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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葉湛死,戳穿他的陰謀

當鐵甲軍隊包抄長甯侯府,當郭淮拿出明黃聖旨宣讀聖意,長甯侯才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

沒有任何辯駁,沒有任何反抗,他被押入了刑部。

老夫人哭天搶地的追出來,最終隻得到郭淮冰冷的最後通牒。

“皇上已下令,長甯侯府所有内眷一日之内收拾行李搬出去,鑒于長甯侯涉及貪污,府中一切财物不可私攜,違者,殺無赦。”

老夫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身後丫鬟們驚呼聲四起,漸漸消弭無蹤。

長甯侯後街,背靜處。

葉輕歌蒙着面紗,冷冷看着被押解去刑部的長甯侯。

畫扇在身後小聲道:“小姐,時間不早了,老夫人叮囑了讓您早些回府。”

葉輕歌沒回頭,“事情辦好了嗎?”

畫扇道:“遵小姐吩咐,奴婢已經讓人給魏姨娘和陸姨娘以及兩位小姐送去了衣物銀兩,離開京城後,足夠她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那就好。”

她記仇,也記恩。

陸氏好歹從前是江憶薇身邊的心腹丫鬟,也幫過她。爲了葉湛這種人渣而被連累凄苦一輩子,不值得。

她盡微薄之力,也算替葉輕歌回報當日的滴水之恩了。

“回去吧。”

……

主仆二人離開後,容昭緩緩走出來,盯着她遠去的背影,眼神茫然而複雜。

“世子。”

玄瑾落于身後,“文宣王半個月後便會入京。”

“蘇陌塵呢。”

“大約要晚兩三日。”

容昭沒再說話,神情卻更爲複雜。

蘇陌塵來了,鸢兒,你是否…一直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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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歌回到安國公府,江老夫人便差人喚她過去。

“長甯侯府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她看着葉輕歌,神色微微複雜。

“皇上聖恩浩蕩,沒牽連到你。此事已經塵埃落盡,你也不要多想,安心在安國公府住下就是。”

葉輕歌沒說話。

江老夫人不知道長甯侯入獄一事有她在其中動了手腳,所以對她格外的憐惜。

“回去休息吧,午膳的時候我讓人叫你。”

“是。”

葉輕歌回到自己的院子。

“公主。”

流淵在身後喚了聲。

“已經查到蘇陌塵的行蹤,半個多月後即會入京,同行的還有淮安侯府的小姐和歸離神醫。”

“表姐和師父?”

葉輕歌微微怔愣,淮安侯是她舅舅,有一子一女,後又收養一義子,便是蘇陌塵。其女蘇君蘭,曾與她并稱爲大燕雙壁。民間常有詩曰,君子如蘭佳人若何?娶妻當爲燕宸君蘭乎。

而歸離,乃是她恩師。

她一身醫術,便是授之于歸離。

世外高人脾氣都比較古怪,歸離亦然。他有兩不醫,不醫皇室,不醫寡婦。

當年爲救皇兄,父皇好不容易找到歸離下落,他卻拒不醫治皇兄,隻因他覺得皇室之人無情,即便刀劍加身,也傲然不屈。至于不醫寡婦,原因很簡單。因爲寡婦門前是非多,他那個人自诩英俊潇灑器宇軒昂,說是什麽怕施恩于人人家會以身相報。他說他要爲他死去的妻子守節,絕不背叛。

除此以外,其他人他看得慣就醫看不慣就不醫。合他脾性的他分文不取,不合他脾性的但他有時候又偏偏要醫的就會可勁兒的折磨人家然後再獅子大開口的索要報酬。

爲了皇兄,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拜歸離爲師。

也就是四歲那年,她以堂堂公主之尊,不聽任何人勸告,在歸離門前跪了一天一夜。最後歸離無奈開了門,終究還是收了她爲徒。

後來她問爲什麽,他就說她對他脾氣,倔強又不屈。他說皇室的人都高高在上,薄情寡義。難得她肯爲了兄長對他屈尊下跪,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她欣喜,然後他又不涼不熱的來一句,收公主做學徒學費高,而且皇宮裏的酒最美味,以後可以免費喝。

神醫收徒也是有規矩的,達不到他的要求照樣随時趕出師門。

她還記得當年光是被醫經就被打了不少手掌心。每次父皇母後都心疼得不得了,要問罪歸離,到最後依舊耐不住她求情而放任她一意孤行。

索性不負所望,十多年苦學,她盡得歸離真傳,成爲他唯一也是最得意的關門弟子。

隻不過這一切,外界無從知曉。

“這三年來師父都住在攝政王府,可知是爲何?”

