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望着大門左思右想之時,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小姑娘,你來算命嗎?”
我看了眼說話的人,就在道觀的台階的旁邊,擺了個小桌子,桌子上放了筆墨紙硯,旁邊豎着一根竹子,竹子上還挂着一塊布,布上寫了字——周易乾坤,易龍神機。
有點意思。
我看了看天色,還早,既然他喊住了我,我就去看看。
于是,我擡步走到了攤子前:“你在與我說話?”
那位男子點點頭,一身布衣,模樣普通,衣着普通,通通都很普通,唯有眼睛很有神。
我看了看人來人往的道觀,好奇道:“這裏香火旺盛,來往的信者衆多,你爲何偏偏喊住我?”
“許是與你有緣。”他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桌子前面的凳子道,“姑娘請坐。”
我坦然坐了下來。
“聽說道士會算命,你居然在道觀門口擺攤子,這不是故意搶人家的飯碗嗎?”
“非也非也。道士會算命,我也會算命,這并不沖突。難道和尚會念經,我就不能在和尚面前念經了?”
我眼睛一亮,有點口才,剛一出來,就遇見這麽有趣的人。
“那你在這擺攤一天了,有幾個人找你算命了?”
他聞言一窒,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到現在爲止,也就姑娘你一位。”
“哈哈哈,”我忍不住捂嘴笑道,長長的頭發随着我的動作,垂到了一邊,我甩了甩頭發,“如果你不去算命,你可以去做說書先生。”
雖然化形前我從未出過深山,但是也聽出去過的姐姐們說起外面的世界。
“我學的就是算命,我的師父就是算命先生,他教我算命的本領,我如何去做一個說書先生?”
“可是你口才這麽好,不去說書太可惜了。你看,你在這一天,也沒有一個人找你算命,你這口才再好也派不上用場。”
“所以,姑娘想給在下一個機會嗎?”他望着我,有點雀躍。
我低頭沉吟道:“我聽說,算命要給銅錢,可是,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你還願意讓我給你這個機會嗎?”
他愣住了,沒想到我這一身的上好衣裳,怎麽都看不出一文錢都沒有的模樣。
“姑娘别說笑了,就看姑娘的手镯,就知道姑娘不可能身上不帶銀子。”他的眼光落在了我手腕上的手镯上。
“你倒是個識貨的。”我點點頭,“這手镯是家裏的長輩給的,萬分珍貴。可是我身上,真的一文錢都沒有。”
“可是我也不能白讓你給我算命呢,這樣吧。”我笑着對他道,“我記住你了,等我以後有銀子了,再來找你。”說完,我就準備離開。
和他說說笑笑間,倒也讓我剛見道觀的緊張之心去掉了一大半。
他見要走,頓時急了起來,忙道:“這樣吧,我說我算命厲害,你也未必相信,既然你我相遇就是有緣,我送你一卦,如何?”
“送我一卦?”我又坐了下來,“那大可不必,這樣吧,我測個簡單的,就當你送我的。”
他歎了口氣:“也好,總不能今天一卦都不算,送的也算。”
“說吧,你要算什麽?”
“我想算我今天去道觀還願,是吉還是不吉。”
他愣住了:“算這個?”
“對,隻算這個。”
他皺眉道:“那請姑娘先寫個字吧。”他指了指旁邊的毛筆。
我看見筆愣住了,族中長輩雖然教我們識字,但是沒教我們寫字,未化形前我可是隻狐狸,怎麽拿筆,怎麽寫字?
但是,不能人前露怯,于是,我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汁,在紙上畫了一個圓,然後放下毛筆,看着他。
他拿起那張紙,看見那個圓,想了想,又看了看我道:“姑娘介意給我看看你的手相嗎?”
我點點頭:“介意。”
他頓時石化了。
“這……這……這怎麽算?”
