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是好詩,可惜工科出身的程序猿不懂。
怎生連字都沒看清楚。
反倒是聶墨看了個正着。
難怪黎王爺打進來,這扇子就沒打開過,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
聶墨心中别提有多膈應了。
不過既然黎王爺膈應他,他也不是不能反擊。
綠奴誣賴聶泊的事情他沒有好法子,但他也确信,黎王爺不敢鬧出跟他争女人的事情來。皇帝等着揪黎王爺的小辮子呢。要不是宮裏太後護着,黎王爺能不能活的這麽潇灑還要兩說。
“昨天教給你的兩個字學會了沒有?纏着我說要學識字,可不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那個“纏”字說的極爲的纏綿。
黎王爺将扇子合了起來,“今兒算是頭一回見姑娘,正應該給份禮,可巧,太後娘娘新賞了我一包金豆子,便贈送給姑娘吧!”
金土豪啊!
怎生的口水差點流出來。
幸而理智這回在線,她擡頭無辜的瞅了一眼聶墨,目光發出“求求你讓我收了吧!”的祈求信号。
聶墨走到黎王爺跟前伸手,“長者賜不可辭。墨替怎生多謝王爺!”
黎王爺這次沒糾結,爽快的拿過荷包遞到聶墨手裏。
實打實的一包金豆子。放到手裏都墜得手疼。
怎生當然很想要。
可黎王爺送完禮物就轉身告辭,聶墨順理成章的将荷包收了起來,怎生隻有幹瞪眼的份。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聶墨後頭。
許嬷嬷氣得不行,心裏罵“見錢眼開的狗東西。”竟然是她這麽個不爲金錢所動的人的徒弟,瞎了眼啊!
怎生等人送黎王爺送到花園門口。
綠奴走路還一拐一拐的,這次不知道怎麽,竟然往聶墨身上倒去,幸虧聶墨迅捷,極快的後退了一步。
聶墨隻對一個人的投懷送抱感興趣。
“還不回去歇着去!”聶墨低聲對怎生說道。
黎王爺因爲綠奴的事情,很是赢得了聶府兄弟幾個的好感。
聶漣看見聶墨跟怎生說話,便笑,“不想二哥還有體貼的時候。”
聶謙莞爾,“二哥隻有這一個,難免多愛幾分。”他是聽說,伯母将二哥的另一個通房丫頭叫走了。 聶钰雖然比聶墨小一歲,但通曉人事比聶墨早了好多年,想起終結自己處男的那個丫頭,以及那時候的心情,很有同感的點頭,“等以後二嫂進了門,也就好了。”沒好意思說二哥見識多了,就不會這
麽黏糊。
黎王爺插嘴,“怎麽,璟允他隻有一個通房丫頭麽?我聽秦四說,他有個極其漂亮嬌媚的來着……”
怎生能算得上漂亮,但嬌媚這種東西,沒有。
勉強有點嬌,完全沒有媚。畢竟,再漂亮的豆芽,她也是豆芽呀!
“應該說的不是這一個吧,呵呵……”
聶墨讓怎生回去,大步跟上了前頭的一隊人。
黎王爺也就止住了話題。
他手裏捏着扇子,一臉的神思不屬,不知道在想什麽。
到了府門口,聶江帶着人早到了。
聶墨對黎王爺說,“王爺,今日招待不周,兩位小公子也受驚了,備了兩份壓驚禮,請勿推辭。”
送走了黎王爺,聶漣的性子又放開了兩分,跟聶清勾肩搭背的一起往門裏走,“五哥,你瞧見沒有,那個叫綠奴的,那一雙小腳,我敢打賭,他一定纏腳了……”
聶清沖他“慈愛”的一笑,“是嗎,你觀察的這麽細緻呀!”
“一般一般啦,那什麽他不是摔倒了麽,我就看了那麽一下!”沒心沒肺的家夥還在謙虛。
聶清這次直接給了他一下,“非禮勿視你懂不懂?”
“什麽啊,他不是也是男人麽!”
“你最好祈禱你這次能中舉,否則今兒這番話,我就告訴了父親去!”
“不要啊!五哥!……你可是我親哥!”聶漣跟聶清推推攮攮的進了府。
兩個陌生人,如果互相不說話,也不看對方,那麽無論呆的多久也還是陌生人。可是一旦能通過一件事去發現一個人的品質,發覺他竟然是同好或者品性也很好玩,那麽兩個人肯定能很快熟悉起來。
就比如你跟一個提着小提琴的人搭話,談論交響樂就比談論矢量耦合系數更靠譜一些。 聶墨跟堂弟們雖然比陌生人強些,可也是如此,先前他們曾經很親熱的度過了童年,後來在少年時期各有思量,逐漸拉開了距離,然而這次通過聶墨對待自己的通房這件事,大家發現,二哥也是個會
知冷知熱的人,并不是個冷心冷肺的家夥,堂弟們都很高興。畢竟對待女人都那樣好了,對待弟弟們應該更加不差才對!