流淵道:“據說蘇陌塵這幾年染了什麽痼疾,日日要神醫診治。”

葉輕歌冷笑,“痼疾?他能有什麽痼疾?”

“屬下不知。”流淵搖頭,“另外,純悫公主的下落屬下還沒查到…”

葉輕歌閉了閉眼,緊握的雙手在顫抖。

“不能讓蘇陌塵查到雪兒的下落。”

丘陵城三大公侯府就這樣倒了。開國始皇所封賜的四大公侯府如今隻剩下安國公府,嘉和帝必定會懷疑。郭淮老狐狸深知唇亡齒寒,上次才會讓他的女兒幫她辟謠。如今她一身輕松,再無任何污名。便是嫁給容昭也對他毫無影響。嘉和帝如何樂見其成?讓郭淮去長甯侯府宣旨,不外乎就是敲山震虎。明面上看似重用于他,實際上是在給他敲警鍾。

郭府這些年越發昌盛,還出了一個皇後和一個王妃,再加上如今邱陵城幾大公府的覆滅,嘉和帝自然不會允許郭府趁此機會崛起。

在皇帝的心中,豪門的崛起,必須得到他的首肯。否則,便是有僭越之心,不得不防。

所以郭府,已經處在風口浪尖之上。

而她,更是無暇脫身去尋找雪兒。

“公主,要不要阻殺蘇陌塵?”

葉輕歌渾身一震,殺蘇陌塵,她不是沒想過。可如今大燕全數在蘇陌塵掌中,若殺了他,誰來主持大局?她已然面目全非,便是有萬全準備,又拿什麽來讓朝臣信服?

雪兒…

隻有找到雪兒,她才能複國。

因爲雪兒手中有傳國玉玺。

她不得不佩服母後的睿智和果斷,在事發當日,将玉玺交給了雪兒。

蘇陌塵攻下了皇城,卻沒有玉玺。這,才是他無法名正言順稱帝而退居攝政王的原因。

所以這三年來她知道蘇陌塵一直沒有稱帝才會稍稍放心,這證明雪兒沒有落到他手上。隻要雪兒還活着,隻要玉玺沒落到蘇陌塵手上,那麽大燕就不會真正的改朝換代。

畢竟,他隻是一個外臣,名不正言不順。

誰都不願擔負亂臣賊子的罪名而登基,更何況蘇陌塵那樣驕傲的人。

“不用。”她重新找回理智,冷靜道:“他如今身份特殊,若死在大燕,會引起兩國之戰。到時候大燕沒有了領袖,而北齊有容昭,打起來必定會吃虧。再加上周邊各國虎視眈眈,國之傾覆,旦夕之間。我要複國,而不是爲他人做嫁妝。”

她神色清冷,語氣如墜寒冰。

“更何況,他就算要死,也必須死在我手上。”

流淵漠然。

葉輕歌深吸一口氣,“繼續尋找雪兒,但要小心,切不可驚動他人,尤其是容昭和蘇陌塵。”

“是。”

葉輕歌伸手揉了揉眉心,“茗太妃費盡心機就是要我無依無靠,隻要先帝賜婚聖旨一日不解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心。所以接下來,她會不擇手段的斬斷我所有的依靠。”

“公主的意思是,茗太妃…會對安國公府出手?”

葉輕歌冷笑不語。

“可是…”流淵猶豫道:“安國公府好歹是她的娘家,安國公府倒了,她不也沒了靠山麽?”

“她若敢出手,那就表示我之前的猜想沒有錯。她手中掌握嘉和帝的把柄,或者有嘉和帝想要的東西,足夠護她終身富貴無憂。至于安國公府,如今在她眼裏,都與我一樣,是她的敵人。敵人越強大,對她就越不利,她不趁機斬除還等待何時?”

