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錦瑟方才的一番談話中,她終于明白了該怎麽讓自己的對手消失。
兩人從一個敵人的身份變成朋友也不容易,再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雖然錦瑟的身份并不是非常入得了她的眼,但是隻要她能夠給自己創造利益空間,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她葉霄蘿的好朋友。
“客官慢走,歡迎下次再來!”方才迎接葉霄蘿進去的老媽媽歡天喜地地恭送了葉霄蘿出門。
沒想到這公子的酒力體力應該挺不錯的,否則錦瑟也不會待在她的房間裏一個晚上沒有出來?
葉霄蘿朝她點點頭,溫婉一笑,可謂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好,下次一定再來。”
笑的那個老媽媽合不攏嘴。
待葉霄蘿的身影走遠之後,她才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了昨晚她給的那個錢袋,裏面無數個碎銀沉甸甸地響着。她随手拿出一個咬了一口,堅硬無比的碎銀讓她口齒發疼,心裏發樂。
錦瑟果然是她的搖錢樹。
一轉身,便喜滋滋地碰上了錦瑟的胸,老媽媽捂着鼻子吃痛,卻也不敢大聲呵斥,隻得低聲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一聲不吭的,老吓人了!”
錦瑟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老媽媽,眼中透着嘲笑諷刺:“這錢可夠多?”
老媽媽笑道:“多,真金白銀!”說罷,又從錢袋裏挑出了幾個大的銀子遞給了錦瑟,依依不舍地道,“這是我昨天答應了給你的,拿去吧!”
錦瑟不屑一顧,看了一眼便不再看,四兩撥千斤地道:“這銀子還是你自個留着慢慢花吧!那人你知道是誰嗎?怎麽不打聽清楚再把人家往樓裏請呢?”
合着是來興師問罪來了。老媽媽也不在意,随意道:“那人誰呀?”
錦瑟漫不經心地答道:“葉國公府裏的。”
“大公子還是二公子?”老媽媽順着接下去,葉國公有兩位才貌出衆、博學多才的公子滿京城都知道,沒想到也會來這種地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錦瑟搖搖頭,轉身進去,留下一句飄揚在風中:“三小姐!”
“三……”老媽媽手上一抖,錢袋落在地上。
“三,三小姐?葉三小姐?葉霄蘿?!”她念念有詞,心裏就像是敲鑼打鼓似的。震耳欲聾地不斷在她耳邊心裏響着,葉三小姐,她竟然把葉三小姐拉進了擁香樓!
驚吓之中,她還不忘撿起地上落下的錢袋,扭着肥胖的身軀大步地追了進去。
“錦瑟,錦瑟,你說的可是真的?真是葉三小姐?”老媽媽的話消失在樓内的盡頭處。
出了擁香樓的葉霄蘿不知道該往哪邊走去,腳步不自覺地走向了前方略微陌生的路,轉眼間便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溫王府的門口。
她恍恍惚惚地擡頭看了看正中間燙金大字的牌匾,溫王府三字在她眼裏熠熠生輝,仿佛要進裏面一趟是多麽的不容易,來到這裏一趟是多麽地難能可貴。
她不斷地擡腿,又後退,擡腿又後退着,終于忍不住狂亂地抓了抓自己的秀發。
溫王府看門的兩個小厮認識她,很快地就上前詢問:“葉三小姐,您是來找王爺的嗎?”
原來自己的想法已經被他看穿了,算了,也不隐瞞了,實話實說:“不是,是你們王爺找我來的!”雖然這個實話裏面摻了點水分,可是目的是一樣的。
那小厮心知肚明,也不識破,點點頭,連忙開了門讓葉霄蘿進去。
嘉成帝的聖旨已經頒布了下來,讓葉霄蘿擇日與溫王成親,闆上釘釘的事情,他哪裏敢攔未來的溫王妃,除非是不想要飯碗了!
