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兩人一起進了溫王府,方才走到院子裏,溫王便要跟随蕭長歌的腳步,一起到綠沅居。
可是,腳步才走了幾步,就被蕭長歌拒絕了。
“王爺,今夜我要翻閱醫書,旁邊有人打擾不好,還是請您今夜到王妃的房間休息。”蕭長歌微微行了一禮,恭敬地回絕。
這或許是溫王第一次被人拒絕,身子一怔,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對上蕭長歌的雙眼。
“是,你翻閱醫書需要安靜的環境,你去吧,我在這裏看着你走。”溫王意料之外沒有霸道地跟上去。
蕭長歌點點頭,旁邊的賽月攙扶着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往綠沅居走去。
她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拐過了面前的長廊,隻剩下一片空曠和黑暗。
“王爺,您怎麽了?”溫王身邊的近身侍衛問道。
他從來沒有見到溫王竟然會目送一個女人的身影離開,莫不是被定住了?
“沒事,去……書房。”溫王沒有一點懷疑之色,轉身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原本想去漣浮苑看看,可是一想到葉霄蘿那張哀怨怒氣的臉,便沒有了這個想法。
賽月确定身後沒有人跟來之後,才悄悄地跟上了蕭長歌的身影,一路送她往溫王府後門的方向走去。
後門沒有關緊,蕭長歌微微一拔門銷就打開了門。
“公主,我會去溫王的身邊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一有動靜便做暗号。”賽月朝她點點頭。
蕭長歌相信賽月,一言不發地轉身出了門。
溫王府外面的巷子裏停着一輛馬車,黑色的車身在白色的雪地裏顯得十分突兀,看起來倒也有幾分低調。
坐在馬車外面的江朔見她出來,立即打開了馬車門,讓她進去。
蒼冥絕淡漠地坐在裏面,馬車裏面的空氣十分暖和,蕭長歌冰涼的雙手被他緊緊地握住。
“怎麽會飛鴿傳書給阿洛蘭?這個時候見我是發生了什麽事嗎?”蒼冥絕問道。
當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則她也不會這麽輕易地飛鴿傳書給他。
“今日我進宮了去看段貴妃。”
蒼冥絕捏着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道:“我知道。”
蕭長歌歪着腦袋看他:“段貴妃體内中了一種毒,查不出來,應該是西疆特有的一種毒。”
蒼冥絕沒有說話,把她冰涼的雙手放在自己的大手裏搓熱。
“這個時候她可不能死,什麽事情都還沒有查出來。”蕭長歌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拽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雙眼看着自己。
刺人的胡渣在她的手裏來回摩挲着,蕭長歌的手心有些發癢,可是,他就一句話都不對自己說嗎?
“她當然得活着,遇到棘手的毒解不了?要不要我讓離箫幫你一起看看,雖然最近他在雲遊四海,但是醫術卻是大有精進。”蒼冥絕顯然不把她的問題放在眼裏,随口便道。
兩人的對話分明不在一個頻道上,蕭長歌正兒八經地問他:“段貴妃的毒,你真不知道怎麽回事?”
聽他的話,他還真的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難道毒不是他讓下的?
聽見她的這話,蒼冥絕這才願意擡起頭,雙眼對上她的眼睛,冷然開口:“你懷疑是我做的?”
蕭長歌的雙眼眨巴了幾下,像是在說難道不是?
下毒這種事情他怎麽可能會去做?不過看她的樣子倒是懷疑起自己來了,如果不解釋清楚,看來會生氣。
蒼冥絕有些無奈地做了一個投降的舉動:“這件事情可不關我的事,葉霄蘿落水的事情是我讓人做的,我承認。”
蕭長歌的身子立即怔住,有些驚愕地扭頭看着他,目光中透露着疑惑:“葉霄蘿落水是讓人做的?爲什麽?”