葉輕歌眯了眯眼,“這一次長甯侯府獲罪,我沒有被牽連,她定然會惱羞成怒,喪心病狂,拿娘家出手。我在宮外,她鞭長莫及,隻能動身邊的人。隻有…”

“清妃。”

流淵一針見血。

葉輕歌點點頭,坐下來。

“那個恪靖公主…”她嘴角勾起一絲冷意,“裝得倒是像,就不知是裝給嘉和帝看呢,還是裝給容昭看。”

身爲王府唯一嫡女,自幼在邊關,文武兼并,豈能是一無是處的任性大小姐?

“你下去吧。”

……

想了想,她還是去了江老夫人的院子。

“什麽,你說你想去刑部看你父親?”

嶽氏詫異的看着她,皺眉道:“輕歌,如今你父親獲罪,長甯侯被摘除了爵位。皇上隆恩,沒有誅連于你。這個時候你去看他,不是觸黴頭麽?”

“他總歸是我父親。”葉輕歌淡淡道:“爲人子女者,不言父母是非。他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否則便是不孝。”

嶽氏:“…”

江老夫人點頭,“輕歌說得對。無論他以前怎麽對你,總歸還是你的生身之父,你不能因此背上不孝之罪。”

嶽氏想想也是,又道:“可是母親,刑部關押的犯人并不準探親。輕歌該如何進去?”

這倒是個問題。

江老夫人皺眉深思之際,外面有小厮匆匆而來。

“老夫人,穆襄侯在門外等候,說是知道表小姐擔心長甯侯,特意來接表小姐去刑部探望。”

江老夫人有些訝異,和嶽氏對視一眼,然後看向葉輕歌。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

門口停着晉王府的馬車,低調而奢華。容昭坐在車内,掀開窗簾,看見葉輕歌走出來,一顆心也随着她的腳步而跳躍。

她來到馬車前,擡頭看着他,微笑,一如既往的疏離淡漠。

“有勞侯爺。”

他心中苦澀,放下窗簾。

“上車吧。”

……

她坐在他身邊,這并不是第一次,然而他的心,卻比哪一次都要跳得快。

一路上她沒有說話,他就那麽看着她,車内寂靜得有些可怕。

葉輕歌自然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有些不習慣,她索性閉上眼睛休息。看在他眼裏,自然便以爲她不待見他,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厭煩。

苦澀在心裏蔓延,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其實這樣已經很好了吧。

至少于他而言是這樣。

從前他便是與她相見都困難,更别說同車而乘了。

……

來到刑部,容昭進去交涉了一番,然後回頭對她道:“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葉輕歌點頭,帶着畫扇走了進去。

不同于大理寺的監牢,刑部更爲陰森,入目處到處都是刑具。

獄卒顯然是得到上面的吩咐,很客氣的帶她去了關押長甯侯府的牢房。

葉湛穿着囚衣,站在角落裏,怔怔的發呆。

葉輕歌遠遠的看着他,喚了聲。

“父親。”

葉湛一愣,緩緩回頭,神情很是詫異,卻沒多少激動。

“你怎麽來了?”

葉輕歌走過去,“我來看看父親。”

葉湛滿面苦澀,“我如今已成爲階下囚,長甯侯榮耀不在。幸虧…幸虧還留有你這一息血脈。否則我該如何到黃泉之下向你娘交代?”

“父親到現在才想起我娘,不覺得太晚了嗎?”

清冷的聲音咋然響起,長甯侯有那麽片刻以爲自己産生了錯覺。

他愕然看着眼前明明神色如常卻偏偏給人壓迫冷寒的女兒,“輕歌,你…”

葉輕歌對畫扇道:“你去外面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是。”

腳步聲遠去。

葉輕歌又上前兩步,眼神淡淡譏诮而漠然。

“落到今日這般地步,葉湛,你可悔悟?”

葉湛悠然睜大了眼睛,心裏咋然因她稱呼自己名字而湧起的憤怒因她眼底流露出的陌生冷酷和置身事外的漠然抑制,慢慢淡化。

他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着眼前一瞬間變得十分陌生的女兒,她身上有她母親的影子,卻僅限于容貌。

這氣質風度以及擡手間的言行舉止,如此優雅如此高貴,又…如此的高不可攀。

這…真的是他那個膽小怯懦乖順寡言的女兒麽?

腦海裏忽然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行動先于意識,他突然開口。

“你不是我的女兒,你是誰?”

