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絕盤腿坐着,眼前是熟悉的菜肴,那碗淡黃色的糕點被他死死地盯着,他忍不住拿起一個,忽而又放下。
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江朔手中懷抱着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卷暗黃色的宣紙。
“王爺,宮裏來的信。”江朔将紙條遞給了蒼冥絕。
夜半三更,蒼冥絕總算等到了這一刻,他緩緩地攤開紙條,細細地閱讀着上面的每一個字,。
他的目光漸漸柔軟,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王爺,信上說了什麽?是不是和瑟公主出事了?”江朔疑惑地問道,方才信在他的手上他也不好看。
素日裏蒼冥絕的想法都比較難琢磨,江朔也沒有去猜測結果如何,隻是他已經很少見到蒼冥絕這種微帶笑意的眼神了。
“不是,是我安排進宮的那幾個宮女的身份被知道了,而且她已經知道了我猜出她的身份。”蒼冥絕不知爲何,心裏種有一種滿足感。
知道了也好,就不用明明近在咫尺卻對面不相識,隻能靠無休止的猜測,一邊安慰一邊失落。
巨大的喜悅躍然蒼冥絕的心裏,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多久這樣的感受了。
自從蕭長歌離開他的生活之後,猶如太陽從此不再上升一般陰暗,或許是上天憐憫他沒有蕭長歌的日子如落地獄,所以才讓蕭長歌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江朔還是有些不相信:“王爺,怎能憑借一個豌豆黃和紅燒排骨就斷定和瑟公主就是王妃呢?萬一,這位晟舟國的和瑟公主也喜歡吃呢?豈不是弄巧成拙?”
不管怎麽說,江朔始終不相信一個已經死了,并且被火化的人還能重生。
就算是靈魂離體,這也太詭異了。
“當然不是隻憑借這兩樣東西,我之前就已經試探過她,所以很斷定,她就是長歌。”蒼冥絕信誓旦旦地道,他的判斷還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就算江朔再怎麽相信蒼冥絕的判斷,也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面有些頭緒,畢竟這種事情太過詭異,很難發生。
不過,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時間越來越久,真想就會越來越明朗。
“王爺,是否要回信?”
蒼冥絕搖了搖頭:“不用,賽月隻是爲我們報信的,若是回信怕是會引起别人的懷疑。”
說的也是,本來他們把太子手底下的人趕走,換上自己的一批人,就已經很費力了,若是再回信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可就太過明目張膽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朦胧的一片暗影透到了裏面,蒼冥絕直起身子,屋内一大片的光影打到了他的身上。
“把這些東西收起來,以後每日傍晚都送一份的豌豆黃和紅燒排骨進宮。”蒼冥絕淡淡吩咐完,已然轉身進了房間。
江朔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吩咐廚房辦這件事情。
看來,上天總是會眷顧可憐人的,他們王爺因爲這件事情而低靡了這麽久,此時能見到王妃重生,該是一件多麽好的事情。
蕭長歌已經明白了這新來的一批宮女都是誰的人,除了蒼冥絕,她真的想不到誰有通天的本領和智謀,将太子派來的宮女換走。
這麽說來,這個賽月就是蒼冥絕的人。
“賽月,你去打聽下今天溫王妃是否有進宮。”蕭長歌用過早膳,輕飲了一杯茶水淡淡道。
既然已經知道了賽月是蒼冥絕派來的人,那她大可放心地用,能在蒼冥絕身邊伺候的人,必然不會是等閑之輩。
賽月端着托盤的手一顫,她從未想過蕭長歌竟會讓她去做這些事情,畢竟她隻是剛來幾天的丫鬟,如此重任委任在她的身上,實在讓她激動兼惶恐。
“是,公主。”賽月點點頭,已然退了下去。
外面風聲鶴唳,明溪那邊又一次比一次差,太醫院那邊若是沒有個正當理由恐怕也拿不了藥,而明溪的毒還沒有查出來是誰下的。
一樁又一樁的心事壓在蕭長歌身上,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好在現在蒼冥絕已經安排了一批人進來,可以放心大膽地用。
外面的風聲依然很緊,蕭長歌緩緩走到窗台邊,将窗戶推開,一股冷冽的風夾雜着雪便灌了進來。
濃重的風雪頓時淹沒了整個被炭火烘烤得暖暖的房間。
“公主,您當心自己的身子,外面風雪大,您還是關上窗子吧。”身後有宮女提醒道。
外面的風雪雖大,可是隻有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心智冷靜下來。
“不礙事,這風雪最能夠醒神。”蕭長歌伸出手放在窗台外面,随手捏了一把雪起來,靜靜地躺在手心中。
身後的人安靜了一會,似乎是才想到什麽正當的理由:“公主,這已經快到年下了,若是在新年時吹壞了身子,可真不值啊!”
