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蕭長歌的身邊沒有麻沸散,無法阻止疼痛,隻能趁着倫王暈死過去動手。
蒼冥絕進屏風之前,目光看了看正向他請安的幾個太醫,欲進門的腳立即頓住。
“你們都先出去,不要坐在這裏。”礙手礙腳不說,還打擾了他和蕭長歌。
“冥王,這不好吧,我們在這裏出了什麽事也好照應……”其中一個太醫不死心地抗争着。
上面留下來的話,不能離開倫王寝殿一步,他們又怎能先行離開?
蒼冥絕冷笑一聲,根本不想和他們寒暄。
“你們活膩了?是不是要讓本王叫人把你們拖出去?”蒼冥絕聲音清冷,根本不顧這幾個太醫是誰的人。
說罷,蒼冥絕已經叫道:“來人……”
要是等到蒼冥絕叫人進來将他們拖出去,恐怕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豈不是太不值?
太醫三兩下就權橫出了利弊,連忙臉上貼着笑容:“别别别,冥王,我們這就出去,我們就在外面候着,若是有什麽事情,你盡管叫我們。”
“去吧。”蒼冥絕冷聲說罷,腳步已經擡起走進了内間。
那道熟悉的身影瞬間映入眼簾,從前,她也是這樣爲别人醫治,用她自己的方法,拼盡全力讓每個病人在她手裏安康。
若不是今日她說有辦法救治倫王,他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蕭長歌,如今,讓他不信,也難了。
“和瑟公主需要我做什麽?”蒼冥絕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倫王裸露在外面的腿,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兩人單獨會面,早就知道蒼冥絕身份的蕭長歌目光有些躲閃,指了指倫王的兩腿:“王爺,倫王的兩腿從馬上摔下,不僅骨頭錯位,而且多處骨折,隻是這骨頭錯位需要将兩骨銜接回原來的位置,所以特讓人去請了你。現在,隻有你能救倫王了。”
最後一個尾音清晰地落在冥王的耳裏,他故意問道:“什麽叫做隻有我能救倫王?和瑟公主你是個大夫,又爲何要讓我來救?豈不是說不通?”
不曾想蒼冥絕早不是當年的他,如果自己還是蕭長歌,他是否連問都不問就幫她?
蕭長歌深吸一口氣:“倫王和王爺情同手足,如今倫王摔馬身殘,你又豈能見死不救?”
說到底,能說出口的理由還是隻有這些。
蒼冥絕冷笑一聲看着她:“不要和我說什麽情同手足,公主不覺得太諷刺了嗎?我會救倫王,不過不是爲了什麽兄弟之情,你該知道我是爲了誰。”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誰,那人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卻不願和自己相認。
蕭長歌隻覺得空氣中萬般沸熱,她的心一直在砰砰地跳動着,好像快要從胸腔裏面跳了出來。
她不能說不知道蒼冥絕說的是誰,但是要她肯定是自己,也不太可能,現在她的這副樣子,有誰能認出她來?
“不管冥王是爲了誰,隻要救了倫王,我相信倫王知道之後,也會多加感激。”蕭長歌目光淡淡地看着倫王。
他蒼冥絕會在意倫王的謝意麽?他是爲了什麽,蕭長歌難道真不知道?
倫王身上的傷看起來并不重,換作他們來說,在戰場上受了這些傷,定是依舊要上戰場厮殺。
蒼冥絕的手慢慢地摸向了倫王的腳踝,上面突出的一塊骨頭十分明顯,兩根錯位的骨頭生在在腳踝中。
他的眉頭微皺,沉聲道:“錯位得太嚴重,徒手掰不回去。”
果不其然,蕭長歌目光沉了沉,從她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早就預料到的事情。
“果然是這樣,連你也沒有辦法。”蕭長歌搖了搖頭。
蒼冥絕沉思一會,搖了搖頭:“并不是沒有辦法,隻是徒手接回去的骨頭并不正,需要休養許久。”
并且,他尚且不能知道自己的功力是否有沒有退步,若是斜街的差别太大了,不僅會讓倫王今後的生活受影響,還會讓蕭長歌在嘉成帝面前的地位受影響。
“既然如此,我們也沒有其他退路了,冥王爺,若是有辦法,就請王爺先将倫王爺的錯位之處銜接好來。其他事情,就交給我來做。”蕭長歌對他點點頭,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這次的事情除了要有蒼冥絕的配合,她還需要動手術,動手術是需要有人在旁邊協助。
最重要的是,骨折的人需要打上石膏,或者用鋼闆固定,在這裏是找不到石膏了。鋼闆還需要讓人去定做,以目前的情況看來,要做一個鋼闆也不是很難。
畢竟嘉成帝就在正堂處等着,沒有人敢真正地怠慢倫王,拖延倫王救治的時間。
蕭長歌話音剛落,蒼冥絕便毫不質疑地走到了倫王的面前,慢慢地運氣丹田,舉起了手,緩緩地摸上了他的腳踝。
将倫王錯位的骨頭握在手裏,雙手漸漸地使上了力氣,突然,雙手猛地一放,一擋,力氣瞬間湧上倫王的骨頭中,僅僅是一會的功夫,蕭長歌就聽見一聲“卡茲”,骨頭響動的聲音。
她能清楚地看見那兩個原本不同方向的骨頭瞬間連接在了一起。
但是,蒼冥絕熟唸的手法和手勁并沒有讓倫王的雙腿骨頭接的很正。畢竟,在沒有精準算計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一邊同樣,骨頭被接了起來。
隻是即使骨頭被接了起來,後面若不及時處理,難免會産生歪骨錯位的後果。
蒼冥絕一面包紮,一面說道:“骨頭雖然接好了,但是骨頭的位置并不準确,在雙骨生長好之前,一起要再進行一次移骨接位。”
蕭長歌指着倫王小腿上面的傷口道:“倫王腳踝上的傷是被冥王救了回來,但是他小腿以上的部位還是很嚴重,我等會需要再治療一下。隻是我需要一些東西,不知冥王能否協助于我?”