話一出口,他自己首先驚了驚,想反口,心裏隐隐的懷疑卻讓他有些猶豫,沉默的看着她。

葉湛微微一笑,眼神幾分憐憫。

“虧得你還能懷疑我不是你的女兒,我該替你女兒因你總算沒有對她完全不了解而感到欣慰呢,還是該爲你的愚蠢任由她被奸人所害而感到悲哀?”

“你——”

葉湛踉跄的退後幾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真的不是…”内心湧現而起的洶湧憤怒逼上眼眶,他淩厲的逼問:“你到底是誰?冒充輕歌有何目的?”

葉輕歌眼神越發憐憫,“你還是這樣,到了這個地步,依舊自我自私。哪怕我告訴你你的女兒被人害死,你仍舊漠不關心,隻關心我有何目的。呵呵,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葉湛,你落到今日的地步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葉湛眼神裏燃燒着的怒火被她不涼不熱的一番話給熄滅,他僵在原地,慢慢的瞪大眼睛,渾身都在顫抖。好半天才顫巍巍的說道:“你說什麽?輕歌…輕歌她…”

“她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葉輕歌無情的告訴他這個真相。

“不,不可能。”

葉湛顯然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如果葉輕歌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或許他不會這麽難以接受。但最近不到一個月,他喪妻喪女,丢官丢爵,如今還身陷囹圄等待處決。

一夕之間,他從萬人欽羨的侯爺成爲了一無所有的罪人。

從前令他最不恥的女兒反倒成了他内心最大的安慰。而如今,有人卻告訴他,女兒早就死了。

這于如今滿目瘡痍的葉湛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痛不可遏。

“怎…怎麽會?”

他後退,貼在冰涼的牆壁上,冷氣入體,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寒,隻覺得心口炖炖的痛,似乎要将心髒給裂開來。

葉輕歌依舊面無表情,“爲什麽不會?你想知道是誰殺死她的麽?是容瑩,臨安公主,是她親手推你女兒落崖摔死。她死了,就在三年前。”

“不——”

葉湛完全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他頹然的跌坐在地。

“不可能,輕歌不會死,你在說謊。”

他目光充血,看着葉輕歌,忽然站起來,來到她面前,抓着牢門的欄杆,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輕歌,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恨我把你趕出家門?恨我這些年對你不聞不問,恨我讓你受了那麽多苦?所以你才想要報複我是不是?你明明都還活着,爲什麽要騙我說你不是我的女兒?”

他一個個問題接踵而來,仿佛在問她,又仿佛在自言自語,似乎要靠着這種方式才能說服自己女兒還活着。

葉輕歌笑了,眼神裏冷漠卻越發濃重。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十多年前葉湛要是有如此悔悟之心,葉輕歌又怎會被人所害?他的結發妻子江憶薇又豈會難産而亡?

這句話仿佛刺中了葉湛内心最陰暗的角落,他整個人都炸毛了,紅着眼睛怒吼道:“你給我閉嘴,閉嘴——”

葉輕歌毫不畏懼的看着他,眼角流露出深深的憐憫。

“這麽多年,你還記得你的結發妻子江憶薇嗎?你還記得她當初是如何逃過選秀不惜一切也要嫁你爲妻麽?”

她語氣輕柔,一字一句卻仿佛利劍一般刺中葉湛的心,将那些他努力深埋的回憶一點點劈開,充斥腦海。

那些年的婉轉笑顔琴瑟和鳴。

那些年的燈前雲鬓對鏡梳妝。

那些年的舉案齊眉恩愛甚笃。

那些年的義無反顧十裏紅妝。

……

太多太多鮮活的他曾以爲抛諸腦海的記憶此刻清晰呈現在腦海,一幕幕放映。

他神色遙遠而迷茫,有幸福,有喜悅,有怅惘,有痛苦,有憤恨,更多的,是悔恨和不甘。

“薇兒。”

他再次頹然的坐下,聲音痛苦。

“她是我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

葉輕歌嘴角噙起不屑的冷笑。

男人是不是都這樣?都喜歡以愛爲名傷害女人?

