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一幕,蠛大感不妙。
河圖洛書的光柱被攔截了,那些注視者終于不止是注視,祂們下了場。
這是一個新生的面孔,蠛見過祂,不過這個家夥的誕生在蠛死亡後很久,對于蠛而言祂不夠強壯和沉穩,但此刻,對方終究是一位完整的至尊,帶着祂的王座和道韻截斷河圖洛書的光芒。
道韻之上,琉璃般的刀刃懸浮其中,鑄成千刃的禦座。
一個獨臂的人形生靈坐在千刃禦座上,祂全身上下都幾乎透明,呈現與白水晶類似的質感,獨臂上覆蓋黃金铠甲,肩頭是一個獅子的浮雕。便是祂禦座下的一柄透明刀刃飛出,将河圖洛書的宇宙橋瞬間劈斷。
那柄透明刀刃此刻正插在黎仙的腳邊。
那個至尊不是令蠛感到不妙的原因,這個地方才是。黑色的土壤,四面都是黑色朦胧的霧。跨越宇宙的橋梁斷裂,他們沒有墜入某個宇宙,而是直挺挺地落在宇宙外的黑霧裏,甚至落地,觸及到黑土。
蠛有些頭大,這些小東西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瘋子!
“仞。”蠛道出來者的名号。
刀劍與戮之主,祂是武器最本源的意志,祂是武器收割生命,執掌殺戮這一概念的起源。祂力量的顯化無處不在,凡以刀劍飲血之人,皆可爲他臂膀。
的确是一個新生的至尊,但祂的道韻太強大了,能令不少老家夥感到棘手。
蠛倒不是擔心羽化者,祂見識過羽化者手中的“劍”,那根本就稱不上武器,早已脫離了刀劍的概念,這是一種光芒。按照一些古老書籍記載的話語來概括,便是這鋒芒從晨曦裏孕育,不再擁有形體,不再有束縛,隻會出現在主人意志所達的地方,聽令斬斷路徑上的所有。
紅木祭台的最後一縷因果便是那鋒芒斬斷。
李熄安拔出腳邊的透明刀刃,金色的烈焰順着他的手掌延伸至刀刃上,直至透明的刀刃布滿烈焰的那一刻,他反手将這柄刀扔了回去。
“铮——!”
王座之上的生靈起身拔出王座邊的透明刀刃,将那柄朝祂射來的金色流光斬斷。金色的火焰熄滅在祂腳邊,祂一步一步從禦座之上坐下,道韻發出隐晦而凝實的波動,蠛四周響起冰冷的笑聲,那嘲弄的笑聲也曾在河圖洛書斷裂時發出。
李熄安攤開手,虛握,蒙蒙黑霧之中竟然升起晨曦。
那被他凝練于手中,化作長劍的模樣。
“怪不得祂們都叫你黎仙。”仞說道。
“讓開!”李熄安冷聲,他伫立黑土,舉起長劍對準千刃的禦座。
“對我舉劍,你的行爲着實有趣。”仞搖頭,“原本隻是受人所托截斷宇宙橋,但你讓我難得的起興緻了,我會盡興而歸,在此之前,你可千萬别死了。”
仞從禦座上一躍而下,砸入黑土裏,祂起身,身形大小與凡民無異。
祂反手握刀,随着祂的走動,琉璃般剔透的刀刃蕩漾起完美弧光。
若是無視掉上方的禦座和道韻,此刻的仞就像一個平凡的武者,如凡世武夫的姿态讓蠛看的汗毛倒豎。
祂握住刀,誰知道刀刃最後能切開什麽。
李熄安踏前一步,他的鋒芒竟不亞于至尊仞!
但這時他的腦海響起蠛的警告聲。
“是第二步!這家夥踏出第二步了!”
“什麽意思?”
“至尊間的說法,哪怕是那個遠古巨蟲,祂在全盛時期也隻是第二步!誰知道這個小玩意還能踏出第二步,不行,這玩意不可力敵,我們得撤!”
“祂沒有我見到的蠛強大。”
“廢話,小東西才踩出來的步子,和養老的老玩意能比麽?别打了,停手,快走!祂要是認出我,我們一起玩完!”
“未必。”
“不是,羽化者你認真的?”
“我沒輸。”李熄安說道。
蠛陡然一驚,祂失去未來的視野太久了,忘了自己身邊這個羽化者還有至尊都難以企及的優勢。
宙法,看清未來。
…………
混沌宇宙中,屍骸遍地,尖刺蔓生,
那個無上意志退走了,包圍寰宇的混沌融化成一團團蠕動的觸肢收斂近星辰内,宇宙空曠,隻留被蹂躏的星系群與一個死去的羽化者。
萬相化身蹑手蹑腳地靠近羽化者的屍體,他的感知不會出錯,這個羽化者很強,即便最後留下這樣的結局,他應該能傷到毋才對,但毋沒有受傷,祂毫發無損地退走了。
“等等,這是……”萬相化身拾起屍體旁懸浮的斷槍,他擺弄幾下,恍然大悟。
“僞器,這不是真正的器,用了相近的材料篆刻上相同的銘文,但威能被大大削減了。”萬相化身皺眉,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還沒完,分明擁有銘文,爲何要選用低一等的材料來塑造一個不完全的器來。
許多原始古老的銘文是獨立的,無法用一個規則的銘文鍛造出不同的器來,如果這件器的威能不完整,那必定有一個完整威能的器已經出世了。
拿着一件僞劣的器來面對至尊,你究竟在想什麽?萬相化身是爲了存活才出現的存在,他無法理解羽化者的所爲。
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萬相化身十分細心地将羽化者的屍體和武器都收起來,甚至周圍染上道韻的星辰廢墟都不放過。
“閣下,我勸你還是放下這孩子吧。”正當萬相化身忙的不亦樂乎時,身後響起平淡的女聲。
一瞬間,萬相化身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鎖定了。
他回頭,見到一株月桂在廢墟上拔地而起,月白紗裙的女子目光淡漠地盯着他,女子的手上握着一張幽藍色的長弓,以桂樹的枝幹和花蕊雕刻而成,镂空的弓身處,一隻小巧的兔子木雕格格不入。
月光聖潔,令這個宇宙停下蠕動,一切宛若靜止。
女子戴着面紗,看不清面容,月白輝光輕旋,發出與道韻極其類似的波動。
這是宣戰。
難怪那羽化者的器不完全,因爲他根本不該來這裏。
萬相化身不知道羽化者之間的糾葛,他隻知道女子眉目間時刻籠罩悲坳。
他攤手,一股腦将吃進去的屍體,武器,甚至是一些周圍的垃圾倒出來,然後朝那女子鞠躬,逐漸消失在陰影裏。
女子站在月桂下,挽弓。
幽藍的死線牽連,萬般因果于她眼底浮現。
冰寒刺骨的銘文浮現在弓身,她将其握緊,搭上箭矢。萬相化身瞅那箭矢,終于明白爲何此前那位羽化者的武器如此古怪,那根本不是短槍,而是去除了翎羽的箭矢。
沒有弓,自然是僞劣品。
這才是正主!
九幽的死線一觸即發,過去熄滅太陽至尊的偉力于此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