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斷手

她輕飄飄的聲音如風,卻又那般寒徹徹的化作利刃刺進樓氏耳朵裏,令她渾身都止不住顫抖。偏偏她動不了,葉輕歌鉗制着她的肩,身邊的丫鬟也都被畫扇點了穴道。随行的侍衛都在山下,此刻就算葉輕歌要殺她,那也是輕而易舉。

對此,她深信不疑。

正是意識到這一點,她才害怕。

她縱橫侯府,她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那也僅僅隻是在長甯侯府。出了侯府,沒了長甯侯的庇護,她就是跟菟絲草。再是心機深沉沉穩老練的女人,也不過隻是一個深宅婦人,在強大的武力威脅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你想做什麽?”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害怕,樓氏色厲内荏道:“你今日若動我半分,回去也不好交代。好歹我名義上是你母親,屆時你父親若問起來,你要如何回答?别忘了,你如今可是有聖旨賜婚在身,弑母的罪名一旦坐實,晉王府便有理由悔婚。”

葉輕眉早就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吓得面無人色瑟瑟發抖,此時聽到悔婚兩個字,眼裏立即劃過一絲驚人的亮光,希冀而急切。

“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麽?”

葉輕歌将葉輕眉的表情看在眼裏,嘴角微微上揚,忽然又低聲道:“隻可惜昨天的那幾個殺手太過無用了,不然你的女兒倒是有希望如你一般嫁到晉王府做個繼室。”

繼室是樓氏心中永久的痛,再加之葉輕歌前面那句話,更是讓她驚得雙目圓瞪,口中仍舊厲聲反駁。

“什麽殺手?你休得胡言。”指甲狠狠的掐入手心,樓氏強自鎮定,眼中一片冷冽之色。“你自己行爲不檢點導緻殺身之禍,與我何幹?無憑無據,你休要污蔑構陷于我。”

葉輕歌又笑了,“你怎麽就知道我沒有證據?”

樓氏刹那臉上血色盡失,卻依舊笃定葉輕歌隻是炸她的,臉上又換上慣常的溫和憐憫。

“輕歌,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來污蔑我。你雖非我親生,但我一直對你視如己出。你自己扪心自問,我可有半分苛待于你?往日眉兒有的,你可缺少絲毫?如今你卻聽信他人之言便笃定我要害你…”她說着便面染凄色,一副委屈隐忍的模樣。

若是旁人瞧見這番做派,怕是早就指責葉輕歌不敬不孝禽獸不如了。

不得不說,樓氏換臉和演戲的功夫實在一絕,葉輕歌不得不佩服。

“沒人告訴過你,女人的眼淚隻對愚蠢的男人有用嗎?”笑意挂在唇邊,葉輕歌依舊氣定神閑,抓着她肩膀的手指卻沒松動分毫。

“我爹不在這裏,你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哭訴。喜歡自作聰明是你的事,不要把全天下的人都想得跟你一樣愚蠢。”

這句話便是實打實的侮辱了,任是樓氏脾氣再好,也忍無可忍。

“放肆!”

葉輕眉适時的沖過來,惡狠狠道:“你這個掃把星,快放開我娘。”

她指甲像尖利的刀,陰森的劃向葉輕歌的臉,眼底劃過嫉妒和惡毒。

葉輕歌不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猶如看着一個跳梁小醜。

一聲輕哼,畫扇已經閃了過來,狠狠的抓住了葉輕眉的手腕。眉梢微挑,眼神不屑而鄙夷。

“這麽不聽話,看來是不想要這雙手了。”

手指用力,隻聽咔擦一聲,葉輕眉立即爆發出驚天的慘叫,面色扭曲而醜陋。

“啊——”

樓氏面色慘白,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揮開葉輕歌就沖了過去,将被畫扇甩在地上的葉輕眉抱在懷裏,連聲詢問。

“眉兒,你怎麽樣?”她不小心碰到葉輕眉受傷的手腕,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疼…好疼…”

樓氏紅了眼眶,再也裝不下溫和慈善,回頭陰毒的瞪着葉輕歌。

“葉輕歌,你今日傷我眉兒,改日我定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咱們走着瞧!”

葉輕歌慢慢走過母女兩人身邊,居高臨下而雲淡風輕的瞥了一眼。

“最後一句,我還給你。”

樓氏咬牙啓齒,“你别得意得太早。”

葉輕歌右手放在腹部上,臉上依舊微微笑着,卻不再看她。

“嗯,你已經得意很多年了,是該嘗嘗落敗的滋味。”

樓氏氣得臉色鐵青,無數辱罵的話堵在喉嚨口卻罵不出來。

葉輕歌眼簾垂下,清淺的笑,眼飛掃過來,微微的暖,夾帶淡淡的冷。

“原本今日我無意大動幹戈,可惜你不知好歹,偏要來打擾我娘,也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她看着遠方巒氣升騰,“樓佩英,今天隻是一個開始。你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爺都一件一件幫你記着。你害過的那些人,都在天上看着你。”

或許是她的眼神包裹着深切的冷意太過駭人,也或許是本就心虛,聽了這番話的樓氏止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你…你想做什麽?”