蘇陌塵是這樣,葉湛也是這樣。

她從不懷疑蘇陌塵愛她,但他殺她父母奪她家國也是事實。

或許在男人眼裏都如此,兒女情長遠比不上政治野心。

葉湛爲了那所謂的懷疑和恥辱不惜冷落自己一心求娶的妻子任由她被人所害。

蘇陌塵爲了權利也可以毫不猶豫的背叛他們的愛情,逼得她引火*。

“可是…”

葉湛仿佛想到什麽令他十分憤怒而羞辱的事,神情漸漸染上了陰霾。

“她也是唯一背叛我的女人。”

葉輕歌譏诮,“葉湛,你根本就不配說愛她。”

“你——”

葉湛怒目而視。

葉輕歌漠然以對,語氣更爲譏嘲:“一個敢爲了你而拒絕皇後之位的誘惑拒絕皇帝求娶的女人,你居然會懷疑她不潔?一個肯爲你生兒育女孝敬父母善待下人的女人,你居然會懷疑她背叛你?呵呵~葉湛,我隻能說,你不是一般的愚蠢。”

葉湛咬牙,想要反駁。可是潛意識的,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他的妻子,善良大度,知書達理,對他亦是一往情深。否則當年就不會爲了逃避選秀而用冷水淋得自己發高熱,隻爲嫁他爲妻。

“其實你心裏是明白的,明白你的妻子,她是怎樣堅貞不屈的一個人,對你又是如何的情深不悔。你明知道,她不可能背叛你。”葉輕歌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痛處,“可你甯願相信外人,也不願相信她對你的忠貞。因爲先帝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因爲那個人是皇帝,是天子。你自卑,你比不上他,所以你會懷疑。你會想,天下女人趨之若鹜莫不是爲了那後宮之主,爲什麽她就那般淡泊?當真是因爲愛你,還是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話都能成爲灌溉的肥料,讓那顆種子長成參天大樹。”

葉輕歌冷靜而冷漠的說着,“一直到她懷孕,你欣喜的同時卻更加懷疑,再加上樓氏在你身邊有意無意的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而那些話,剛好印證你心裏的猜想。你對她懷疑日益加深,甚至就這樣給她定了罪。呵呵~葉湛,你還真是剛愎自用自私得可笑。便是刑部審問犯人都要給一個辯駁的機會。而你呢?你什麽都不問,就因爲那些莫須有的猜忌和其他人别有用心的挑撥,你就這樣給她定了罪,至此冷落疏遠于她。”

“她是你的結發妻子,她一心爲你,你卻時刻懷疑。你可知,你的懷疑于她而言,才是真正傷人的利劍?盡管知道你背叛了她,她仍舊選擇原諒,選擇包容。可你是怎麽對她的?你居然懷疑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任由那些人殺死了她的孩子,你卻還在心裏自我安慰。沒有了這個孩子,你們之間的所有隔閡也就就此消失。是嗎?當時你是不是就想着,沒關系的,一個孩子而已,他原本就不該存在在這個世上。沒有了他,貼在你身上的恥辱也就沒有了。是不是?呵呵…”

葉輕歌笑了起來,内心湧起陌生卻感同身受的憤怒和悲哀。

“你知道貞潔對于女人來說多麽重要?你知道女人甯願死,都不願背負一個水性楊花的罪名。而你,卻殘忍的給她冠上了不潔之罪,你讓她死都無法解脫。你何其狠心?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葉湛蠕動着唇瓣,卻說不出一個字。葉輕歌冷靜的剖析卻說中了他内心最陰暗的秘密。

是的,一切正如葉輕歌所言。

薇兒懷孕的時候,他滿心歡喜。然而總有些若有似無的謠言傳入他耳中,先帝還未封後,先帝十分寵愛茗貴妃,宮宴的時候,先帝望着江憶薇的方向出神…

還有那許多許多…疊加在一起,就成了他心裏的一塊心病,永遠無法拔出。

到最後,他開始煩躁,他看見她就會想起先帝是如何的思慕于她而不肯封後。看見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若哪天她反悔了,是不是就離開他投入先帝的懷抱?這樣的懷疑一旦種下,就無法消除。

某一天,他看着才三歲的葉輕瀾,覺得那孩子越看越陌生,眉眼鼻唇沒一點長得像自己。

不像自己…

自己的孩子長得不像自己…

他心裏咯噔一聲,再仔細看,越看越驚心。

因爲他發現,這孩子長得很像先帝。或許是先入爲主的意識爲先,這樣的想法一旦在腦海裏生根,就開始慢慢成型。

到最後,他幾乎不需要驗證就笃定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是她的妻子,背着他與先帝偷情所生。

