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段譽終于明白剛才小厮說的“掌櫃的難得大氣一次”的真實意思。
這個桌子，能坐四五個人，擺了滿滿一桌的菜，随便數一數，就有七八個菜，旁邊地上還擺了整整五壇50斤的女兒紅。
掌櫃的說了，什麽銀子不銀子的，就當交了個朋友。
段譽覺得，掌櫃的真會說話，難怪生意這麽好。
旁邊也還有幾桌客人，看見兩個斯文書生狀的人，點了一桌子的菜，都在旁邊竊竊私語。
“點這麽多，吃的完嗎？”
“這是在咱們這擺闊氣？”
“别逗了，擺闊氣給誰看？這裏又沒有姑娘。”
“也是。”
箫曉耳朵靈光的很，把這些對話都聽到了耳朵裏，不禁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這世上吃飽了撐的沒事的人可真多。
“來來來，多吃點，說不得晚上我們得夜宿深山。”箫曉熱情地招呼着段譽。
段譽正準備夾菜，聽箫曉這麽一說，頓時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可精彩了：“夜宿深山？那我們是不是還得準備點鋪蓋什麽的。不對啊，我們抄近路走，應該能趕到下一個鎮子的。就算沒有鎮子，山裏應該也有村莊，我們可以去那裏借宿。”
箫曉一邊夾起一個豬蹄膀，一邊道：“村莊我是萬萬不會去的了，還不如去深山的山洞，或者廢棄的寺廟裏呢。鬼并不可怕，妖也不可怕。”
“說不得還有段豔遇呢。”箫曉喝了一杯酒，美滋滋道。
“三弟很期待這種豔遇？”段譽盯着箫曉道。
“那是自然。”箫曉舉起酒杯，笑着向段譽道：“二哥你想，深山老林裏，咱們在一處廢棄的寺廟裏歇息，一座破舊的寺廟，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殿内有用柴點燃的火堆，我們就在火堆旁……”
“當月亮爬上了樹梢，一切靜悄悄，突然，有人敲門，你走到門前問道，誰呀。屋外的人道，公子，是奴家，奴家的腳扭了，走不動路了，你快開門，讓奴家進去歇歇吧……”
段譽越聽臉越黑：“三弟，你是看了多少志怪小說，這劇情怎麽莫名的熟悉……”
“哈哈哈！”箫曉仰頭大笑，一口把杯中的酒幹掉，道，“二哥也是同道中人啊，你要是沒看過類似的話本，你怎麽會覺得熟悉呢？”
段譽決定閉嘴了，說多錯多，還是老老實實吃菜吧。
一陣風卷殘雲後，桌子上剩下的菜也不算太多了，兩人互相震驚地看着對方，拱手道：“兄台，好食量！”
“二哥，看不出你斯斯文文，可真能吃啊。”
段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這幾日奔波勞累，感覺沒怎麽吃東西，今日，好容易得閑，又有這麽多美食美酒美茶，不由得吃多了些。”
箫曉也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感慨道：“是啊，這幾日都快馬加鞭趕到大哥這裏，幸好趕上了，但是這幾日趕路的日子，實在是太疲倦了。真想好好休息幾天，什麽都不去想。”
段譽眼睛一亮道：“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不如索性在這裏找一間客棧，睡他個天昏地暗！”
箫曉也眼睛一亮，但是想了想，搖搖頭道：“剛才在分舵，周洲等邀請我們晚上聚一聚，說要爲我們送行，我們說有事拒絕了，轉頭就在鎮上的客棧住下了，他們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我們不想與他們一起，所以用有事推脫？”
“唉，不好解釋啊。與其面對即将産生的誤會，不如按照我們原來的行程，繼續趕路吧。”箫曉說着還自己點了點頭道，“等到了大理，去見過你父母以後，我們再好好休息幾天呗。你不會不歡迎吧？”
段譽趕忙着急道：“怎麽會？我希望可以三弟可以一直與我一起呢……”又補充道，“還有大哥也是一樣。”
箫曉笑眯眯道：“也許以後你的三弟就不是我了。”
“爲什麽不是你了？你要離開我和大哥？”段譽眼睛瞪得圓圓的，一臉緊張。“以後的日子長着呢，如果以後我們又遇見了志趣相投的人，咱們再結拜，而我最小，那我不就是四弟或者五弟了嗎？”
“而如果那人恰好也比你大，那你不就是三弟了嗎？我就得喊你三哥了呢。”
段譽一想，是這麽回事，笑道：“還是三弟考慮的周詳。”
箫曉從懷裏拿出一錠十兩銀子遞給段譽：“二哥，麻煩你去樓下掌櫃的那裏，把這一桌子的酒菜錢都給結了，順便換點碎銀子和銅闆，等會可能用的上。”
段譽乖巧地接過銀子，點點頭，起身準備下樓，又被箫曉喊住：“讓掌櫃的再拿一個食盒，有些菜我想帶走，再讓掌櫃的切五斤熟牛肉，用牛皮紙包起來。”
段譽依然乖巧地點點頭：“三弟就是想得周全，路上餓了可以吃。”
“啊，說起路上。”箫曉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要不是二哥提醒，我差點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什麽是最重要的一點？”段譽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水呀，我們能保證路過的地方都是有溪水嗎？人可以七天不吃飯，但是不能三天不喝水啊。”箫曉抿了抿嘴，繼續道，“讓掌櫃的再給我們弄一壇清水，四袋清水就行。”
“嗯，對了，可能需要時間久些，沒有關系，但是一定要按照我剛才說的一一弄好。”說完，從袖子裏又掏出一錠十兩銀子遞給段譽，“如果掌櫃的說銀子不夠，你再把這錠給他。”
段譽接過銀子，點點頭，轉身離去，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走到箫曉旁邊，附在箫曉耳邊道：“三弟要這麽多東西，是鐵了心要在深山夜宿了？”
箫曉笑眯眯望着段譽：“二哥真是聰慧。”
段譽靠近箫曉身邊，聞見了一股熟悉的沁人的芳香，香味随着鼻子飄入肺中，飄入心中，已然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再加上箫曉的笑容，段譽覺得一切都不真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