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手上的地圖,上面的路并沒有這三條岔路口,看來畫地圖的時候,這三條岔路還沒有出現,應該是剛剛開發不久的,亦或者,這畫地圖人根本就把這三條岔路口給忽略了。
“将軍,怎麽了?”蕭長歌等了一會,還是挑開簾帳,探出頭去問道。
哲而收了手中的地圖,轉頭恭敬地道:“公主,前面出現了三條岔路口,你知道哪一條才是正确的嗎?”
還沒下過山的蕭長歌根本不知道路怎麽走,原本一直都是明溪帶着她走,如今和明溪分開,就連路,都不知道。
“不知。”蕭長歌搖搖頭,面色沒有任何改變,哲而想從她的臉上探出是否在說謊都不可能。
哲而沒有多慮,聲音冰冷地命令旁邊的副将:“你去前面探路,看看哪一條路好走,我們就走哪一條。”
副将是哲而的心腹,有他去探路,一切都很放心。
從馬上躍下來,副将把背上的劍取了下來,提在手裏,一臉淩厲地走到了第一條岔路口那裏去。
“等等,我知道往哪條路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到了蕭長歌的耳裏,她心裏一顫,那人已經走上前來,身後跟着同樣身穿盔甲的嬌弱身影,低着頭不敢擡頭,生怕哲而将她認出來。
隻不過他的臉上不知道塗了什麽東西,變得黝黑中又帶着土黃,就連阿洛蘭低下去的下巴同樣也是那種顔色。
應該是是他們爲了躲避士兵的眼睛,才塗成那樣。
“你們是哪一營的士兵?爲何會知道出山的路?”哲而雙眼微眯,看着明溪,士兵那麽多,他根本沒有将他們認全,隻是此刻心裏很疑惑,爲何晟舟國的士兵會知道出山的路。
“将軍,就讓他們帶路吧。”蕭長歌蒙着面紗,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聲音卻讓人不可拒絕。
看見蕭長歌平安無事,明溪也就松了一口氣,自己千辛萬苦地來到她的身邊,正是爲了保護她。他不能讓秋莫白失望,不能違背自己的意願。
看來是蕭長歌熟悉的人,哲而心裏衡量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他既然已經忠心于蕭長歌,就應該相信她。反正一直耗在這裏也不是辦法,總要有人帶路下山,而他們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既然如此,就由你帶着我們下山,不準耍花樣。”最後一句話是說給旁邊的士兵聽的,他不能讓士兵誤以爲這兩人和蕭長歌有任何關系。
明溪點點頭,獨自一人率先走到了第一個岔路口那邊看了看,又到後面兩個岔路口看了看,這幾條路都是一樣的,無論從哪一條路下山都能到達京城,隻不過他平日裏因爲趕快路,所以走的都不是這幾條路。
都怪他,爲了拖住時間,故意選擇了這條比較遠的山路,否則,也不會遇到這支進京和親的軍隊。還誤打誤撞地讓蕭長歌冒充了晟舟國的公主。
“将軍,這三條山路其實都可以下山,隻不過第一岔路偏遠,但是大路寬敞好走。而第二條路近,隻是山路狹小,又偏陡。這第三條路嘛,不遠不近,路也好走,隻不過雪山偏多,容易發生危險。不知将軍要選擇哪條?”明溪一一将山路的情況道來。
哲而看了一眼明溪,良久,才從喉嚨裏發出幾道聲音:“那你覺得呢?”
明溪面不改色地說道:“軍隊浩蕩,公主身體不可損傷,還是走第一條路比較安全。”
“好,那就第一條路,出發。”哲而雙腿夾住馬身,一揮手中的鞭子,馬兒已經馱着他平穩地沖着第一條路走去。
蕭長歌透過面紗看着明溪,兩人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大隊伍重新出發。
第一條岔路果然如同明溪說的一樣,寬敞而又好走,大隊伍走的很平穩。盡管雪地鋪積滿地,還是如同平地一般穩當。
“喂,這下山的路還要走多久啊?”阿洛蘭有些體力不支地戳了戳前面步履挺拔的明溪。
明溪側身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柳眉微皺,額頭竟然有微汗冒出來,臉色因爲藥水變成了黑色,但是依舊能看得出來微微泛紅,嘴唇也變得蒼白,想來應該是走累了導緻的脫水。
“臨近中午就能到了,你怎麽樣了?”明溪伸手扶住阿洛蘭的身子,觸手感覺便是癱軟冰冷,根本沒有任何支撐,若是沒有明溪的手,她便要摔倒在地。
“我不行了,這路,也太難走了。”阿洛蘭有些艱難地斷斷續續說話。
再這樣走下去,身子遲早會脫水,明溪學了這麽久的醫術,也知道人體的極限在于哪裏,更何況阿洛蘭已經許久沒有喝水。
“你等着,我向小花說一下。”明溪扶着搖搖欲墜的阿洛蘭來到了蕭長歌的簾帳外,低低對她說了阿洛蘭的情況,不一會,蕭長歌便挑開了簾帳。
“哲而将軍,這位士兵的腿疾複發,恐怕難行久路,可否行個方便讓他騎馬而行?”蕭長歌半挑簾帳對哲而說道。
經過昨晚的盟誓,哲而對蕭長歌的話沒有任何質疑,隻有相信的份,雖然不知道這個士兵的腿曾經得過什麽疾病,但是他也毫不猶豫地讓對旁邊的副将道:“你,下來,讓他騎馬。”
副将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就像是吞了毒藥似的難受,他堂堂一個副将,憑什麽要讓下馬走路,把馬讓給一個小士兵騎呢?
