,看了眼秦鸢,才不緊不慢道:“這才二十多年前,應該不算太久吧?當時大燕也是動亂,朝廷分幫結派,諸侯不安,邊境不穩,。貴國太子是怎麽做的?大刀闊斧肅清小人,稍有不服動辄抄斬,毫不手軟。諸侯鎮壓外賊入侵有功,然其實力根深蒂固日漸猖獗,所以他依舊逐一攻破一一鏟除,還邊境和朝廷一個安穩,更是籠絡人心朝臣敬服。”

他目光炯炯,看向啞口無言的袁氏。

“就連你口中的攝政王蘇陌塵,當年爲丞相的時候,若有宵小肆意坐大,照樣毫不留情的斬殺殆盡。爲人臣子者,理當安于本分,忠君愛國。但凡有謀反之心,就該殺。”

他步步緊逼,語氣強硬冷冽如冰雪寒峰,一次次懾人心骨。

“别說他蘇陌塵現在隻是個攝政王,就算他已經登基爲帝,本王也照樣敢将他從龍椅上趕下來。别說如今大燕朝堂隻是暫時受他掌控,即便他做了名副其實的掌權之人,他奪走多少,本王就能從他手中一一搶回來。他有多少黨羽,本王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直到殺幹淨爲止。别跟我說什麽法不責衆民心不穩——”

他打斷袁氏想要反駁的話,厲聲道:“一朝君王一朝臣,他先身爲臣子而後忘舊主,還親手操刀弑君,大燕明文律法,對此竊國謀權之人,就該當衆斬首絕不姑息。若有人爲奸臣求情而罔顧先皇之恩罔顧君臣禮法,那才是真正的不仁不義不敬不忠。這樣的人,留着才是禍患無窮。殺了他們,才是爲百姓除害。如今大燕的百姓擁護他,不過隻是被他所欺,一旦真相揭開,他就是人人唾罵的亂臣賊子,怎會同情他?”

“他是有功,但功不抵過。無論他從前爲大燕立下多少汗馬功勞,那都是他作爲臣子的本分,他拿着朝廷的俸祿,理所應當爲朝廷效力。若因此而驕傲自滿背主殺君,那才是禽獸不如,将來史書工筆,他隻會遺臭萬年。”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自古隻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命令,卻沒有臣要君死君不得不死的謬論。”容昭冷冷道:“謝夫人,你也是出自書香世家,你讀閨訓女則,知道三從四德夫爲妻綱。卻也曾讀史記,怎能不知,君,亦爲臣綱的道理?”

最後一句落下,袁氏狠狠一震,波瀾不驚的眸子似冰雪裂開。她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昭這番話震懾的可不止是她,連秦鸢都微微爲之震撼。她是大燕的公主,此番揮軍南下雖然是爲複國而來,卻也是無奈之舉。若有可能,她自然想盡量的減免傷亡。尤其是那些朝臣百官,那可是大燕立足之根本。

就像袁氏說的那樣,若朝臣全都支持蘇陌塵,難道她要一個個的全都殺掉?她猶豫了,矛盾了。

容昭身爲局外人,卻比她看得分明。

他本就出身皇族,雖立于朝堂之上時間尚短,但作爲上位者,對這些政治上的事情都格外敏感而犀利。

正如他所說,若隻因朝臣逼迫而網開一面,豈非姑息養奸?而且那幫大臣若真心早已被蘇陌塵籠絡,此番縱容,他們日後豈非更加得寸進尺?久而久之,朝中黨羽遍布,朝政必将落入他們手中,那和蘇陌塵當政又有什麽區别?她千辛萬苦奪回了大燕,難道又要交給一群别有居心的奸臣?

不。

所以若真有人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還支持蘇陌塵,那就必須殺,無論是誰,無論有多少。

隻有這樣,才能殺一儆百。隻有這樣,才能鎮服臣民。也隻有這樣,才能徹底肅清朝堂,還一個天下太平。

她站起來,對袁氏微微一笑。

“謝夫人,本宮也不贅言,今日讓你來,的确是希望你能勸你的夫君放我們入城。本宮知道他曾受恩于蘇陌塵,如今自然不肯背叛舊主。但夫人是明理之人,也該明白,恩義,也有大小之分。無論他昔日受了蘇陌塵怎樣的恩惠,歸根究底,他終是我大燕的臣子。本宮也相信,他今日隻是受奸人蒙蔽才會阻攔本宮前行。若他知曉真相,定不願再做這助纣爲虐爲虎作伥之輩。何況…”

她眼波蕩出秋水溶洞,笑得溫軟而意味深長。

“就算他爲全恩義不顧己身,也不希望自己的後代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她看着臉色悠然雪白下意識撫上自己腹部的袁氏,聲音更加溫和,“聽說夫人和謝将軍成親多年,一直未有一兒半女。若謝将軍知曉夫人已有身孕兩月有餘,定會喜不自勝。更舍不得夫人以及你們的孩兒和父母都受他連累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場。”

“本宮言盡于此,該怎麽做,夫人自便。”

------題外話------

時間不足,明天多寫點吧,親們勿怪哈,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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