這一發現讓他怒火攻心,惱恨異常。

那天,正好樓氏來侯府看自己的小侄兒。

她走到他身邊,如此的美麗溫婉,如此的柔弱可人,如此的嬌媚動人…

在意識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撲倒了她。

……

有些事情,總是在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

一夜纏綿醒來後,他深知自己鑄成大錯。

她坐在床邊嘤嘤哭泣,卻不要他負責,自己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他更爲愧疚,幾度想要補償她。

然而每次他一開口,她便開始哭泣。他沒辦法,隻得小聲安慰。

男人總是對柔弱可憐的女人有一種天生的憐惜和保護欲。

就這樣,他漸漸與樓氏有了首尾,整日沉迷于和她的*之歡上不可自拔。

直到有一天,耳鬓厮磨中,他發現窗外一個影子走過。

是他的妻子。

他猛然驚醒。

然後,江憶薇懷孕了。

他還沒來得及欣喜,于他而言的一個噩耗傳來。

樓氏也懷孕了。

他不知所措。

樓氏嘤嘤哭泣,委屈又隐忍的說不會讓他爲難,也無意破壞他和薇兒的感情,隻求不要殺死她的孩子,她會帶着孩子遠離京城,從此不再出現在他面前。

如此善良大度的女子在他面前楚楚可憐的哭泣,本就心存愧疚的他更是無法放任她一個未婚女子就這樣懷着他的孩子離開而被人欺辱。

他抱着她在懷,寬慰她,承諾會納她進府。

晚上他和江憶薇商量,本以爲那個善良大度的女子既然可以主動給他納妾,那多一個她的姐妹她應該會答應。

卻沒想到,他那向來善良溫柔的妻子第一次對他冷了臉,斬釘截鐵的告訴他。除非她死,否則決不允許他納樓氏爲妾。

他們都沒想到,她說這話的時候,樓氏剛好在門外聽見。

于是,江憶薇死了,樓氏名正言順的嫁給了他。

至于那個孩子,他第一個孩子,也在他的懷疑之中被人殺死,他對此選擇漠視。

然而他記得,記得那笑起來如海棠般的女子臨終前瞪大眼睛對他說的話。

她說:“葉湛,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犯下了多麽不可饒恕的錯。”

那句話如詛咒一般在耳根纏繞,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爲了麻痹自己,他刻意的寵樓氏,将她寵得如珠如寶。人人都道他對樓氏如何的情深意重,就連他自己也在這樣日以繼夜的麻痹中忘乎所以,覺得樓氏就是他所愛的女人。

溫柔善良,小鳥依人,看着他的眼神永遠充滿了傾慕和崇拜。仿佛在她心裏,他就是不可超越的神。

每每在她這樣的眼神下,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優越感。

而這種優越感,是江憶薇從未給過他的。

漸漸的,連他都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那個女子。

他負氣的想要證明,當年的決定沒有錯。葉輕瀾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樓氏與他所生的女兒才應該是他心頭至寶。

所以他寵着她們,對她門百依百順。

仿佛在跟自己置氣,亦或者在報複那個死去的女子。

他用這種幼稚而可笑的手段證明沒有她,他一樣可以愛其他人。

沒有了葉輕瀾,他依舊可以和心上人生其他的兒女。

十九年,他日日夜夜都是如此的自我麻痹,久到他都忘記,當初對樓氏那般的恩寵優厚,原本就是他的刻意爲之。

而十九年後,在這個眼神明亮銳利的女子毫不留情的戳破謊言,撕開他自欺欺人的面具,殘破而羞恥的真相那樣光明正大而毫無準備的暴露在眼前。

他顫抖着痛苦着無法接受,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不,不是這樣的…”他喃喃自語,毫無底氣和立場的辯駁,“我愛薇兒,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愛她…”

“可你害死了她。”

葉輕歌殘忍的戳破他用于最後自我保護的僞裝,将那些他永遠也不想面對的真相血粼粼的撕開攤在他面前。

“她死了,你卻和你的新歡風花雪月,做着那些讓你的妻子無法忍受的事,你讓她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們幸福,自己卻含着血往肚子裏吞。葉湛,你夠狠。你害死了她,卻依舊不讓她好過。你自私自利,就爲了證明你曾經犯下的那些錯都是對的,你殘忍的剝奪了她的生命,也害死了她的兒子,冷落她的女兒…你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可有想過,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一個,是你的枕邊人。以及…流着你葉家血液的女兒…”