“将,将軍,這不太好吧?”副将面色爲難地說道。
哲而雙眼一眯,目光淩厲地掃向了副将:“有何不可?難道你不想出山了嗎?”
向來他說的話都是不容置疑的,也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誰讓他們都心甘情願并且忠心耿耿地跟着哲而。
副将應了一聲是,千般不願,萬般無奈地下了馬兒,将缰繩遞給了明溪,明溪忽視了他的表情,身子一翻,已經騎上了馬。
待他上馬之後,複又伸出手将地上的阿洛蘭拉上馬,坐在他的身後。
“将軍可以出發了。”有人小聲地提醒道。
副将悶聲不吭地看着明溪和阿洛蘭霸占了他的馬兒,兩人還以一種極其親熱的姿勢坐在馬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是斷背。
隊伍繼續前行,阿洛蘭趁機貼在明溪的背上,雖然沒有得到他的擁抱,但是隻要能依靠着他就覺得安全感十足。
如果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那他們兩人就不會分開。
阿洛蘭的臉上帶着微微笑意,一路上都停不下來。
她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該不會是對明溪産生感覺了吧?她自己這副樣子,簡直就是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她咬了咬唇,目光懵懂地看着前面的明溪,他的後背十分寬廣,待在他的身後,足以爲她遮風擋雨。
好吧,那就這樣吧,其實也挺好的。
過了雪路,來到了京城的城門口,幾個士兵站在門口檢查着通行的百姓,逐個檢查他們的衣物,然後一一放行。
“将軍,我們到了,可是城門口并未見有蒼葉國的人出來迎接我們。”副将向前看了幾眼,城門口除了那幾個看守的士兵,根本沒有熱鬧喧嚣的痕迹。
“我昨日已經修書一封給蒼葉皇帝,他應該早就看到了,他若是不派人出來迎接我們,那就是他們蒼葉國失了禮數,看他們的面子往哪兒擱。”哲而冷哼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鞭子靜靜等待着。
而馬車内的蕭長歌看着這裏的不變的建築和街道,前塵往事不斷被勾起,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還有她曾經走過的街道,街頭兩邊的店鋪和百姓,來來往往的人,或許都和蕭長歌擦肩而過。
而冥王府,那個她最最熟悉的地方,此時,他們就在同一片城内,相隔不過幾步遠,很快,他們就會再見面。
但是,物是人非的現狀,讓蕭長歌的心忐忑不安。
她回來了,換了一副容貌回來,該怎麽證明自己,就是從前的蕭長歌。
當蒼冥絕再度從她的面前走過,一年後的他是不是變得更加冷漠成熟,是不是娶了新妃,将她抛擲腦後。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昨日的分離和今日的不舍,才能讓兩個已經分别的人再次重逢。
“哲而将軍,久聞盛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太子身着一身深藍色的朝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風,頭發用金簪高高束起,他的眼神沒有蒼冥絕和溫王冷漠,看上去讓人如沐春風。
這個就是蒼葉國自小體弱多病太子,後來因爲一個神醫治好了他的病,才能讓他重振雄風。
來蒼葉之前,哲而已經将這裏的每一位皇子了解的極爲透徹,而最讓人摸不透的就是蒼葉國的四皇子和六皇子,相傳兩人一直不和,但是從未明面上争奪過什麽,都是暗地裏較勁。兩人雖然不相上下,但是聽聞四皇子的心思缜密,手段極爲毒辣。
“想必您就是蒼葉國的太子了吧?果真玉樹臨風啊!久仰久仰。”哲而不動聲色地将自己心裏的小九九壓了回去,轉而笑對太子。
看着哲而這個笑面虎,太子臉上雖然笑意不減。
“父皇派我來做迎親大使真是沒錯,能接觸到哲而将軍這麽骁勇善戰的将軍真是我的福分,想必簾帳裏面的那位便是和瑟公主了吧?”太子目光穿透紗帳,銳利的眼神看向了坐在馬車上面的蕭長歌,外面一重紗帳,裏面還是一重紗帳,看來這措施做的夠得當,想必是驚世容顔不肯讓人看見。
裏面的蕭長歌接觸到他打量的目光,身子竟然不由緊張起來,沒想到,她來京城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