葉輕歌依舊不看她,唇邊笑意如水。

“沒什麽,隻是把你曾經遮掩的那些真相大白于天下罷了。”像是想到了什麽,她轉過頭來,輕輕巧巧的笑,低低若呢喃般在她耳邊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事情捅出來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嗯,所以呢,别想着和我魚死網破。要知道,你還有個寶貝女兒等着出嫁呢。和兩袖清風的我相比,你,玩兒不起。”

樓氏霍然一驚,心口都不由得縮緊,近乎驚恐的看着葉輕歌。

“你…你…”

葉輕歌翩然轉身,“若你不信的話,大可以試一試。三年前死的人或許太少了,怎麽說,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能永遠守着秘密。你說是吧,葉夫人?”

她語氣溫柔如風,聽在樓氏耳朵裏,卻如一盆冷水,讓她從頭冷到底。

是的,她賭不起。就如同三年前,明明那件事就可以要了葉輕歌的命,但一旦揭發,侯府名聲皆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的女兒這輩子也就跟着毀了。

她恨得咬牙切齒,目露仇恨。

懷中葉輕眉疼得面色發白,“娘,好痛…”

樓氏一驚,看着女兒癱軟的手,更是又痛又怒。

“眉兒,别怕,娘現在就帶你下山找大夫。”

……

回到侯府,樓氏來不及和葉輕歌算賬,忙着讓人去請大夫來給葉輕眉看診,又着人去了榮安堂,然而老夫人此刻正在午休,丫鬟直接将她派去的人擋在外面,不許踏入。樓氏氣得紅了眼,卻依舊無可奈何。

葉輕眉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看得樓氏心如刀割,更是恨不得将葉輕歌抽皮剝骨。

長甯侯下朝回府後就聽說了葉輕眉手腕骨折的事兒,立即匆忙聽雨閣。剛步入院子,就聽到裏面傳來葉輕眉撕心裂肺的哭聲。他頓時心裏一沉,加快了腳步。一進去,樓氏就撲到他懷裏,拿着帕子抹眼淚。

“侯爺,您終于回來了…”

長甯侯一邊拍着她的肩膀一邊問:“怎麽回事?眉兒的手是怎麽折的?”

他擡頭看向内室,淡粉色的華麗紗幔垂下,隐隐約約能看見人影攢動,丫鬟們行色匆匆,大夫坐在一旁正在診脈。葉輕眉一直在哭,聽見他的聲音,更是哭得肝腸寸斷。

“爹…”

長甯侯一向寵葉輕眉,從來都是嬌寵着長大的,此刻聽她哭得這麽傷心,心也跟着一揪。擡步就走了進去,一眼看見葉輕眉慘白的臉,眼神便是一沉。

“怎麽會這樣?到底是誰做的?”怒意染上眉梢,怒斥:“你們是怎麽斥候小姐的?她怎麽會傷成這樣?”

丫鬟們吓的撲通跪在了地上,連連告饒。

樓氏在旁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侯爺,您别怪她們,是我們母女命苦,眉兒才會…”

長甯侯皺緊了眉頭。

葉輕眉疼得渾身發顫,怒火和仇恨在胸口燃燒,她張口就道:“是葉輕歌,是她…是她身邊那個賤婢…折…折了我的手…爹,您一定要給女兒做主。她…她這是要要了女兒的命啊…啊…”

一番話沒說完,又是錐心刺骨的痛傳來,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眉兒…”

樓氏立即奔了進去,“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麽那麽命苦?都怪娘不好,都是我…”

她哭得越傷心長甯侯眉頭皺得越緊,額頭突突的跳着,怒意止不住的溢出來。

“來人,去讓大小姐過來。”

“是。”

丫鬟匆匆而去。

長甯侯走進去,大夫已經診完了脈,他問:“如何了?”

大夫站起來,拱了拱手。

“二小姐的腕骨已經錯位,需要重新接上。”

樓氏回頭道:“那你快給眉兒接骨啊…”

大夫有些爲難,斟酌着說道:“二小姐千金之軀,老夫不敢冒犯,夫人還是尋一醫女來給二小姐接骨吧,老夫開一個藥方,内服外敷,一個月也就沒事了。”

樓氏哭聲一頓,這才想起男女之防,對葉輕眉的貼身丫鬟麗香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麽,快去尋醫女來。”

“奴婢遵命。”

麗香連忙走了出去。

長甯侯一直皺着眉頭,“大夫,接好了骨,以後會不會留下病根?”

