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瑟公主剛從晟舟國過來,想來和蒼冥絕也不認識,僅僅隻有過幾面之緣的他們,根本沒有機會熟唸到這個程度。
他越來越琢磨不透蒼冥絕的心思。
要說假的,他的表現根本不像在演戲,要說真的,事情發展得太快又讓人難以相信。
“溫王,你待在這裏做什麽?趕緊回去了,我一個人害怕!”葉霄蘿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後,順着他方才的目光看去,根本就是看着和瑟公主寝殿的方向。
才沒一會的功夫,他又跑到了這邊,難道真的視她如無物?
熟悉的聲音鑽進自己耳裏,溫王有片刻的愣怔,和瑟公主和葉霄蘿兩種聲音不斷地在他的耳邊交彙着,形成一種莫名的感覺。
“我待在哪裏與你何幹?”溫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你,我知道你在看什麽,你在看那個什麽公主對不對?我告訴你,你想要娶她是絕對不可能的,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葉霄蘿胡攪蠻纏地跺跺腳,害怕自己的東西被偷走的那種感覺漸漸地浮上心頭。
“無理取鬧。”溫王心中的沉思被葉霄蘿打斷,頗有些怒氣沖沖地看着她。
每天都要上演一次這樣的事情,不僅是因爲和瑟公主,而是隻要有任何一個女子靠近他的身邊,她就會向所有的人開火。
“你站住,不許走,每次被我一說到關節眼上你就偷跑,我不管你娶誰都好,就是不能娶那個公主,聽見沒有?”葉霄蘿深吸一口氣,撕心裂肺地叫道。
隻要不是和瑟公主就好,其他的女人她都有辦法對付。
那個和瑟公主,她是怎麽看就怎麽讨厭,還偏偏所有的人都幫着她,她到底有什麽好的?
葉霄蘿就是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葉家女兒的天生優越感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含金程度。
除了蒼葉國的皇家公主,沒有人能和她相提并論。
溫王往前走的身子在聽到這句話時瞬間怔住,能讓葉霄蘿發狂的事情不少,可是這件事是他覺得最有意義的一件了。
“是嗎?我娶誰都可以?”溫王重複道。
隻要不娶和瑟公主就好,葉霄蘿咬咬牙一口應下:“是。”
溫王目光漸冷,一揮衣袖轉身離去:“那我就随了你的願,和瑟公主,我非娶不可。”
說罷,高挑的人影快速地轉過一個拐角,身子沒入了行宮的牆院,獨留着葉霄蘿一個人暗暗回味他的話。
非娶不可?和瑟公主?
她的心裏就像是嵌入了一塊大石頭似的轉不過來,爲什麽他每次都要和自己作對?就不能稍稍地可憐一下她這個小小的心願?
非娶不可是吧?好,那我一定讓她付出代價!
葉霄蘿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牙齒咬的緊緊的,仿佛在醞釀着一場巨大的暴風雨。
白雪微弱地下着,蕭長歌看着一路護送她到寝殿門口的哲而将軍,對他點點頭:“哲而将軍,你回吧,天色已晚,夜路難行。”
寝殿早已經燃起了蠟燭,忽明忽暗的燭火在她的眼裏燒的很旺。
“公主早點休息,臣這就回去。”哲而抱了抱拳,垂頭就要退出去。
但是他很想知道蒼冥絕和葉霄蘿的關系,兩人看起來不像是剛剛相識,反而像是舊相識。
而蕭長歌的反應像是想見,卻又害怕的樣子。
莫不是兩人之間有什麽貓膩?
