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輪升起的太陽周圍彌漫出符文,他辨别出了其中的構成,是一種極其剛烈的火行古文,參照大日恒星來鑄就的威力絕倫的殺伐術。這種道法,遠非皇道極境的生靈能掌握運用,何況是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釋放出來。
李成器回頭,瞥了眼遠處淺笑的紅衣女子。
在紅衣女子的身上有一樣東西破碎了,一面鏡子,碎成兩半,鏡中蘊含的靈寂滅,一股強大的真一氣息也在此刻徹底消失。
顯然,她不是憑借自身來施展這恐怖手段,是一位祖賜予的器物。
現在……那祖器碎掉了。
猛地,李成器意識到什麽。
“跑!”
他咆哮,動作比他的咆哮更快。
女子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股巨力撞飛,是一方石質劍匣,立在那裏,随後一記轟鳴,李成器一手按住石質劍匣,一手揮舞昏劍,劍光灼灼,撕裂了襲來的蒼白手掌。
“呼——!”烈火滔滔,李成器持劍而立,石質劍匣成碑,護住紅衣女子。
原本臨近岸邊的雷盛二人面色也呆滞住了,隻見一道青影閃過,成千上萬道青色劍光籠罩天空,如大雨墜下!狄楓神情凝重,以最大限度催動體内尚能活躍的靈。李成器見狀,提起昏劍斬了上去,以狄楓的青色劍雨爲掩護阻擋那些延伸過來的蒼白枝條,幾個大踏步,動作開合,昏劍八面劍身的鋒芒已至那道陰影身前,吞吐的火光驅散陰影,照亮它的臉。
一個蒼白的人臉,帶着癡癡的笑,傳出從笑聲卻冷而邪異。
它一個閃身褪去了,再次出現是在極遠處的山峰,神秘生物一手抓着山峰,一手垂下,手掌被撕裂,正在往下滴着血。血滴落的地方,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敗下去,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們眼前的整片森林枯敗,死氣彌漫,灰黑的霧在死亡的林木間鋪墊成紗。
霧氣從林木間向他們站立的地方推過來,很快便籠罩整個海岸。
這時雷盛和鷹鈎鼻男子趕到,兩人站在紅衣女子兩側,警惕地盯着周圍以及遠方死亡的森林。
“神識探不出去!”
“别說神識,連靈的運轉都困難,皇道領域在被飛速腐蝕!”
“多謝!”最後,他們二人看向李成器,拱手。
大師兄隔得太遠,他們二人又沒有反應過來。如果不是這位天類出手,秋水的結局可想而知。
李成器沒有在意,隻是擺擺手,揮舞了幾下昏劍,火光席卷劍身,将劍身上留下的血迹蒸幹,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它已經廢了你們對周圍的探知能力,都靠近點。”青影閃爍,狄楓趕來,他自然地護住所有人的後方。
“這東西竟然沒死?”張秋水嬌豔的面容上滿是驚駭,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這可是……這可是浩陽項明上人留給我的祖器啊!上人說……可傷真一,這也是道中的祖們驗證過的,它看上去完全沒有受傷,怎麽可能?”
“可傷真一?”李成器說,“可傷幾像真一?”
“兩像亦可傷。”張秋水沒有保留,當即回答道,“這本是留給閣下的大殺器。”
“那有些麻煩了……”李成器皺眉,握住劍柄的手更用力了些。
一刹,山峰上的神秘生物消失了。
那詭谲的笑聲回蕩在幾人周圍。
“轟——!”爆鳴聲響,李成器揮砍,擋住了襲來的影子。
看似簡單的一個交鋒在上空形成靈氣亂流,海面上狂瀾疊起,位于亂流中心,除了狄楓之外的幾人甚至無法正常運行靈氣。他們看着前方李成器揮劍劈砍,每一次都在不可捕捉的地方碰撞出火光,對方遊刃有餘,可他們連觀察這場博弈的資格都沒有。
“話說,我們不是将所有争鳴者都清理幹淨了麽?爲什麽還會出現這種東西?”
“這東西不會是善界之祖做的手腳吧?我懷疑它從開始就在這片小世界裏。”鷹鈎鼻男子說道,同時警惕的盯着四周。他是神禽化形,目力比身邊幾人都要強大。
“李兄說知道它,這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狄楓補充,他手中的青色長劍時不時也響起轟鳴,他劈中了東西,但無法傷到對方。
不知時間,不知方位,隻有李成器與狄楓護住中心的三人,然後雷盛和鷹鈎鼻男子護住紅衣女子。
“秋水還有一法,上人賜予,可破諸邪!”女子曾說道。
他們在争取時間。
從霧氣推過來到現在,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直至現在,雷盛正想開口詢問張秋水進行的如何,卻發覺居于他們二人中間的人不知何時變了模樣。
蒼白的生物站在那,見雷盛看過來了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那張人臉扯着皮,眼神茫然又帶着一絲溫和。
雷盛汗毛聳立,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脊梁!
“你是什麽東西!什麽時候過來的?”雷盛大吼,頓時失了理智,他招手,暗紅雷光閃爍,呈現一條龐然雷蛇!
“雷盛你瘋了!”鷹鈎鼻男子回望,黑翼展開,面對那條暗紅雷蛇不敢有絲毫怠慢,展露神禽本體!
外圍,狄楓神色一變。
“不好!”
與此同時,一道蒼白身影閃過他的身畔。
李成器輕輕歎了口氣,竟在此時将昏劍入鞘。
他沒有回頭都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
“指望不上啊。”
森然笑聲回蕩在霧氣裏。
暗紅雷光消失了,巨大神禽也消失了,居于旭光中心的紅衣女子也消失了。
青色劍影墜落,又聽得“咔嚓”一聲,一個頭顱骨碌碌滾到李成器腳邊。
一張帶笑的人臉突然出現在李成器面前,和他隻相隔一存,李成器連呼吸都能打在對方的鼻梁上。
“去你媽的,你吓你爹呢!”李成器滿臉的不耐煩,拔出昏劍就砍。
這一劍讓那張臉瞪大了眼睛。
因爲這是此前它從未見過的一劍。
火光蕩漾,雲海滾動,霧氣在一劍下散去,劍光直達遠方的海面,将大洋劈開。
蒼白生物似乎有些疑惑,它站在那道深淵般的劍痕旁歪着頭打量李成器。
“你……”生澀的語言從它口中吐出。
“我什麽我?我是你爹!你爹我不願露幾手,你就真把自個當個東西了!”李成器冷笑,昏劍咆哮,他的身後是黃昏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