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并沒有真正暈過去,隻是昏昏沉沉的恨不能一朝穿越回去而已。
聶墨将她放到床上,她立即像隻老鼠一眼縮到了角落裏頭。
聶墨幹脆也上床,将她攏在懷裏,輕聲道,“不要怕,以後再也不會了!誰打了你,我讓她十倍的還回來。”
怎生掙紮,聶墨越發的将她抱緊了,然後就聽怎生喃喃道,“我冷!”
兩個字卻猶如萬箭齊發!
太夫人前幾日的戲言真可謂一語成谶。
聶墨讪讪的松開手,然後抓過被子蓋在怎生的身上。
聶湖帶着大夫匆匆的趕了過來。
“大夫來了,你躺下,我幫你放下帳子,好不好?”
怎生點了點頭。
老大夫被聶湖拉着出了一身汗,坐到凳子上喘了一會兒,才挽起袖子。
聶墨連忙将怎生的手肘露出來,一時沒東西遮蓋,拉了被子蓋在上頭。
老大夫瞪了他一眼,“小夥子,我老人家都多大年紀了,你弄了這麽厚的被子在上頭,你怎麽不叫我懸絲診脈呢?!”
聶墨小心的問,“您會麽?”他心亂如麻,根本沒聽出老大夫話裏頭的諷刺來,成功得到老大夫的一個白眼。
還是聶湖懂事,送上一方帕子,老大夫這才開始診脈。
“沒事,就是受了驚吓,有些驚懼不安,喝上一副藥,暖暖的睡一覺也就好了。注意,夜裏不要讓她受涼!”
老大夫無心的一句話成功戳中聶墨槽點,剛才怎生的一句“我冷”算是萬箭齊發,等老大夫這句别叫受涼,就成了萬箭穿心了。
聶二爺身上背着一萬隻箭,比諸葛亮草船借箭的草垛子還給力。
聶湖見二爺的臉色黑如鍋底,連忙請了老大夫外間花廳寫方子,離的遠一點以策安全。
老大夫走了,聶墨将帳子重新弄上去,把怎生“包”起來摟在懷裏……
怎生睜開了眼睛,隻是眸子無神,沒有焦距,任憑他抱着,也沒有說話。
聶墨将下巴蹭到她的頭上。
一點一點的思考着話語哄她,“不怕了,我以後去哪裏都帶着你,再不叫人這麽傷你了……
你不是喜歡銀子麽,以後我的月錢也交給你,你頭兩個月的月錢還在我那裏呢,隻要你好起來,我都給你好不好?
你不是想學女紅麽,我給你找個女紅好的師傅,讓她每天來教你一個時辰……,到時候你就可以自己做很漂亮的衣服……
或者你喜歡讀書麽?我以後讀書給你聽,嗯?書裏有許多很有意思的故事……
你還記不記得魏家莊,我那次去那裏,就是從書裏看的,說是那裏有鲛人出沒。
鲛人你知道麽,就是魚尾人身的,傳說長得很漂亮,他們會生産鲛绡,入水不濕,她們哭的時候,眼淚會化成珍珠……
你不知道,你把我拉上來的那一刻,我以爲你就是,所以我……才盯着你下頭看……我想看看你有沒有尾巴……結果,自然是我……口幹舌燥,一點聲音也說不出來,那麽多的話想要跟你說,都說不出來……”他喃喃的說話,感覺她的手在他手心裏微微抖動。
“二爺,姑娘的藥煎好了!”聶湖在外頭說道。
聶府有藥房,尋常的藥不必去外頭買,大夫開了方子,聶湖連忙抓了藥來請他看了,不一會兒就煎好了。
可藥拿了進來,怎生怎麽都喝不下去。聶墨又不舍得硬灌,隻好放下,吩咐聶湖,“去拿軟消膏來。”
聶湖腳步頓了一下道,“二爺,剛才大爺那邊送來了碧玉膏。”
碧玉膏比軟消膏效果要好,但是聶湖也不确定二爺肯不肯用大爺給的東西。
聶墨磨了磨牙,“拿來吧。”
聶湖忙從外頭的多寶閣上拿了碧玉膏送進去。
這碧玉膏一小盒就十多兩銀子,聶湖偷偷瞧了一眼,見二爺一伸手差不多五兩銀子就下去了,忍不住暗暗啧舌。
碧玉膏消腫化瘀,平時塗到手上還覺得涼,現在就更不必提了。
怎生歪着頭往聶墨懷裏躲。
聶墨既高興又着急,他稀罕的很,她往他懷裏躲,他隻有高興的,可這臉也不能不管。
“這是好東西呢,幫你塗了你就好了,嗯?”
聶湖在外頭聽見二爺的聲音之甜,吓得大了好幾個寒顫。二爺這是色鬼上身了啊!這絕壁不是他們從前的二爺!
沒一會兒,聶江跟聶河過來了,聶湖一見忙迎出去,“兩位哥哥怎麽過來了,可是前頭有事?”
