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氣息撲鼻而來。
望着生機勃勃的小鎮,我興沖沖對衛塵道:“走,去勾欄聽曲去。”
衛塵的面孔在聽到“勾欄”二字時有一瞬間的僵硬,但瞬間又恢複了過來,雖然努力保持鎮定,但依然能看到鎮定下面的迷茫,以及努力保持住的禮節。
“王爺讓我們亥時之前要回去,勾欄那種地方,大約亥時也才剛剛開始,時間怕是來不及。”衛塵想了想,斟酌了下語氣,輕聲道。
“衛兄之前去過?”我好奇道。
“當然沒有,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衛塵想都沒想,義正言辭道。
“那衛兄怎麽知道勾欄那種地方,大約亥時才開始?”我一臉好奇。
衛塵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種呆滞的表情:“啊,我也是聽同僚說起。”
我低頭笑了笑:“同僚可能是逗你的,亥時已經很晚了,這個時候,通常都已經就寝了,我們晚上就去那裏喝喝酒,聽聽小曲,又不做别的,時間夠的。”
“不過,”我皺了皺眉,“衛兄帶銀票了嗎?”
“喝酒聽小曲需要帶銀票?”衛塵的臉上又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滞表情,“不是說隻是喝酒聽小曲嗎?”
“啊,原來隻是喝酒聽小曲不用帶銀票啊。”我點點頭,一副受教的表情,“那衛兄帶銀子了嗎?”
衛塵急促地深呼吸了一口,感覺有點暈眩。
“銀子是帶了的,應該夠
的。”最後四個字衛塵說的有點底氣不足,所以在“應該”與“夠的”之間有一點小小的停頓。
我看了看日頭,太陽高高挂在天上,這個點,似乎去茶館喝茶聽書比較有趣,正當我準備提議去茶館喝茶時,衛塵忽又問道:“嶽兄似乎去勾欄很熟悉?”
“當然沒有,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我斷然否認道,“不過是聽同僚說起,我委實好奇,這不剛到這裏,想了解下這裏的風土人情罷了。”
我一副正人君子可不要誤會我的模樣,衛塵的嘴角好像微微抽搐了下。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呢?這個時辰去聽曲似乎确實有點早。”衛塵不糾結這個問題了,換了一個聽起來比較正常點的話題。
“衛兄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衛塵搖搖頭:“這個點,我委實不知道能去哪裏,通常我都在軍營裏練兵。”
好了,不用說了,知道你平常辛苦。
“這附近可有說書的茶館?”
衛塵想了想:“小鎮不大,茶館倒有幾個,但是說書的茶館似乎還真沒有。”
我點點頭:“那先去這裏最熱鬧的茶館喝點茶去。”
小鎮的路崎岖不平,也不寬敞,我們騎着高頭大馬在鎮上走着,引起了好多人的好奇,不時有人竊竊私語。
我望着路上的各色人等,也很好奇,于是朝衛塵道:“他們好像在議論我們。”
衛塵點點頭:“這裏民風淳樸,極少有外人出入。”
“那來來回回都是小鎮裏面的人,沒有外來的人嗎?”
“也是有的,附近也有其他小鎮的人來此,生意上的往來,或者婚娶之類。”
“那爲何大家都對着咱們指指點點?”
“因爲我們的駿馬都是有印記的,算官馬,這裏的居民也知道這附近有軍營,大概在想是哪位軍官。”
我大吃一驚:“那豈不是不方便去勾欄聽曲?”
“你對勾欄聽曲就這麽上心嗎?”衛塵有點無力。
“我是怕,如果在那裏發生點小摩擦,别人尋到軍營了,豈不是丢王爺的臉?”我有點讪讪。
“你放心,這裏,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膽找我們的麻煩。”衛塵拍着胸脯保證。
我放下心來。
小鎮雖然小,但是茶館裏卻熱鬧非凡。茶館不大,也就放了七八張桌子,每張桌子旁邊放了幾張凳子。
我與衛塵進去時,就剩下最後一張空桌子了。
小二特别熱情,用身上搭着的毛巾用力擦了擦桌子,招呼道:“二位客官請坐,請問要喝點什麽?”
衛塵道:“門口兩匹馬是我們的,麻煩照看下。”
小二連忙應道:“客官放心,我們一定招呼好二位的愛馬。”
衛塵問我:“想喝點什麽?”
“衛兄你定就好。”
衛塵:“來一壺你們這最好的茶葉,再來點小吃。”
小二高興道:“好嘞,客官稍候。”說完準備轉身。
我連忙喊住小二:“你們這有沒有說書先生?能說話本的那種?”
小
二搖搖頭:“我們這裏的茶館就沒有專門的說書先生,有的都是說書先生到這裏來,說幾段故事當作茶資。”
“那說書的時候,這裏生意可好?”