她仿佛在刻意接近自己一般,朝中武功高強的人比比皆是,她既不叫晟舟國的哲而将軍進來,也不讓皇上欽點的人過來,偏偏叫了自己。
若不是她的身份就是如同自己猜測的一樣,又怎會事事都能想到自己?
從前的那份信任,或許她還時刻都帶在身邊。
蒼冥絕挑了挑眉,聲音裏盡是疑問:“協助于你隻是小事一樁,隻是我不知道的是,父皇命你過來爲十七弟治病,你想要的東西父皇一定會應允,甚至做的比我要好。你爲何需要我的協助呢?”
蕭長歌知道蒼冥絕會這麽問,她的心裏有點察覺出來,他已經在暗暗猜測自己的真實身份,并且越來越瞞不住了。
“我在晟舟國的時候就聽聞,蒼葉國的皇四子素來聰穎,喜愛一些機關奇術,廣交江湖上的朋友,人脈通廣。我要的東西就算是交給皇上去辦,我相信皇上也不能很快就做到,相反,王爺可以。”蕭長歌毫不吝啬地誇獎蒼冥絕。
但是,蒼冥絕卻笑道:“這倒是奇了,外界素來傳言難道不是皇四子生性狠毒,手段殘忍,怎麽和公主說的不一樣?”
外界的傳聞确實和蕭長歌說的不一樣,傳言的确也是如同蒼冥絕所說的一樣,他自己早就已經知道的事情,竟能坦然笑着說出來,想來已經是對此沒有介懷了。
“不管什麽人都有好的一面,壞的一面,每個人的看法不同,言詞也就不同,王爺何必去在意别人說什麽。不管怎麽說,我聽到的傳言,确實是王爺好的一面。”蕭長歌字字坦然。
她的話字字落在蒼冥絕的心坎中,這麽多年了,他重得皇上的寵愛,也從王府中複出,慢慢地開始參與朝政。
朝堂上面那些複雜的事情讓他心如鐵石,自從蕭長歌被人無故害死,他的心變得更加堅不可摧,終于打垮了他對這個世界上僅存的一絲善意。
他開始不斷地用讓别人痛苦來補償自己心裏的傷痛,隻有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樣痛苦難受,他的心裏才能找到一絲絲的平衡感。
否則,這漫漫長夜,寂寞苦楚,他怎麽能熬的過去?
“難得公主說的這麽多,我知道你的意思,救治十七弟需要什麽東西,告訴我就行了,我會差人去辦。”蒼冥絕原本就是相信蕭長歌的,這麽問隻不過是想套她的話而已。
越是和她說話,他就越是能從她的身上找到蕭長歌的影子。
倫王隐隐有種要醒來之勢,蕭長歌測量了一下他小腿的長度和寬度,将這個數據告訴給了冥王。
“按照這個尺寸去定制一副鋼闆,鋼闆要不硬不軟,透氣性要好,兩側能随意開關的。别忘了一點,一定要注意鋼闆的尺寸,越快送來越好。”蕭長歌一字一句地吩咐道。
蒼冥絕還從來沒有聽過鋼闆就能救人的事情,尤其是要将鋼闆定制成人體所需的醫療器材,還真是有些艱難。
但是,蕭長歌的話,他一直深信不疑,就算是現在也一樣。
即使,兩人還沒有相認。
“我立即就讓人去辦。”蒼冥絕喚了江朔進來,說明了要求之後立即讓他去做。
“王爺問都不問我那些東西是用來做什麽的便讓人去做,這樣未免也太過相信我了,王爺就不擔心我?”蕭長歌的話中隐隐約約有些刺探之意。
蒼冥絕目光凝視在她的臉上,雙目對視久久不曾挪開。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我要是不相信你,也不會聽你的替倫王接了骨,就算公主有惡意,也不會當着衆人的面請求醫治倫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