最後一句,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将本就崩潰的葉湛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壓抑十九年的疼痛,如洪水般自心口蔓延。

他如野獸般嘶鳴痛哭起來,“不…薇兒,我的薇兒…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薇兒…我…”

葉輕歌冷冷的笑着,心裏湧出莫大的哀涼。

“人總是這樣,隻有在失去後才來後悔。”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寂靜而幽涼。

“屬于你妻女的仇和冤,你漠視,那便由我來。”她忽然笑了一聲,“宋夫人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沒有了嫡子,誰來繼承家業?廣陵侯一心想要光耀門楣輝煌更甚先祖而漠視長子的死,以至于遭到自己妻子的嫉恨揭發他縱子行兇間接導緻侯府滅亡。而你,因爲那些自私陰霾的懷疑害死了你唯一的嫡子,結果就是,侯府無以爲繼。”

她看着面色煞白眼神痛苦的葉湛,笑得很溫柔。

“所以侯府就這樣覆滅,其實也不錯。你看,因爲你的自卑,你的懦弱,你的自私,你的無情,你的冷血…害死了那麽多人。如今,就用你唯一在意并擁有的侯府來給你的自私怯懦冷血無情陪葬吧。”

她說完就轉身,毫不猶豫的離去。

半晌,背後傳來葉湛嘶鳴般的痛哭,撕心裂肺,斷人心腸。卻也是自作自受,報應不爽。

走出重重牢獄,光亮在前。仿佛從悠長黑暗的甬道走出,前面便是明光大道。

身後跌跌撞撞悠悠鳴鳴傳來獄卒顫抖的驚呼。

“罪…罪臣葉…葉湛…咬舌自盡了。”

葉輕歌腳步頓住。

她前方,一直負手而立的容昭回頭。

此時天色已暗,月色升起,淺淺朦胧的光暈灑下來,照見那女子臉上,有斑斑閃爍的淚痕。

如此清晰,而如此刺目。

亦如此,刺痛他的心。

他呼吸微窒,忍不住低低的喚道。

“鸢兒。”

她明明流着淚,卻依舊微微的笑。

“侯爺,您認錯人了。”

然後擡步,從他身邊走過,毫不留戀。

淡淡的香味在鼻尖缭繞不絕,他的心,卻仿佛空了一般。巨大的恐慌在心口蔓延,他慌忙追上去。

“鸢兒…”

葉輕歌一直壓抑着的憤怒終于爆發了。

“我不是什麽鸢兒,我叫葉輕歌,你挺清楚了。”她悠然轉身,眼神淩厲森寒,似裹着冰雪的劍,将他的心劈開,喋血斑斑。

容昭怔在原地,有些陌生的看着她此刻冰冷駭然的表情。

畫扇已經呆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葉輕歌雙手緊握成拳,死死的看着容昭,嘴角噙起淡淡的譏諷。

“既然那麽放不下她,爲何不直接拿着你的資本去向皇上請求悔婚?還是,我這張和她相似的臉讓你勉強找到一點安慰而不願打破自欺欺人的幻想和希望?”

容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臉色一寸寸白了下來。

葉輕歌笑得更加殘忍而冷酷,“不是嗎?葉輕倫欺壓百姓鸠占鵲巢早在一開始你就已經收到消息,卻偏生要壓制半個月,等京城朝局動蕩,等長甯侯府身在水火之中皇上不能任性拔出之時,等到我父親主動向皇上遞交辭呈開始。等皇上有意讓葉氏旁支繼承長甯侯府爵位以軟刀子割肉的手段一步步瓦解和削弱長甯侯府,等再過一年半載,長甯侯府即便保持着所謂的開國封爵,也不過華而不實的花哨子而已。這個時候,你又将葉輕倫的事情禀報皇上,阻止皇上的聖旨。目的是什麽?”

她冷笑,毫不留情的戳破容昭的算計。

“長甯侯府是沒有嫡子,旁支族親雖多,但若真算起來,勉強有繼承權的隻有一個葉輕倫。除此以外,其他的庶子便是過繼主母名下也名不正言不順。他出了事兒,自然不可繼承侯爵。那麽長甯侯爵位不可廢的情況下,皇上該如何做?”