“沒事,是老夫人說二爺這裏沒有丫頭伺候,叫我們倆先來荔園,待在前頭聽候二爺差遣……”聶河笑着答到。
聶江則悄聲攬着聶湖的肩膀問道,“怎麽樣了?”
聶湖傻,“什麽怎麽樣了?”
被聶江敲了個爆栗,“自然是二爺跟那位呀!”
聶江跟聶河可是知道二爺對怎生是如何重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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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生靠在自己懷裏,聶墨的心軟成一團。
他咬了咬牙,悄聲對她說道,“你是不是想家了?你們的房子,我托人買了下來。還有你弟弟,你舅父将他照顧的很好,你母親雖然暫時脫不了奴籍,可将她買走的那戶人家也十分可靠,是我的一個朋友的寡母,兩個人互相陪伴些而已,不要她做活的……”
聶墨低沉的聲音将怎生從無邊無際的臆想中拉回現實,怎生呆呆的擡頭,霧氣從她眼睛裏頭散去。
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溫柔而又飽含着感情,聶墨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唇,咽下一下湧上來的口水,他太想親她的眼睛了,當然,他也知道這不是好時機。
“你……說,我娘……?”她的聲音嘶啞,若非兩個人離得近,根本就聽不到。
聶墨連忙點頭,“你先喝藥,嗯……,我先給你抹藥,你放心好了,這藥管用的很,保準你第二天就會好好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這次他的手碰到怎生的臉頰,怎生沒有躲開。
聶墨趁機将她的兩個臉蛋都塗上藥,冰涼的藥膏令她不自覺的往他身上縮,幾乎要将他擠倒,可是他的心情太好,一點都不在乎,塗完藥,手随便在帕子上擦了擦就接着端起藥碗,“來,喝了藥你就會好起來的!”
他的心輕輕的顫抖,怎生默默的垂下頭,幾乎是一口氣的将藥喝光了。
溫熱的藥進了腸胃,她的身上立即出了一層薄汗。
喝了藥不過幾分鍾的功夫,她的眼神開始渙散,藥裏有安眠的成分。
受驚或者壓力過大,确實睡一覺會比較好。
隻是她壓抑了幾個月,頭一次聽到家人的消息,即便這家人隻不過真正的相處隻有短短的幾個月,那也是相通的血脈,天然的親近。
怎生竭力集中精力,希望聶墨多說幾句。
可聶墨突然像舌頭被咬掉了一樣,她疑惑的擡頭,就見聶墨目光呆滞的盯着——她的鎖骨!
戀 !童! 癖!
老 !流! 氓!
怎生昏睡過去之前,滿腦子都是聶墨是個混蛋!她幾乎百分之百可以确定聶墨騙了她!等她醒來,她要給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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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怎生昏睡過去之前的目光太過淩厲,聶墨不得不清醒過來。
剛才怎生在他懷裏掙紮的時候,不小心弄開了最上邊的扣子,露出了精緻纖巧的鎖骨。
聶墨對她的鎖骨興趣不是很大,當然也有,可大不過鎖骨往下的那部位……
他長到這麽大,一直以爲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後來遇見怎生,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在等待她的出現!
她對于他來說,就像最強力的春 藥,擺在眼前不吃,也會心跳加速,舌敝唇焦,若是不小心舔上一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正所謂老房子着火,一着即旺,越燒越旺……
聶墨見怎生睡着了,忍不住拿臉貼了貼她的額頭,結果人家嫌棄的扭到旁邊……
好吧,他冷!
下了床,小心翼翼的将帳子放好了,走到外頭。
聶江、聶河、聶湖三個都在廊下站着。
對于聶江聶河從前頭過來,聶墨沒有說什麽,隻是吩咐,“聶江跟我去老夫人那裏請安,聶河去大廚房要大家的晚飯,聶湖吩咐小廚房做些好消化的吃食……”
走到門口折身又道,“姑娘若是醒了,就說我一會兒就回來。”叫她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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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墨到的時候,老夫人正在跟程嬷嬷說道,“從前老二也不是沒吃過虧,可他不說,我便想着他一個男人家,不要養得過于斤斤計較了,也就沒有多管。今兒這事,我怎麽尋思都覺得像是他故意弄出來的,要是他不跟老大要那塊玉佩……”
大夫人在和賢堂裏頭也這樣哭訴,“要不是二弟不懂事,要了你的玉佩,何至于有後頭的這些事……”
聶潤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問你,那玉佩可是你的嫁妝?還是你送我的東西?母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擡步就往外走。
大夫人忙站起來追了兩步,聽見丫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爺去了周姨娘屋裏……”
周姨娘沒有孩子,大夫人倒不是多麽醋,隻是心裏不舒坦,沒多久,周姨娘屋裏傳來哭聲……
敵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樂,大夫人剛露出個笑容,就聽她的嬷嬷慌慌張張的進來,“夫人,大爺讓人把小柔帶到了外書房,說誰也不準去見小柔……”
“什麽?他一個官老爺,這家裏的事難不成還要當成案子辦理不成?”大夫人驚慌的去找聶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