聶謙就道,“二哥,府裏你的書最多,我能不能去借幾本讀?”他沒别的愛好,就喜歡看書。
聶墨點頭,“大部分書都在前頭書房,你去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我會吩咐聶江的。”
聶钰也說道,“還有我。”他也是弟弟。
聶漣聽見聲音,轉身好奇道,“你們在講什麽?”聽聶钰說了,也道,“我也要看。”
聶墨又要煩,“行了,都借,不過先說好了,借走後愛惜些,若是損毀了,抄十本給我。”
雖然放了一句狠話,但威懾力爲零,弟弟們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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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墨進了府直接去了書房,吩咐聶江,“你家去一趟,把你兄長找來。”
老夫人給聶墨的是一個賣文房四寶的鋪子,叫六方堂,有自己的進貨渠道,又背靠着閣老府,老主顧們都十分喜歡,人一旦認準了,就不會輕易的該變自己的想法。 像一位老主顧,他打發兒子來買墨,不料兒子買了别家墨條,拿回去老主顧一寫字就不高興了,這不是他慣用的那一種,一查問才知道兒子爲了省勁沒到六方堂,而是在别家買的相同價格的東西,此
事傳揚開後,六方堂的掌櫃更加的仔細,也細心的維護那些有好多年頭的老客戶。
六方堂的前掌櫃回鄉照顧老邁的母親,老夫人便提拔了聶江的兄長聶樹過來管事。
聶樹人如其名,很踏實穩重,他不溫不火的性子也很适合做掌櫃。要知道,一些文人墨客買筆墨紙硯,挑剔程度絲毫不亞于女人們選胭脂水粉。
聶墨叫了聶樹過來問,“賬面上能動用的銀子有多少?” 聶樹想了想答到,“有三千兩左右,本是留着初冬過後進一批貨用的。”秋闱放榜之後,秋闱的文章也會逐漸流傳出來,上榜或者落榜的文章,都可以給後來者以借鑒,所以那時候買文房四寶會是一個
小高 潮。
聶墨覺得黎王爺對怎生的關注不太正常。好像從他那次進後院推開怎生的房門開始,一步步的,話題總是圍繞怎生展開。
怎生一個小丫頭,黎王爺爲何這麽在意?
聶墨心裏很不爽,他決定讓人去查一下。
查訪自然要銀子。
食指在桌案上點了一下子,對聶樹吩咐道,“我有事要用到銀子,你先支五百兩給我。”
聶樹忙點頭應了,“是,小的傍晚就能使人送來。”
打發走了聶樹,他低聲對聶江說道,“外頭那些人,你聯絡一下,讓他們查查黎王爺的事情,注意不要露出行迹。”
他說的那些人其實是些三教九流裏頭的幫閑,他們誰的生意也做,但又不是所有的買賣都做,有一些還要看求助的人後台硬不硬,會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聶樹拿了錢來,你拿在手裏,用在什麽地方,将來寫個明細給我。”
吩咐完了事情, 這才帶着聶湖回了荔園。
荔園裏頭,怎生跟紅葡青葡都在聶泊的屋子裏頭,還有扶着聶泊回房的聶河,他們都在聽聶泊繪聲繪色的講剛才的事情。
聶泊年紀小,遇到這種倒黴事,情緒雖然沒過去,但是講一遍再講一遍,跟倒垃圾一樣,心情竟然也平複了很多。
“要不是他沒有耳洞,我險些以爲他是個女扮男裝的呢!”這時代的女兒們從很小就穿耳洞。
“還有還有,他那腳,你們見了嗎?竟然穿了一雙嫩綠的繡鞋,還那麽小……”
怎生内牛,沒想到小男神竟然也八卦,那眼睛冒光是鬧哪樣?
紅葡跟青葡卻将腳往裙子裏縮了縮,原來她們并沒有纏腳。
怎生當然也沒纏腳,也完全沒想到纏腳上去,她還在想剛才驚鴻一瞥見到的那兩個小厮。
原來真的是男人啊,可惜了,若是生在現代,妥妥的能靠臉吃飯啊!
不過,美則美矣,不是她的菜,她比較偏好聶河——
哎呦窩草,怪不得聶墨說她沒機會呢!原來他知道了啊!
這可真是,虧大了!
她欣賞聶河的長相,非得對他有非分之想才行啊!就不能單純的純欣賞啊!?
失身失得也忒冤枉了點。
沒等她哀怨完,程嬷嬷來了。
幸虧聶泊的房門敞開,人也多,法不責衆,不過就是這樣,程嬷嬷也皺了皺眉頭。
“聽說差點出了事,老夫人叫我過來看看。”
聶河可以說是清楚前因後果的,跟聶泊兩個人一言一語的說了個大緻。
程嬷嬷點了點頭,安慰了聶泊一句,又對怎生說道,“你跟我來。” 怎生一聽程嬷嬷要單獨找自己談話,就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