“喝茶的人會比平常多些,不過在旁邊聽說書不喝茶的更多。”小二撓撓頭。
我笑笑:“知道了,謝謝。”
等小二走後,衛塵好奇道:“嶽兄有何打算?”
我搖搖頭:“本來想聽聽故事打發時間,誰知道今日不湊巧,沒說書先生,很惋惜。”
如果這裏的日子太枯燥,王爺又天天開會制定計劃,那我隻能喬裝打扮來這裏當說書先生,融入紅塵,才能跳出紅塵。
我簡直要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茶水上來了,茶葉碧翠的很,聞起來就很香,我與衛塵喝了好幾開後,又重新要了一壺,實在是香,配送的小吃也很有味道,要是能有小曲聽就好了。
看看天色,已漸黑,我提議道:“咳咳,衛兄,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去辦正事了。”
衛塵聞言臉僵了下,喊過小二付了茶錢,就往勾欄方向走去。
還沒到地方,就已經聽見絲竹聲,隐隐有胭脂香氣傳來,醉人心脾。
看規模,在這小鎮已經算是首屈一指了。
“這算是官方的嗎?”
衛塵點點頭,不知道爲何有點心不在焉。
大門處有兩個紅燈籠挂了起來,裏面已經開始有人出出入入了。
衛塵在大門口處站定,有點躊躇,我推了推道:“進去啊。”
衛塵有點
低頭看我,我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
看我一直看他,他硬着頭皮,特意挺直了身體,大步走了進去。
我跟在後面,還沒來得及看裏面的布景,就聽到了一聲驚喜的女聲:“衛校尉,你終于肯來了!我們的小朵兒都快想死你了!”
我終于知道爲何衛塵百般不想來這裏了,躲情債呢。
他要是坦白告知,我也不會強迫他,會讓他在茶館等我,我去瞅瞅再找他。
衛塵尴尬又不失禮貌道:“王媽媽說笑了,那天确實是戚兄赢了,小朵兒喜歡的是英雄,戚兄當得一聲英雄,我自愧不如。”
咦?這中間還有愛恨情仇?
不是說聽同僚說起勾欄裏的事,他從未來過嗎?
啧啧啧。
張媽媽一臉不以爲然道:“你們二位都是英雄,哪裏分個高低了。衛校尉你上次走了以後,小朵兒可傷心了,一直念叨你,想與你說說話。”
“今日你正好來了,怎麽也要與小朵兒見一面,不然我這個做媽媽的都不依。”
衛塵回絕道:“今日我是陪嶽兄來此,他初來此地,想見見這裏的姑娘,改日等我閑暇再來陪朵兒姑娘。”
張媽媽這才正眼看我,迅速打量了我,雖然我一身衣裳很不起眼,但是能得衛塵一同前來,想來也是同等階層的軍官。
于是滿臉堆笑道:“喲,原來是嶽校尉啊,我說怎麽瞧着眼生,原來是剛來這裏。那今日媽媽可要可着勁的招呼你們
了,都是貴客。”
我矜持道:“不知道這裏最美麗的姑娘,最會唱曲的姑娘,最善解人意的姑娘,是誰?”
張媽媽正色道:“那必須是我們這裏的四朵金花了,不過要說到最善解人意的姑娘,非朵兒姑娘莫屬。”
“哦?朵兒姑娘還是才色雙絕?”我挑眉道。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會讓衛校尉與戚校尉同時喜歡上。”
“既如此,那說不得要見識一下了。”我摸了摸下巴,我是真想見識下這位能讓衛塵困擾的姑娘,有多絕色。
張媽媽趕忙招呼道:“喲喲喲,那可好說,來來來,跟我來。”
衛塵雖然還是有點不情願,但是也沒說什麽,跟着張媽媽上了樓。
張媽媽停在了一間名爲“彩蝶閣”的房間外面,敲了敲門,喊道:“朵兒啊,你瞧瞧誰來看你來了。”
過了一會兒,隻聽見裏面傳來腳步聲,門打開了,我定睛一看,是一位模樣頗爲周正的丫鬟,隻見她朝張媽媽行禮道:“張媽媽,朵兒姑娘說了,今天誰也不想見。”
張媽媽也不生氣,朝屋裏喊道:“既然朵兒姑娘不想見人,那我就讓衛校尉走了,讓他改日再來。”
衛塵在一旁也不說話,隻是低着頭,我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沒一會兒功夫,隻聽見裏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隔着屏風,腳步聲停住了,隻聽見一個宛如黃莺般的聲音道:“既然是衛校尉來了,有請媽媽讓他進來
吧。”
這聲音一聽忘俗,我更加好奇了。
張媽媽得意地推了推衛塵道:“衛校尉,趕緊進去吧,别讓朵兒姑娘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