葉霄蘿進了溫王府的正門,下了幾階台階,轉眼的功夫便到了前院的池塘小橋上。
溫王府的構造陳設與别處不同,一進門便是一處圓形的賞玩之地,想要真正地進了溫王府的正廳,要走過府中池塘上的那一座拱橋,才能到正廳外面的院子裏。整個設計顯得十分淩亂韻美,不過卻也别出心裁,想來隻有溫王的府邸是京城中最别具匠心的設計。
“哎,你們王爺在什麽地方?”葉霄蘿随手抓了一個丫鬟兇巴巴地問道。
在府中繞了一會,竟然沒有看到溫王的身影,她不由得有些吃驚。
“回葉三小姐,王爺正在後院中作畫,不如奴婢……”那個丫鬟話還沒有說完,領子就一松,整個人踉踉跄跄地後退了幾步。
等她回過神時,才聽得葉霄蘿略帶興奮的聲音:“不用了,你太磨蹭了。”
那丫鬟瞬間看着歡快而去的葉霄蘿,心裏一陣吐槽,這葉三小姐果然如同外界傳言一樣粗暴蠻橫。
不知道之後嫁進來會不會依舊這樣?光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葉霄蘿大步流星地來到了溫王府的後院,正穿過抄手遊廊的一個轉角遠遠地便看見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立在雪地裏,一個木制的架子上放着一張宣紙,溫王正時不時地用毛筆在上面點綴着什麽。
光是看他的背影就有一種韶華彈指一而過的感覺,能和他這樣相依相偎在雪地裏老去的感覺也挺不錯。
“畫什麽呢?畫雪景還是畫美人?”葉霄蘿突然竄到了他的背後,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親密道。
早就聽見她腳步聲的蒼冥絕沒有多大驚訝,依然流水行雲地畫着宣紙上面的人,很明顯是一個女子,身量纖纖,盈腰不足一握,身姿輕盈妖娆,尤其是那雙眉眼顯得萬分清澈明亮,看上去好像天外飛仙九天玄女般清純不食人間煙火。
這人,這人……就算化成灰葉霄蘿也認識,從遇見她的那一刻開始,她們就已經成了對手,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爲朋友。
她臉色一沉,突然發狂似的伸手扯下了那張紙,重重地揉成一團,最後張狂肆意地踩在腳底下。
“不許你畫她,不許你畫她!聽見了沒?我才是你即将要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要是再惦記着其他女人,休怪我不客氣!”葉霄蘿怒氣十足,昂首挺胸,就像是一隻作戰中的公雞一樣。
溫王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冷卻下來,目光冰冷地停留在她方才踩在腳底下的那幅畫。
這是他花費了快一個月的時間躊躇猶疑了好久才敢落筆的畫,裏面的神韻神采,服裝描繪,哪一點都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描繪出來,如今就被她發瘋似的踩在腳底下……
那人不是屬于他的,可是,連畫也不讓他擁有嗎?
“腳擡起來。”他聲音威嚴冷肅不帶一絲感情。
“不擡!怎麽樣?你當着你未來王妃的面畫其他女子的畫像,還有理了是吧?”葉霄蘿神情越發地痛恨起來,腳用力地在那幅畫上重重地研磨着。
溫王情緒憋到極點,臉色陰沉冷冽,從牙縫中憋出幾個字:“我再說一遍,腳擡起來。”
“不擡不……”葉霄蘿挑釁地看着他可是話還未落,身子忽而被猛地一推,整個人絲毫不受防備地率向了一邊,在冰冷的雪地裏,壓壞了那個木制的畫架,上面尖銳的角邊劃傷了她的眼角,一道滲血的傷疤印在她的臉上,分外清晰。
始作俑者沒有絲毫的同情,神情冷漠地撿起地上的畫,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了。
葉霄蘿緊緊地捂住眼角,她的心就像是被生生地剜出來一樣疼痛,身上的痛比不上心裏的痛。
原來這就是她一心所期待的愛情,讓她痛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還要不斷地勇往直前,直到被傷的灰飛煙滅在所不惜。
她一直堅持下去的理由就這樣破滅在這個冰冷的雪地裏,她不知道是否還能繼續堅持。
董渙終于得了許可下了床,這幾天躺在床上無所事事,有吃有喝有穿有人伺候有人講笑話的日子讓他太過頹靡,迫不及待地詢問過蕭長歌之後,很快就被董雅扶着下了地。
“王妃都說了,你是要躺在床上靜養的,偏偏要下來幹什麽?”董雅一臉不悅地瞪着董渙,沒什麽好聲氣。
董渙搖了搖頭:“玩物喪志,婦道人家懂什麽。”
此話一出,讓董雅抓狂,在他的右手臂上擰了一圈,咬牙切齒:“什麽婦道人家不懂?我擔心你還有錯了?扶着自己走。”
董雅把拐杖往他的腋窩底下一放,氣喘籲籲地就往長廊那邊走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她才不要再扶着他。
“阿雅阿雅……”
不顧董渙急切的呼喚聲,董雅自顧自地向前走着。
一轉角,便遇上了迎面而來的蒼冥絕和蕭長歌,他們兩人的姿勢一如初見,蒼冥絕霸道地摟着蕭長歌,宣占着屬于他的人。
“阿雅,這是怎麽了?一個人氣沖沖地要上哪去?”蕭長歌看着她的臉色,毋庸置疑定是董渙讓她生氣了。
“阿雅,你都多大了還鬧小孩子脾氣,别讓王爺王妃看笑話了,我們回去吧。”董渙估計是有些不好意思,握着她的肩膀就要将她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