那宮女說罷,便走上前來拉下了窗戶,拿過火爐放在蕭長歌的手上讓她熱乎一下,攙扶着她去坐下。
這就快到年下了?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個新春。
去年的新春她光是躺在床上度過了,今年的新春可不能再含糊而過。
“是啊,快到年下了,天氣也越來越冷了。”蕭長歌臉上挂着微笑,旁邊一側的宮女已經奉上了熱茶給她暖身。
突然,才安靜不了片刻的靜谧時光被人打破,門已經被人推開了。
“公主,奴婢打聽到了,今晨溫王妃便随着溫王進來給段貴妃請安,已經進去快一個時辰了,現在還沒有出來。”賽月禀告道。
不過是一會的時間,殊不知賽月便将事情打聽的一清二楚,果然是蒼冥絕手底下的人,辦事效率如此之高。
平日裏溫王都會進宮來給段貴妃請安,以示孝心,自從娶了葉霄蘿爲妻,夫妻二人更是形影不離,經常出雙入對出入段貴妃的宮中。
如此情形,從葉霄蘿嫁過去之後便是如此。
“你随我去,其他人都留在這裏。”蕭長歌雙眼微眯,機會終于來了。
她最怕的事情就是葉霄蘿沒有進宮來,倒是還勞煩了别人出宮一趟,如今正得她意,時機正好。
東華園離禦花園的中心還是偏遠,在這諾大的宮中,每個娘娘住的寝殿都是有講究的,尤其是皇後和貴妃兩位品級的娘娘。
所幸蕭長歌體力好,一路上走去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便的。
“公主,是否要奴婢進去敲門?”賽月扭頭疑惑地看着蕭長歌。
隻見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不用,我們且在一旁等着便是,他們總有出來的時候。”蕭長歌順着禦花園的南邊走了過去。
那裏是觀察葉霄蘿最好的位置。
賽月跟在她的身後,她的一步一動皆是疑點,賽月的心裏也不斷地産生疑惑,爲何一個晟舟國的和瑟公主,對宮中禦花園這麽熟悉?
就算是曾經在宮中住過幾日,那又如何?總不會一有機會就在禦花園中打探路怎麽走。
“公主,爲何我們要在這裏等着?”賽月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這裏是看段貴妃寝殿的最佳位置,她什麽時候出來,都能看的清楚。”蕭長歌立在梅花樹下,信誓旦旦地道。
她今日所穿的淡粉色衣裳讓她和梅花融爲一體,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就如同梅花一樣高潔傲然。
兩人說完不過一會,段貴妃的寝殿中便走出了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
葉霄蘿立在溫王的身邊,雖然沒有大家閨秀之清麗淡雅,舉手投足之間卻也有一絲英氣灑脫。
溫王本就氣宇不凡,葉霄蘿卻也襯托不出他的英武出來,反倒兩人的氣勢上漸漸都有了相同的地方。
這裏果然是看貴妃宮的最佳位置,賽月僅僅隻是一晃神的功夫,蕭長歌便已經走了上去。
“在哪裏都能見到和瑟公主,不知和瑟公主有什麽事?”溫王見了蕭長歌,倒也有幾絲的震驚,不過很快便收斂了起來。
對于他來說,現在的他是希望娶到她的,不知道是爲什麽,他的心告訴他應當這樣做。
但是葉霄蘿卻一把将他拉開,不讓溫王和蕭長歌對視。
“我們又不是無縫的蛋,和瑟公主何必如同一隻蒼蠅似的成日跟着我們,有這功夫,何不想想自己的婚事?”葉霄蘿話中帶刺,目光挑釁地看着蕭長歌。
明知葉霄蘿的話中帶刺,但是蕭長歌是絕對不可能因她幾句話就甩手不幹的人。
“我的婚事和溫王妃有何幹?聽聞溫王妃生性大膽細心,和溫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我能像溫王妃和溫王一樣,有如此好的感情就好了。”蕭長歌說着搖了搖頭,眼睫低垂收斂,分明就是一副自歎不如的樣子。
她的話倒是讓葉霄蘿有了幾分成就感,這輩子,葉霄蘿最開心的事情莫過于嫁給了溫王。
雖然溫王待她有些不盡人意,但是日子一天天過,總會有好起來的時候。她相信,隻要有她的努力,溫王總會明白她的好。
“和瑟公主這番話說着倒還中聽,不知公主此次前來到底所謂何事?”葉霄蘿主動開口詢問。
“是這樣,在圍獵場的賭注一事我突然想到了要什麽,不如這樣,明日溫王妃帶一株天山雪蓮進來給我,也算了事。”蕭長歌目光淡然地看着葉霄蘿,話中帶着不注意聽不出來的命令之感。
要天山雪蓮?葉霄蘿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這個東西她并不是沒有,隻是天山雪蓮畢竟是奇物,若是沒有個正當理由,又怎能輕易給出。
“天山雪蓮于我不難,但是和瑟公主要這雪蓮何用?既不見公主生病,也不見公主體弱,若是沒有理由,請恕實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