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白楊立刻心疼起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撫玉瑩。
他心裏确實是把福貴人當成是自己的朋友,福貴人早年得寵,後來失寵後,就一直有心悸的毛病,要不是他常年照看,福貴人恐怕……
隻是他對福貴人的關心,與他對玉瑩的關心,卻又是完全不相同。
他對福貴人是憐惜,是敬重。
在後宮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居然還有如此心地善良,甘願一輩子待在冷宮中的貴人,經曆了各種算計以後,還能保持一顆善良之心的福貴人,在後宮中,是一個難能可貴的存在。
也正因爲如此,雖然福貴人身邊沒有銀兩,靠剪紙賺點銀子,養活自己,但是他卻和以前一樣,常常去看望福貴人,并不圖什麽,隻是他知道福貴人需要他這樣的朋友,而他也願意,與這樣的人做朋友。
但是玉瑩,他對玉瑩……
他永遠也忘不了,玉瑩當着他的面,脫掉外套,露出一襲紅色肚兜,面帶得意之色道:“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喜歡我。你覺得,憑我的姿色,難道得不到皇上的喜歡?”
永遠忘不了,當争鬥被棄,被打發到冷宮中以後的玉瑩,那副郁郁寡歡的模樣,讓他着實心疼。
他一直以爲玉瑩是一位一心想着榮華富貴,爲求上位,不惜用盡一切手段的女子。無意中得知,原來玉瑩如此拼命,想獲得寵愛,隻是爲了自己的母親,可以在家裏多些地位,說的上話。
他終于承認,他被這樣的女子所吸引,有美貌,有心計,又有那麽一點點可愛,那麽一點點驕縱,那麽一點點高傲。
這樣的女子,又有誰會不喜歡呢。
但是,他能喜歡嗎?他能承認嗎?
他見不到她的時候,想念她。
他在别的女人那裏的時候,想念她。
知道她爲了母親的畫像被燒毀而哭泣時,連夜憑記憶畫了一幅她與她母親的畫像,就是準備時機成熟,親手送給她,讓她緩解對母親的思念。
他爲她做了這麽多,卻并不想告訴她,隻希望她能開心,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個時候,箫曉問他,是不是對别的妃嫔也如此時,他撒謊了。
他不能說他對她,是不一樣的感情。
不能說,不能認,天知地知,唯有他知。
但是看見此刻箫曉沒落的神情,他又猶豫起來,想了想道:“玉瑩小主與她們終究是不同的。”
箫曉擡起頭,雙眼發出别樣的光彩,不信你不吐露心聲。
“雖然福貴人與小主此刻的境遇相同,但是小主終究是年輕貌美,很快皇上會想起你,把你接出冷宮,你會重新回到以前錦衣玉食的日子。”
“難道就是因爲,我終究會獲得龍恩,所以孫大人才會關心我這個被打入冷宮的小小小主嗎?”箫曉瞬間變得冷若冰霜,高不可攀。
孫白楊愣住了,他不懂箫曉此刻問他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隻是撿着她喜歡聽的話說給她聽,她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獨得恩寵,光宗耀祖嗎?
莫非她也對他……
想到這裏,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不會不會,孫白楊咽了口口水,她從未對他表露過别的意思,他也從未在她的眼神裏,看見别的女子看他的眼神。
他是一個經曆過很多女人的男人,他知道,女人喜歡一個人,看他是什麽眼神。
“當然不是因爲這個,是因爲,是因爲……”孫白楊詞窮了。
該說的話不能說,能說的話,她不想聽。
“我一直以爲,是因爲孫大人心裏喜歡我的緣故,才會對我高看一眼。”箫曉冷冰冰的說完,緊盯着孫白楊的表情,看看他到底會有什麽樣的表現。
孫白楊的瞳孔迅速放大,臉上的震驚表現的不要太明顯,臉色煞白,眼睛一直盯着箫曉反複的看,反複的看,突然,他站了起來,又跪了下來:“小主,微臣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微臣該死,請小主恕罪。”
箫曉看見孫白楊如此的反應,笑了,這不很好嗎,心裏話說出來,不香嗎?爲何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箫曉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擡了下孫白楊的胳膊,柔聲道:“孫太醫,我突然這樣問你,并不是怪罪你的意思,請不要誤會。”
孫白楊驚魂未定的擡頭望向箫曉,突然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被所愛之人揭穿,那份不安,那份慌亂,隻有他自己明白。
但是他選擇坦白,沒有什麽大不了,他沒有做錯,他隻是情不自禁。
就算她去向皇上告狀,他也無所畏懼。
“你先站起來,你這樣,我們無法平等。”
孫白楊緩緩站了起來。
箫曉擡頭柔情的望向孫白楊,右手緩緩摸上他的下巴。
孫白楊一驚,條件反射般的躲開,複又反應過來,站住不動。箫曉微笑着,再次用手緩緩摸上他的下巴。
這側,孫白楊沒有躲閃,而是神色複雜的望向箫曉。
她從不做對自己沒有利的事,這次,她想利用他對她的感情,來幫她做什麽事?
自己會幫她嗎?
孫白楊腦海中一直回想着這句話。
會嗎?
會吧。
會!
“不用緊張,我并不想利用你,爲我做任何事。”箫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開口道,“我隻是想知道,你是否像我想的那樣,真心喜歡我。”
“小主,我喜不喜歡你,并不重要。”孫白楊艱難的開口道。
“重要的。”箫曉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怎麽會不重要呢。如果你真心喜歡我,而我又恰好喜歡你。”
箫曉走近孫白楊,貼近他,仰着臉看着他。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箫曉呼出的香蘭之氣,纏繞着他。
他的心随着箫曉的話,再次劇烈的跳動起來。
“那我們爲什麽不能在一起呢?”箫曉呵氣如蘭,臉已經緊緊貼在孫白楊的臉上,輕聲道。
這時,一個人影從沒關的大門口一閃而過,好像是小主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