“這…”

大夫欲言又止。

見此,樓氏更是着急,“這什麽這?有什麽話你就快說,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夫人絕不饒你。”

“夫人息怒。”老大夫依舊好脾氣的拱了拱手,道:“侯爺,夫人,實不相瞞。令愛傷得太重,又耽擱了時間,就算骨頭接好了,日後隻怕也不能如常人般自如,也不能彈琴作畫。而且遇到雨季,還會隐隐作痛。”

樓氏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葉輕眉更是如遭雷擊,絕望的大吼。

“不——”

剛巧得到消息的老夫人杵着拐杖走進來,聽到她的慘叫就皺眉,呵斥道:“鬼哭狼嚎什麽?真是沒一天安生。”

長甯侯連忙疾步走過去,扶着她的手。

“母親,您怎麽過來了?”

樓氏強壓着胸口積壓的怨怼,淚眼婆娑道:“母親,眉兒的手都成這樣了,大夫剛才說,她的手以後…”她又忍不住哭道:“您讓她以後可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不是都說了她的手能接好嗎,你跟着哭什麽?”老夫人見此,更是怒容滿面,“瞧瞧這院子裏都亂得跟什麽似的?還讓不讓我老婆子清靜清靜了?早知道放她出來鬧得家宅不甯,還不如就呆在自己房裏好好反省。”

“母親。”長甯侯也挺不過去了,語氣卻還算溫和,“眉兒她…”

“你住嘴。”

老夫人橫眉怒容,“你一個大男人,不忙于政務,後院的事兒跟着湊什麽熱鬧?”

長甯侯是孝子,此時見母親發怒,也隻得小意應對。

“母親,兒子曉得政務。隻是眉兒如今傷成這樣,她好歹是兒子的女兒,也是您的孫女…”

“行了,知道你寶貝她。”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知曉自己這個兒子什麽脾性,也不再刁難。看了眼躺在床上啼哭不休的葉輕眉,道:“不就是不能彈琴作畫麽?又不是沒了命,有什麽可哭的?”

樓氏聽不得老夫人如此折辱自己女兒,當即道:“母親,眉兒自小學習琴棋書畫,如今她的手廢了,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您不關心也就罷了,怎能說這些風涼話…”

長甯侯頓時目光一凜,“閉嘴。”

他雖然寵樓氏,但還不算太過混不吝,懂得什麽叫做孝道。

樓氏一愣,頓時委屈。

“侯爺…”

老夫人冷笑,抽出自己的手,上前一步,威嚴盡顯。

“女子無才便是德。輕眉是大家閨秀,就該以女則女誡爲重,又不是勾欄院的下賤胚子,整日的靠什麽彈琴跳舞螢禍。折了手也好,省得日後惹禍。”

别看老夫人年紀大,卻不是個軟柿子。好歹管了大半輩子的家,一發威,縱然樓氏也不得不爲之所震。但一看自己女兒如今這般模樣,卻是忍不住辯駁。

“話雖如此,可眉兒畢竟…”

“夠了。”

老夫人難得跟她争辯,冷冷的看着她,譏嘲道:“你倒是個好母親,從前怎麽不見你這般教導輕歌?”

當着外人的面,老夫人這番話可是實實在在耳光打在樓氏臉上,樓氏一張臉頓時青白交加,卻無法喊冤。葉輕歌又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憑什麽精心培養她來跟自己的女兒争奪富貴寵愛?

長甯侯府嫡女的榮寵是眉兒的,才名也隻能是眉兒的。

這些年精心打算,此刻面對老夫人的質問,卻讓她啞口無言,一口氣憋在胸口吐不出來,隻得哀怨的看向長甯侯。

到底是多年夫妻,長甯侯也不忍見自己的妻子在這麽多人面前沒臉,便解圍道:“母親,您且莫怒,當心身體。如今最重要的,是爲眉兒診治要緊。”

老夫人哼了聲,沒再發難。淡淡的對大夫說道:“内府不安,讓李大夫笑話了。”

李大夫頓時颔首,十分恭敬道:“老夫人言重,是老夫唐突,打擾老夫人治家,實是罪過。”

都是人精,自然聽出老夫人這話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警告莫外傳。豪門内院這些事兒,他自然是懂的,也無心插手,省得給自己帶來無窮後患。

老夫人點點頭,“紅楠,去賬房取來診金,送李大夫出府。”

“是。”

紅楠對李大夫做了個請的手勢,“李大夫,這邊請。”

這時候,門外有人進來禀報道:“侯爺,大小姐來了。”

------題外話------

哎呀,不知不覺這章竟然寫了這麽多,呼呼。嗯,接下來可勁兒的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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