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葉輕歌放下毛筆,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清妃呢?”
畫扇有些遲疑,想了想還是說道:“奴婢像傳旨的太監打探過了,茗太妃和臨安公主主張暫時放樓氏出獄,清妃反對,言辭激烈而惹怒了皇上,被皇上勒令禁足在淑甯宮,沒有聖上口谕,不可踏出淑甯宮半步,也不許任何人踏足淑甯宮探望。”
“如今的淑甯宮,等同于華麗的‘冷宮’。”
葉輕歌幽幽一歎,“委屈她了。”
她從屏風後轉出來,“聽雨閣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昨晚侯爺從聽雨閣出來後,二小姐又哭鬧了一場。但老夫人派人在那邊看着,她鬧了半天沒人理她,也就慢慢安靜了。”
葉輕歌優雅微笑,“以她的性格,不鬧個結果怎肯罷休?”
“小姐的意思是…”
葉輕歌目光輕柔而高深莫測,“昨夜容瑩去了大理寺,怎麽會不給她傳遞消息?”
畫扇了然,“麗香已經被處死,如今聽雨閣的下人大部分是老夫人重新安排的,剩下的幾個都是蘭芝安插進去的人。都緊緊的盯着呢,不會出問題的,小姐大可放心。”
“蘭芝辦事我自然放心。”
葉輕歌眉心微蹙,喃喃道:“隻是這次委屈她暫時不能出獄了。”
樓氏懷孕可以得到恩賜回府,蘭芝雖出自安國公府,但到底隻是個丫鬟,作爲‘幫兇’,是沒資格被恩赦的。
畫扇低着頭,“蘭芝會理解小姐的苦衷的。”
葉輕歌隻是笑,哪裏有什麽苦衷?說到底,不過是她自私罷了。
“海棠呢?讓她辦的事怎麽樣了?”
畫扇臉上有了笑意,“不出小姐所料,老爺今日回來後的确大發脾氣,原本伺候在書房外的下人都被奴婢給調走,海棠順利的進入了書房。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海棠還沒有出來。”
由于樓氏從前的專寵,甚至明裏暗裏不許有丫鬟單獨伺候長甯侯起居諸般事物。她甯可親力親爲,也絕對不給任何其他女人接近長甯侯的機會。
男人本性貪欲,長甯侯寡淡女色,再加上樓氏明裏暗裏阻止,是以這些年來并沒有納妾。不過天天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難免也想要換換胃口。尤其如今樓氏犯此大罪,他心中惱恨失望。進而就會聯想到樓氏這些年的善妒不容人等等從前他沒放在眼裏的缺點。
人在對一個人失望懷疑的時候,她身上所有的缺點都會被無限放大。再加上身邊有年輕貌美細心溫柔的佳人相伴,長甯侯積壓多年的*就如同被一把火點燃。
孤男寡女,幹菜烈火,想不發生點什麽都難。
葉輕歌面色清淡,“現在什麽時辰了?”
“快申時了。”
葉輕歌眯了眯眼,“從大理寺牢獄出來到長甯侯府大約需要半個多時辰,宮裏派人來長甯侯府傳話需要一個時辰,去大理寺僅僅需要半個時辰。也就是說,樓氏現在差不多快要到大門口了。”
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丫鬟來報。
“小姐,夫人已回府,正往書房而去。”
畫扇譏嘲道:“剛出獄就急着邀功尋求庇護,也不怕遭了侯爺厭棄。”
“她此刻必然形容憔悴狼狽不堪,又自持懷孕,剛好可以在父親面前博同情,這叫苦肉計加美人計。”葉輕歌微微一笑,“走,去書房,不然海棠這茶就白獻了。”
畫扇會意的點點頭,主仆倆施施然往書房而去。
老夫人聽聞下人禀報後自然知道樓氏打的什麽心思,當即就砸了茶杯,怒道:“她害得湛兒被皇上責怒休養家中,如今剛懷着孩子就不安分,成日裏就想着怎麽争寵。沒臉沒皮,跟街頭巷尾的娼婦有什麽區别?到底是小婦養的,不識體統。”
她氣得渾身發抖,近乎口不擇言。
“我當初是瞎了眼才同意湛兒娶她爲妻。”
周嬷嬷在一旁小意勸道:“老夫人您别怒,當心自個兒的身體。”
老夫人一拂袖站起來,冷聲道:“走,我倒是要看看,她頂着一個妾室的身份還如何霸占湛兒。”
“是。”
三批人都不約而同往書房而去。
而此刻書房内,檀香寥寥空氣微熏,有異樣的聲音隔着厚厚的簾子從内間休息室裏傳出來。隐約聽得見男子壓抑的粗喘和女子不可抑制的呻吟聲,像慵懶的貓兒,一聲聲叫得人心癢難耐。
仔細聽還能聽見若有似無的幾個字眼兒,“薇兒…你好美…别再離開我了…我…好想你…”
書房位于侯府西南角,前後分叉路口分别至後院和前院。榮安堂又和潮汐閣相悖,再加上從前庭而來的樓氏,三方人馬剛好形成一個三角形。
不同的是,老夫人氣勢洶洶,樓氏又急又怒,葉輕歌漫不經心。
最先到達的是樓氏,書房的大門緊閉,沒有一個人守着。也正是因爲如此安靜,房内的聲音才會顯得特别突兀,由午後靜谧的風聲靜靜飄入樓氏耳朵。
她臉色立即煞白如雪,眼瞳内閃爍着猙獰的驚怒嫉恨。
“把門給我打開。”
她聲音剛落下,老夫人威嚴沉冷的聲音也響徹而起。
“住手。”
樓氏身旁原本欲上前的兩個婆子聞言臉色一變,立即跪伏在地。
而此刻,葉輕歌也帶着人不緊不慢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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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正廳。
容昭端坐上方,神态慵懶的斜睨着跪在中央的蘭芝。大理寺卿程佑程大人站在旁邊,恭敬的對容昭抱拳道:“侯爺,犯人已帶到,下官就在門外,侯爺若有吩咐便叫一聲便是。”
容昭點點頭,嗯了聲。
程佑便躬身退了出去,廳内便隻剩下了容昭和蘭芝。
蘭芝一直低着頭,樓氏被釋放後她就被提審來此。
容昭半眯着眼睛,曼聲道:“安國公府培養的暗衛人才,卻甘心做一個丫鬟,還真是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