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喊我嗎?
王爺繼續面無表情道:“這屋裏還有别人嗎?出來!”說完,扭頭就走。
我深吸一口氣,把衣服整理了下,保證文人的氣質。
到了大廳,看見已有人跪在地上,王爺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話,端起茶杯在那吹啊吹。
我定睛一看,這不是衛塵兄弟嗎?
隻見他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頭也是低着的,一副任君采劼,哦,不是,一副任君懲罰的模樣。
我環顧周圍,沒有一位侍衛,私下審問啊。
我看了看隻顧着喝茶,眼尾都不甩我的王爺,再看看跪得筆直的衛塵,歎了口氣,也學衛塵撩開袍子跪了下來。
王爺見我跪了下來,也沒有阻止,還是靜靜喝茶,好像世界上隻有喝茶這一件事值得去做。
衛塵眼尾掃到我跪了下來,也沒說話,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屋子裏靜悄悄的,唯獨剩下王爺喝茶的聲音。
真是一個善變的王爺,說好允許我可以不跪的,結果呢,現在跪了,不照樣喜滋滋接受了嗎,呸!
過了良久,大約盞茶時間。
王爺開口了:“你們都是好酒量,居然能把戚将軍的孫子給喝昏迷了。衛塵,本王隻知道你武藝高強,沒想到你酒量比武藝還高強。”
“你說你一人把戚光喝倒,
本王當然不信,不過你現在有了一位好幫手,不知道你們昨晚怎麽一唱一和的把戚光耍得喝了70壇酒,”王爺搖搖頭,“如果打仗隻憑酒量,你衛塵一人就能頂三軍将士。”
我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尊重事實好嗎,是我一個人把戚光喝倒了,衛塵從頭到尾隻顧着驚訝了,以及與朵兒姑娘眉來眼去。
衛塵見王爺隻責怪他,也不出聲辯解,好像想把這次的功勞都攬在他一個人身上,但是他也沒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見我不服氣地望着王爺,王爺冷笑一聲:“嶽青,你也是個好樣子,本王看你剛來這裏,也許沒适應這裏的環境,允許你去小鎮遊玩,你就是這樣遊玩的?”
“去勾欄聽曲本王也就不計較了,既然那裏開了青樓,本就是讓你們這些将領去散散心的,但是,你這次,簡直是胡鬧!”
王爺越說越生氣,聲音也越來越大。
“昨晚你回來,本王問你喝了多少,你說你喝了一些,70壇在你眼裏就是一些?那你倒說說看,多少才能叫多?”
“啓禀王爺,這事說起來,還真不能怪我們。”
王爺被氣笑了:“哦?本王洗耳恭聽。”
“昨兒我與衛兄去了勾欄,本打算聽幾首小曲就回來的,沒想到,正聽着呢,戚光來了,不由分說,就要我們趕緊滾蛋。”
“我也是花了銀子的,爲何上來就要我滾蛋?難道沒有一個先來後到嗎?”我
盯着王爺,“王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王爺愣了愣,皺眉道:“還有這一出?”
“樓裏的張媽媽和衆多客人可都是聽見看見的,這還能騙王爺嗎?”
我瞪大了眼睛,繼續道:“本來我們也沒打算和他計較,但是他說,他曾經與衛塵打賭,衛塵是他的手下敗将,爛醉如泥,如今是沒有資格來這裏的。”
“這我就不樂意了,原本我來提議來這裏,衛塵是拒絕的,但是禁不住我拜托,他才勉強同意去了,而且找的姑娘也是張媽媽推薦的,憑什麽他戚光嘴一張就要我們滾蛋?”
“不僅如此,他還辱罵我是個傻子,還是個小白臉。他這是罵我嗎?他這是罵王爺你啊!”我做出義憤的模樣,“我是王爺的貼身侍衛,罵我傻,就是罵王爺傻,換誰能忍得住不發飙?”
“呵呵,”王爺笑了,“本王還要感謝你爲本王出了這口氣?”
我搖搖頭:“也不能這麽說,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既然他口出狂言,說衛塵是他的手下敗将,哪裏跌倒,就哪裏爬起來,于是我提議,與戚光拼酒,誰輸了,之前的賭約作廢。顯然戚光覺得我這個小白臉徒有其表,連聲大笑,不把我放在眼裏。”
說到“小白臉徒有其表”的時候,王爺不自覺地動了動眉毛,想說什麽,終究隻是嘴唇動了動。
“呵呵,于是,我們就一壇一壇地喝酒,誰也沒占誰便宜,最
後……”
“等等,”王爺突然擡手打斷我的話,“你剛才說,你們一壇一壇地喝酒,你們是誰?”
