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雅道:“福雅觀玉瑩小主,是一位很有主見的女子。福雅安慰她,憑她的容貌,想獲得皇上的恩寵,指日可待。可是玉瑩小主說,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在那裏度過每一天,并不去想那争寵的事。”
孫白楊聽了這話,感慨萬千,他也如她一般想。
“福雅隻是覺得可惜,花枝般的年紀,就在那裏待着,屋裏都沒有炭火,冷的很。她如今手又受傷,身邊無人伺候,福雅還勸她來福雅的宮裏,與福雅一起居住,等手傷好了再回去。玉瑩小主卻笑着拒絕了。”
“她這般看淡的模樣,真不像是一位隻有十六七歲的姑娘,福雅很是佩服。”
孫白楊笑道:“福貴人菩薩心腸,總見不得别人受苦,總想着幫助别人,這份心意,真是難得可貴。”
“孫大人也别誇贊福雅了,福雅如今的處境,還能幫的了誰呢,隻不過盡點心意罷了。”福雅搖搖頭。
“還請福貴人露出手腕,下官要替富貴人請脈了。”孫白楊拿出箱子裏的靠枕放到桌子上。
福雅見狀,捋起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臂,手臂上戴了一隻晶瑩剔透的玉镯,隻是手臂不夠圓潤,還有點瘦。
孫白楊心如止水,用手輕輕按在了福雅的手腕處,細細診斷。
過了一會兒,常舒一口氣道:“福貴人的脈搏還和往昔一樣,略有澀感,跳動不整齊,忽快忽慢。”
福雅笑道:“自打福雅患上心悸的毛病後,脈搏就是如此。心悸的毛病,孫大人也說了,是無法根治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
孫白楊皺眉道:“關于心悸的毛病,古書上也有記載,三年的時間過去了,下官也研究了不少以前心悸的案例,但是無一案例與福貴人的脈象相似,下官很是不解。”說完,搖搖頭,似乎很疑惑。
“真不知道是不是下官的醫術太過低微,診治不出福貴人的脈象,隻能開一些常用的藥方,緩解福貴人發病時的痛苦。”孫白楊真誠地望着福雅。
福雅搖着頭笑道:“孫大人可别妄自菲薄,整個後宮,誰不知道,孫大人的醫術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孫大人救治的及時,恐怕今日,福雅可沒這個福氣,能坐在這裏,與孫大人閑話家常。”
孫白楊搖着頭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還是福貴人開解下官,下官真的是……”忽然,孫白楊又擡起頭道:
“說起萬公公,不止是福貴人想起萬公公,萬公公也想起了福貴人,他前幾日托下官帶些補品給福貴人,但是這幾日由于下官有些私事耽誤了,所以這補品還放在下官那裏,等明日,下官再前來與福貴人請脈,并帶上這些補品,也望福貴人在這嚴寒裏,也能感受到來自萬公公的溫暖。”
福雅聽見這話,眼裏閃爍着複雜的光芒,良久,微微一笑,點頭道:“那就麻煩孫大人,明日要再跑一趟了。”
孫白楊拱手道:“這是下官應該做的,請福貴人不要再誇獎下官了,下官都不知道這手腳該往哪裏放了。”
福雅捂嘴笑道:“原來孫大人也會害羞嗎?”
“既然明日孫大人還來福雅這裏,那福雅今日要趕工,把送給萬公公的襪子給做好,明日就能托孫大人帶給萬公公了。”
孫白楊愣了愣:“福貴人對萬公公的情誼,下官是極其佩服的,隻是,還望福貴人,注意身體,注意眼睛,别太勞累了,心悸的毛病,勞累容易發作,如果夜晚發作了,下官趕得不及時,恐怕……”說完,搖搖頭,一副不是很贊同的模樣。
福雅低頭笑道:“孫太醫的話,福雅怎敢不聽。能做完就明日給孫大人,不能做完,隻好麻煩孫大人過幾日再來福雅這裏請脈了。”
孫白楊拱手道:“下官的榮幸。”擡頭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下官還有其他事要做,就先行告退了,希望福貴人好好休養,按照方子抓藥,按時吃藥,不要讓下官擔心。”
福雅站起來點點頭:“那孫大人就趕緊去忙吧,福雅今日感覺很好,無甚大礙。還望孫大人不用擔心。”
孫白楊點點頭:“那下官告退。”
小六子背起藥箱,跟在孫白楊後面,也行禮告退。
福雅送二人走到大廳門口,就止住了腳步。
望着孫白楊的身影出了一會兒神。
萬公公是她的義父,也是從小培養她的人,對萬公公的感覺,她是複雜的。萬公公把她送進宮來,是希望她能獲得皇上的恩寵,做皇上的寵妃,以防以後如果萬公公有事時,她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
一開始的時候,福雅做得很好,憑着出色的容貌和過人的心計,在短短一年内,就從小主升爲貴人,可謂一時風光無限。
自從,她患上心悸以後,就被皇上遺忘,一位不能侍寝的嫔妃怎麽會得寵?所以,萬公公早就把她視爲棄子,對于一位棄子,萬公公怎麽會托孫大人送來補品。
所以,這一切不過是孫大人爲了怕她尴尬,故意說的一個善意的謊言罷了,隻是這個謊言,太容易戳穿。
孫白楊可不是一位會撒謊的人,就如他說這副手套是送給一位朋友。可是,什麽樣的朋友,才能讓孫大人這麽上心,還特意叮囑要做寬松一些,免得戴手套的人會疼痛。
所以,她一早上就去看望了那位玉瑩小主,果然容貌清麗絕倫,傾國傾城。
這樣的女子,孫大人動心也是理所當然,隻是,在這後宮……
福雅轉身,走向内屋,望着某一處地方出神,那裏放着的,就是她心悸的根源。這個秘密盼望孫白楊永遠不會知道。
想到這裏,福雅又轉身走到大廳處,坐在桌子旁邊,拿起針線,開始細心做起襪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