我擺了個無辜的表情道:“家裏長輩不讓我把手相給别人看。”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拿着手中那張畫了圓圈的紙,反複觀看,好像上面開了一朵花,良久,才放下道:“既如此,我就姑且估算下。姑娘來此還願,又畫了一個圓,自然希望結局可以團團圓圓。”
“隻是,這個圓畫的不夠圓,封筆也不夠順滑,可見,雖然結局可能團圓,但是過程卻未必美好。我能看見的,也就這麽多了。”
他擡起頭帶着歉意笑道:“我學藝未精,如果算得不準,還望姑娘見諒。”
見此,我點頭微笑道:“不給看手相還想測字,也是難爲了你。不過你說結局可能團圓,已讓我心懷希望,多謝了。以後他日,若有再見之時,我也定還你一個願。”
說完,我笑了笑就離開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他。
我随着人群走進了觀内。
門口,一個偌大的銅制香爐放在那裏,上面插滿了香,煙霧缭繞。
緩步進了大殿,大殿香客不多,但都很虔誠,還有幾個跪在蒲團上,喃喃自語。
我望着大殿正中間的三清像,心裏好奇這道觀的主持是個什麽修爲,敢供奉三清的多數都是大觀,這個道觀占地也不算太大,如果不是主持修爲深厚,那實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正好我前面有一個人拜了拜就走了,我也學她,走在蒲團前跪下,誠心道:“請上仙大發慈悲,讓紅顔能早日找到姐姐。”
突然,我覺得旁邊有一位小道士,一直盯着我,我順着感應望去,他又低下頭,裝作沒看我。
我站起身,慢慢四處走動,準備走到後院時,一位道士攔住了我,施禮道:“施主請留步,後院不對外人開放,還請施主移步他處。”
我施禮道:“道長好,我來這裏,想找一個人,能麻煩道長幫我通傳下嗎?”
道士好奇道:“施主認識我們道觀的道士?不知道施主想找哪位道長?”
“玄清子道長。”
道士聞言大驚,不過瞬間就恢複了神色道:“施主是不是找錯道觀了,本觀沒有一位叫做玄清子的道長。”
我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定對我在隐瞞着什麽,但是此刻,我又能做什麽,我隻好裝作驚訝道:“哦?這裏居然沒有一位叫做玄清子的道長?那許是我聽錯道觀名字了,打擾了。”
說完,我施禮轉身離去。
後面的那位道士看見我離開後,轉身去了後院。
這裏是道觀,我不敢放開神識,隻好想着,等晚再來一探究竟。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觀内一處大樹下面,這棵大樹枝繁葉茂,看樹根已經存在了大約有幾百年的光景了。
我摸了摸樹幹,想着芸娘到底在什麽地方,這裏的人爲何說到玄清子就一副忌諱如深的模樣,正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請問這位施主,你想找玄清子道長嗎?”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較爲稚嫩的聲音。
我一回頭,就看見一位年輕的道長,正是剛才我在殿内一直盯着我的那位。
我正準備說話,他搖搖頭,領着我走到旁邊更爲僻靜的地方,這裏被旁邊這棵大樹遮着,不仔細看,看不見這裏還有人。
我等他站定,問道:“你們這裏其實是有位道長名喚玄清子的,對嗎?”
他沉默半晌,點點頭。
一臉嚴肅道:“施主剛進殿我就看見你了,并不是你的容貌有多美麗,而是你讓貧道想起了一個人。”
“道長是說,我的模樣讓你想起了另外一個,與我差不多的女子?”
他再次點點頭。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會不會是?
“那位女子什麽模樣,你可以形容給我聽嗎?”
“她與你一樣年輕美貌,之所以讓貧道印象深刻,是因爲她一直都與你一樣,披着頭發,隻是簡單得梳了一個發髻,雖然衣着華麗,但身上并未有任何飾品。”
“她是不是叫芸娘?”我一字一句問道。
他沉默半晌,再次點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找對地方了。
原來芸娘的失蹤,真的與這裏有關。
“她在哪裏?玄清子道長在哪裏?”我追問道。
他搖搖頭:“主持不讓說。”
“但是,你知道,對嗎?”
“貧道也不知道他們把玄清子師兄關到哪裏去了,這件事隻有少數幾位師叔知曉。”
“關?”我覺得我查到了重點,“爲何是關?”
“貧道當年年紀還小,很多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這件事,讓主持極爲憤怒,後來,玄清子師兄與芸娘就一起不見了。”他的聲音越說越小,“玄清子師兄待貧道極好,貧道沒什麽修爲,但是貧道覺得玄清子師兄并沒有錯。”
“貧道不知道姑娘與芸娘什麽關系,也不知道姑娘來觀内找玄清子師兄所爲何事,但是既然有人來找他們,總是好事,起碼也能讓貧道知道,他們現在到底在哪裏。”
我緊皺眉頭,同爲道觀内的道士,都不知道他們被關在哪裏,可見地方是一處極爲隐蔽的地方,我想找到這裏,必須要弄清楚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