“就是我與戚光啊,衛塵從頭到尾就坐在旁邊幫我們數酒壇子而已。”我誠懇地望着王爺道,“所以,剛才王爺錯怪衛塵了,真正把戚光喝得爛醉如泥的是我,不是衛塵。”
王爺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連聲追問道:“你?你說你?你一個人?”
我點點頭:“我能喝酒這事,王爺也沒問起,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戚光也太沒義氣了。當初他與衛塵拼酒,衛塵醉了兩天兩夜才醒過來,他也沒找王爺告狀。爲何戚光不過才一晚上沒醒,他爺爺就找過來找王爺要說法?”
“就是因爲戚光的爺爺是将軍,衛塵的爺爺不是将軍?”我不滿道,“戚将軍的榮光是他自己一刀一槍拼來的,我很敬仰,但是不能因爲這件事,就把責任全怪在衛塵的身上。戚光喝了多少,我就喝了多少,他喝不過我,那是他技不如人。”
“如果王爺爲了照顧戚将軍的心情,而懲罰我的話,我自然不會皺一下眉頭,隻是我心裏并不贊同王爺的做法。長此以往,總會寒了這些普通将士的心。”
王爺意味深長地望着我,眼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如此說來,你們倒是一點責任都沒有了?懲罰你們,就是寒了普通将士的心?”
“本王竟然不知道,嶽青你的口才如此之好
,酒量更是勇冠三軍,看來本王還是小瞧了你。”
我搖搖頭,謙虛道:“王爺謬贊了,我的本領不及王爺的萬一。隻是這次的事情,衛塵不好說,自然由我來說。不能酒我喝,闆子他來領。”
“哼,你倒挺講義氣的。”
衛塵終于開口了:“王爺,雖然這件事确如嶽青所說,但是嶽青畢竟是王爺的貼身侍衛,如果把他交了出去,也确實寒了王爺的貼身侍衛的心。這事原本也是因卑職而起,卑職願意接受王爺的處罰。”
“你!”我扭頭看向衛塵,“酒明明是我喝,你爲什麽要來搶着受罰,再說,剛才戚将軍也說了,你一個人是沒有這個酒量做到的,懲罰你一個人,他也不信啊。”
“戚将軍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做出了這個姿态,而戚光酒醒以後,知道處罰錯了人,也會對卑職心懷愧疚,也許這事就能就此了結,也是一樁好事。”
我張開嘴,想說的話在嘴裏轉了幾轉,終究沒有說出口。
衛塵說的話,句句在理,但是卻又匪夷所思。在我的族裏,是萬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爲何在人類的世界裏,看起來簡單的事情,卻又如此複雜。
王爺欣賞地點點頭,望着衛塵道:“你這話說得很得本王的心,既然你執意要把事情攬上身,那本王成全你,不過,你放心,這事畢竟不是你的錯,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至于你
,”王爺話鋒一轉,“你作爲這事的主謀,雖不會當衆賞你軍棍,但本王也會做出相應的懲罰,最重要的是,經過這件事,希望你以後做事前要三思,什麽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
我總覺得王爺話裏有話,但我隻是低下頭道:“一切但聽王爺吩咐。”
王爺端起茶杯道:“衛塵你下去吧,本王會安撫好戚将軍的,你就不用多慮了,等處罰以後,本王會讓大夫多給你開點治外傷的藥。”
衛塵磕頭道:“多謝王爺,卑職退下。”
等衛塵走遠了,王爺站了起來,往内屋走去:“關門,随我來。”
我也站了起來,揉了揉發酸的膝蓋,歎了口氣,乖乖去把大門關上,走進了内屋。
“你可知錯?”王爺坐在榻上望着我。
“我有什麽錯?”我不滿道。
“如果你昨晚回來就告知一切,今早戚殿來時,本王就不會如此被動。也許,衛塵連懲罰都可以免了。這次,衛塵替你承擔了懲罰,下次,又會有誰替你承擔呢?”
我坐下,倒了一杯熱茶,一飲而下:“戚光與我打賭飲酒,與他爺爺有什麽關系,至于這麽興師問罪嗎?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壓根就不會與他打賭,輸不起的人有什麽意思。”
就好像兩個小孩子打架,打輸的那個喊家長來向另外一個家長告狀。
戚光都弱冠之年了,怎麽還能和小孩子一樣淘氣,輸了就耍賴。
王爺突然又笑了:“
你一個姑娘家,喝這麽多酒,要不是衛塵替你作證,本王根本不會信,昨晚你身上雖有酒味,但絕對不像是飲了幾十壇酒的模樣。”
王爺眯了眯眼睛:“或許本王要仔細檢查下你的身體,爲何如此神奇。”
我雙手抱胸,大驚失色:“這就是你剛才說的懲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