“公主。”哲而趁着蕭長歌還未進門,猛然轉身叫道。
“何事?”蕭長歌納悶。
“公主,雖然如今兩國戰事已經解決,公主也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現在嘉成帝還沒有給您指婚,您也該趁着這個機會擇個良配,否則……”哲而沒有繼續說下去,後面一句應該是否則他寝食難安。
不得不承認,嘉成帝的十幾個皇子個個都很優秀,但是最拔尖的幾個莫過于太子,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這幾個皇子都是長年累月出入禦書房勤政殿的人,受到嘉成帝的影響自然也是最多的。
因爲冒充了阿洛蘭而變成和瑟公主,又經曆了無數次的暗害,也算是爲阿洛蘭賺了一點生路。
“哲而将軍什麽時候開始擔心起這個問題來了?目前你要關心的應該是真正的和瑟公主去了哪裏吧?”葉霄蘿悠然地轉頭,白雪微景刹那間有些不可思議的美麗純潔。
哲而看的有些微微眼花缭亂。
說起阿洛蘭,哲而的心裏就像是兩面鼓都在打一樣,聲音鬧騰得收不回來。
他已經到蒼葉國這麽久,竟然沒有回去尋找阿洛蘭的下落,十分擔憂的同時,卻也是慢慢的自責。
“阿洛蘭古靈精怪,聰穎明慧,不會出什麽事情的,說不定她已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隐姓埋名過着生活。将我們這些人忘的一幹二淨。”哲而的表情漸漸地低垂下來,整個人就像是受了傷似的。
說到底,都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才會讓她受委屈嫁到蒼葉來,如果自己有那份勇氣,向國主求親,說不定事情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蕭長歌點點頭:“确實,但是她畢竟是個女子,其實我最好奇的是,爲什麽在我假扮成和瑟公主之後,會有這麽多人想要陷害我,暗算我。可是阿洛蘭在晟舟國的時候,卻能平平安安地度過。現在終于讓我知道了,原來,一直在阿洛蘭身後幫助她的人,應該就是你吧。”
哲而眨眨雙眼。
他還記得在晟舟國的時候,兩人初次見面時的場景,那時候他八歲,而她三歲,恰巧兩人都處于剛換牙的時候,互相嘲笑的青梅竹馬。
後來日子過的飛快,不知道爲什麽兩人就長大了,他依舊是草原上的一隻雄鷹,除了他的身子一天天長大
長大的還有他的心情。
“是我,在晟舟國的時候,我就開始保護她了。”哲而點點頭,既然自己的心事,到底是該保護起來。
“那爲什麽你不早點和晟舟國國主請求,将和瑟公主嫁給你呢?”蕭長歌似乎對兩人的特别提示都有要試。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哲而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匆匆帶過之後便如同飛似的逃離了這個地方。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蕭長歌低垂着睫毛一言不發。
沉思了一會才轉身,竟然沒想到自己的身後站着阿洛蘭,背對着正堂中淡淡光芒的她身上泛着淺淺的光。因爲中了銀針的緣故,有些黝黑的臉上泛着紅光,以及眼底的一片朦胧。
除此之外,蕭長歌沒有看出她臉上存在其他的表情。
“阿洛蘭,你都聽到了。”蕭長歌有些震驚地詢問。
阿洛蘭點點頭,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明亮的雙眼裏面蘊含着許許多多的淚花,就像是斷不了的線。
“聽到了,隻可惜聽到的太晚了,現在說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阿洛蘭搖了搖頭。
原來,在晟舟國的皇宮裏面,經曆的那麽多的事情,都是靠着哲而的幫助,她一度還傻傻地以爲,那些事情是自己化解了一件又一件,沒想到,都是别人爲她做的。
“我知道,或許這就是緣分。但是,最令人意外的是,你不知道哲而對你的心思。”蕭長歌用淡淡詢問的語氣開口。
終于,她把那天和哲而将軍在帳篷裏面的事情都還給了阿洛蘭,那天發生的事情,她釋懷了。
“隐隐約約我還是知道一些,但是卻不敢相信,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所有人都對我不好的時候,隻有他趕走了所有的敵人。我真傻,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應該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阿洛蘭有些自責地說道。
這次和蕭長歌出來行宮,也算是頗有收獲的一件事情吧。
畢竟她知道了哲而對她的心思,隻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一直都在他的身邊,隻是當了一個小小的角色,會發生什麽事情。
“若是以後他知道了你就在他的身邊,卻不告訴他事情,他不知道會作何反應。”蕭長歌最痛恨被人欺騙,可是她卻一直都在欺騙别人,也一直在被别人欺騙。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在騙與被騙中來回徘徊,不斷地旋轉重複着謊言。
“我先回去了,這件事情我會思考一下的,一定會做的周全。”阿洛蘭咬了咬唇,知道了以後那些事情的她,沒有辦法再毫無顧忌地欺騙哲而。
從前覺得他很可恨,不過現在,隻覺得最可恨的人就是自己。
夜間的燈火通明,零零散散地打碎在房間中,蕭長歌換了衣裳,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這幾夜似乎常常失眠。
腦海中不斷地閃現從前的畫面。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和蒼冥絕相認,她好像等的越久,越沒有自信。
次日,五更天的時候,蕭長歌就被宮女從被窩裏面叫了起來。
外面的天色才剛剛亮起,一縷淡淡的淺青色從天邊慢慢地升騰起來,有種想要沖破雲霄的感覺。但是,仿佛又被什麽東西壓抑着,永遠都做不到。
“公主,今天是行宮圍獵的第一天,要早點起床才對。”宮女一邊把睡眼惺忪的蕭長歌摁倒鏡子面前梳妝,一人已經打了水過來給她洗臉。
兩人忙前忙後,不亦樂乎。
就像是把蕭長歌當成了她們手中的娃娃一般肆意擺弄着。
不一會,慢慢地倒是出現了輪廓,妝容清楚别緻,既不失女兒風範,又十分輕便具有英氣。
看起來,宛如一個亭亭玉立的公子一般,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又散發着小女兒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