她一直以爲葉霄蘿是被積雪滑倒,不慎摔進了水塘中,沒想到背後竟然另有隐情。
“葉霄蘿落水之後,我的人便假扮成是溫王的人,爲的就是誤導她以爲這件事情是溫王做的,讓她對溫王心生恨意而已。”蒼冥絕毫不保留地把動機說了出來。
“你想要離間兩人的感情?可是,葉霄蘿對溫王一往情深,就算這件事情她知道是溫王做的,也會暗地裏讓人去查,萬一查出來怎麽辦?”蕭長歌皺着眉頭道。
想要利用這件事情讓葉霄蘿對溫王産生恨意,确實不大可能,就算查出來真的是溫王做的,也未必能離間兩人的感情。
蒼冥絕點點頭,顯然是已經考慮到了這件事情,反正事情會按照他的掌控發展下去,現在怎麽樣已經無所謂了。
“反正機會多多,隻要事情還掌控在我手裏就行。”蒼冥絕淺淺道。
看他的反應,也不操心這件事情,貌似成功與否都和他沒有太大的關系。
蕭長歌知道他的想法,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末了,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人手我已經安插進去了,這是她們的身份和畫像,你先看看,有事情可以吩咐她們。”
蒼冥絕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了一個小冊子,放在蕭長歌的手裏。
蕭長歌随手翻了兩頁小冊子,看着裏面的畫像,隻覺得個别十分眼熟,其他的也不怎麽認識。
“葉霄蘿身邊的東雲,溫王身邊的西谏,這兩個人我倒是見過,其他的我倒不認識了。”
“溫王府中的書房丫鬟、廚房丫鬟、洗衣丫鬟、奉茶丫鬟等等,我都安插進去了,你不可能都認識。隻是先熟悉一下,若是有事,她們都會過來找你,聽從你的吩咐。”蒼冥絕淡淡地笑。
看來安排的都很周全,蕭長歌點點頭,低頭認真地看着這個小冊子,一個個的記下她們的樣子。
臨走前,把小冊子留給了蒼冥絕,若是帶到溫王府裏面,也不是很安全,若是被溫王發現,必定會引起懷疑。
“對了,段貴妃中毒之事記得好好查一查,一定沒有這麽簡單。”蕭長歌臨下馬車之前道。
“好,你自己小心,離他遠點。”蒼冥絕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道。
下了馬車,蕭長歌很快便進了溫王府,一路上都沒有遇見幾個丫鬟,估計都在漣浮苑那邊守着。
漣浮苑裏面,燭火暗淡朦胧,幾盞稀疏的燈火暗暗地閃着,葉霄蘿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隻覺得脖頸後面一陣疼痛。
躺在床上想要坐起來,可是脖頸的酸楚感讓她不得不重新躺到了床上。
“東雲……東雲……”葉霄蘿沙啞着聲音喚道。
一直在門口守着的東雲慢慢地走了進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淡淡地道:“王妃可有什麽吩咐?”
葉霄蘿白她一眼:“你耳朵是聾了嗎?叫你這麽多遍也不沒聽見?我問你,我的脖頸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麽痛?還有,我不是要進宮嗎?怎麽會躺在這裏?”
東雲臉上沒有一絲慌張之色,顯然是已經提前想好了應對措辭:“王妃,您本來是要進宮的,可是走的太急,一到門口便滑倒在地,脖頸也磕到了門框上,奴婢都被您給吓壞了。”
這個對應的措辭顯然不怎麽讓葉霄蘿買賬,但是她說的也一點沒錯。
臨走之前,她的腦袋确實暈暈乎乎的,頭重腳輕,走到門口的時候隻覺得脖頸一痛,之後便沒有了知覺。
葉霄蘿捂着自己發痛的脖頸,皺着眉頭回憶着方才發生的事情,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諒你也不敢騙我,趕緊去端些吃的來,我餓死了。”葉霄蘿沒有力氣再想别的事情,先填飽肚子,養好身體才能夠對付别人。
東雲點點頭,退了下去。
等過了這個新年,她一定要好好想個辦法對付和瑟了,畢竟這個眼中釘不能留太久。
隻是自己的身體不大好,想做什麽都不容易,她的身邊,也就隻有東雲這麽一個心腹,到底是不夠用的。
而溫王,對于她來說,就是個最大的心頭刺,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夠讓他休掉和瑟?
思來想去,這件事情到底還是該從長計議才是,若是自己一個人不行,她還有整個葉家做後盾。
而她和瑟,空有晟舟國公主的名頭,背後卻是什麽勢力都沒有,對付她,還不是易如反掌?
皇宮中的一處冷宮内,十分寂寥。
葉皇後手裏緊握着一根針,在明亮的燭火下來回繡着一個荷包,上面的花紋十分别緻,看起來是個盤踞的龍。
可是遠看,又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由淡淡的黃線勾起一抹花紋,在圖案的旁側引了一層淺淺的線,看起來紋路十分明顯。
“皇後娘娘,夜色漸深,您該睡覺了,小心别把眼睛熬壞了。”葉皇後身邊的宮女端着一杯熱茶,勸慰道。
葉皇後搖了搖頭:“就差一點了就繡好了,他喜歡荷包,尤其是花紋别緻的,這個圖案我想了好多個晚上,你覺得好看嗎?”
說罷,已經把荷包遞到了宮女的面前,讓她看個清楚。
那個宮女點點頭,笑道:“娘娘的繡工越發地好了,繡的十分精緻。”
雖然她的話帶着幾分的誇張,但是葉皇後還是毫不猶豫地相信了,笑的十分開心。
說罷,又低頭開始繡起來,臉頰上還是淡淡的笑容,一面繡着,一面笑道:“這個是我最後的機會了,他們都還好好的,我怎麽能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冷宮裏呢?”
旁邊的宮女有些詫異,很難想象她會說出這種話,不過倒是覺得十分正常,沒有說什麽,隻是淡淡地坐在她的身邊。
房間裏面才安靜了沒一會,外面便響起一陣敲門聲,把她吓了一跳。
這個冷宮向來沒有人能夠輕易出入,這大半夜的,會是誰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