她一步步走進,面無表情的逼視着容昭,嘴角噙起冷傲的弧度。

“長甯侯第三代也因子嗣凋零而後繼無人,當時陛下洪恩浩蕩,也因出于各種勢力考量,不忍看見長甯侯就此凋零,是以特恩赦當代長甯侯的嫡女繼承侯府。”

容昭臉色煞白。

葉輕歌語氣散漫而諷刺更濃,“既有先例,爲何後人不能遵循?葉輕眉死了,我就是長甯侯府唯一的嫡女。到時候隻要你在朝中提議,禮部以及吏部都會不約而同想起曾經發生在長甯侯府嫡女繼承侯爵的先例而附和你的提議。再加上隸屬長甯侯門下的工部,以及你的外家,如今已然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丞相郭氏一族的支持。滿朝文武,六部其三,左右丞相其一,還有唯一親王世子聯合上書,皇上還能如何?自然會應你所求,讓我繼承長甯侯府。”

明明三月春來,天氣稍涼卻并不是特别冷。而此刻,容昭卻覺得遍體生寒,寸寸冷入心骨。

“你費盡心思讓我繼承侯府是爲什麽?”葉輕歌眼神輕蔑語氣冷冽,“因爲我若繼承侯府,再履行先帝賜婚聖旨,你便隻能做長甯侯府的上門女婿。呵~堂堂親王世子,天戟軍首領,名動天下的戰神,威名赫赫震懾四海。皇上能冒着被全天下人指着脊梁骨罵的風險而讓你倒貼做長甯侯的女婿?再加上那時長甯侯輝煌依舊,皇上能允許兩府強強聯姻?再者還有文宣王即将進京施加威壓,這門婚事,自然會因爲各種理由而不了了之。”

她已經将容昭逼得毫無退路,如那日在望月樓那樣,以女王的姿态,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以逸待勞,借刀殺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衆口铄金,衆望所歸。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達成心願。而長甯侯會因女子的繼承而威望日降,再加上你前些日子對我的處處維護,邱陵城所有人都知道我與你‘交情匪淺’。日漸沒落的長甯侯,理所當然的就成爲了你的左膀右臂。也間接的保住我因你的退婚而受損的名聲,這也是當初你承諾過的,不會讓我因爲你的退婚而成爲天下的笑柄。”

她笑,笑得諷刺而譏诮。

“侯爺您雖多年不在朝堂,但朝堂如戰場。您不愧是赫赫威名的戰神,将兵法用得入木三分恰到好處。即便是遠離的戰場,在朝堂之上,照樣是百勝将軍,無往而不利。”

“小女子,心悅誠服。”

容昭早已面色慘白如紙,蠕動着唇瓣,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輕歌已經轉身,清冷道:“如今長甯侯颠覆,葉氏一族全族受其侵害,不久就會退出曆史舞台。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女,自然也配不上您顯貴的侯爺之尊。過程雖然與您的想法有出入,但結果嘛,于侯爺您來說,應該差強人意。隻是小女子自問與侯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日後還望侯爺寬容仁厚,莫要對小女子趕盡殺絕。怎麽說,小女子還年輕,不想過早的紅顔薄命。”

最後一句,才是真正的誅心。

容昭面無人色,渾身顫抖得不可自抑。玄瑾幾次上前都被他眼神制止,隻得怨念而控訴的看向葉輕歌,心裏卻也微微有些震撼和佩服。

别人不知道,他确實知道的。

起初世子是打算利用葉輕倫一事悔婚,至于幾大公府的覆滅,其實都是在側面推動世子的計劃,是以世子一直冷眼旁觀。

卻不想,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閨中小姐,竟如此的火眼金睛,将世子一番算計看的透徹分明。

他忽然覺得,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世子。

無關身份貴重,無關門第差距,也無關品行容貌。單單這顆玲珑之心,便是世間少有。

隻可惜…

他有點擔心的看着自家主子,心願即将達成,世子隻怕悔恨不已吧。

…。

葉輕歌說完這番話就毫不猶豫的離開,再未回頭。一如那年,護城河邊,誅心質問後決然離去,從此便身在兩個世界。

一南一北,再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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