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離箫,趕緊穿上防菌服,隔離病菌。”蕭長歌拿起放在旁邊的一套防菌服遞給了離箫。
房間内一時之間隻有他們三人,離箫迅速利落地穿上了防菌服,一刻時間也不敢耽誤,便上前爲董渙診治。
“腐肉,膿水,大面積侵虐,按照外表來看,這個和瘟疫症狀沒有什麽區别,隻是……”離箫一面說着,就要用手去觸碰上面的腐肉,蕭長歌一驚,立即叫住了他。
“别碰,用這個。”蕭長歌急急叫住他,拿起旁邊的鑷子遞給離箫。
離箫接過那把鑷子,放在手裏彼此熟悉了一下,才緩緩地放到了董渙的手臂上實驗。
他是研究毒的,會制造各種各樣的毒藥,在他的府中曬着的都是各種有毒性的中草藥,甚至是各種各樣的毒蟲。那些毒藥被用過後的後果他都有一一驗證過,也知道了相對應的毒讓人受傷是怎麽樣的。
可是,董渙手臂上的毒他還真沒有見過,由此可見并不是一種尋常的毒,可能是瘟疫。
在董渙腐爛的手臂上動了兩下,随着他的動作,裏面腐爛的氣息散發的更加厲害了,衆人都是皺着眉頭,隻差沒有捏着鼻子了。
“離箫,怎麽樣了?這到底是什麽毒?”蕭長歌迫切地問道,董渙手上的毒再也經不起折騰,若是診斷不出是什麽毒,她就要割掉腐肉了。
“這個我還要研究一下,王妃,我要取出一些的腐肉回府,這個時間一定要很長,他的傷口……”離箫用鑷子取出了一點的腐肉放在盒子裏,有些艱難地道。
“我知道,我會把董渙治好的。”蕭長歌深吸一口氣,對他點點頭。
離箫收拾了東西,握着手上的東西眉頭鎖的很緊,英挺的眉毛擰成一根麻花似的,看了蒼冥絕一眼,便急急地出了門。
棘手的問題出現的太快,蕭長歌緊緊地抓住眼前可以把握的東西,看着董渙身上的傷口,她一面想着現代醫院裏的步驟,一面對董渙實施下去。
旁邊都是準備好的東西,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蕭長歌的醫藥箱,裏面裝着她所有的現代設備。她打開醫藥箱,琳琅滿目的刀具出現在兩人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是這次手術需要的。
“長歌,我就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跟你一起。”蒼冥絕當下就緊握住了她的手,讓她能夠安心。
有了蒼冥絕的支持,她的心總算跳的不那麽厲害了,她深吸一口氣,從來都沒有忘記外面還有一個特别需要董渙的人在等待着,她一定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魅月剛才吐了,不能讓她進來幫忙,否則會越來越亂,我需要一個助手。”蕭長歌兩隻眼睛熠熠生輝,堅定地看着蒼冥絕。
話音剛落,他什麽也沒有說便點了點頭,做她的助手也不是第一次,他很清楚她所謂的診治内容。
看着董渙有些恐怖的手臂,她先讓人給熬了麻沸散進來,又事先熬了止血的湯藥放在一邊備用,以免等會手術時發生失血過多的現象。
喂了麻沸散之後,蕭長歌先讓蒼冥絕消毒了一些手術裏需要用的東西,以便等會之用。
董渙手臂上的傷口漸漸地蔓延下去,從肩膀一側直到手肘處一片都是已經腐爛的肉。從外面看去看不出來那些腐肉是不是已經滲入骨頭,若是真的滲入骨頭就麻煩了。
“長針給我。”蕭長歌頭也不回地伸出一隻手,不過一會,手心裏就被放上了一根長針。
她慢慢地将那根長針刺進了董渙的手臂裏,一點點地深入到了他手臂底下,大約到了骨頭位置時停了下來,然後緩緩地将長針拉出。一個細小的傷口不斷地往外冒着小血滴。
她将長針舉到了自己眼前,針尖的部分并沒有發黑,反而是一層鮮紅淡淡的血迹。她的心緩緩平定地着陸,前一刻的擔憂一點一點地消失,直到風平浪靜。
“幸好毒沒有深入骨髓!”蕭長歌感歎道。
蒼冥絕覺得分外不易,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她做手術,每一次進行手術,她都會變得非常謹慎小心翼翼,難得有這種欣喜的感歎。
“看來這個毒是橫向擴展的,而不是往裏面深入的。”蒼冥絕淡淡道。
“是,如果這樣毒就會蔓延到全身上下,直到将人的整個身子全部腐爛,這樣就算不被毒死,也會被自己吓死。”蕭長歌一面說着,隻覺得全身毛骨悚然分外可怕。
這麽殘忍的毒到底是誰想出來的,若是普通人沾上了一星半點,還能有生還的機會嗎?
接下來要準備的就是割肉手術,屋内的空氣沒有絲毫的涼意,因爲害怕火爐裏的灰四處散發,所以命人把火爐擡到了外間。此時,外面的火爐正不斷地從簾栊的間隙裏不斷地傳來,熱哄哄的感覺驅散了身上的冷意。
割肉的手法要非常精準,既不能傷到動脈,也不能傷到肌肉,而且董渙的傷口是在手臂上,若是割肉難免會傷到他手臂内側的肌肉。
“怎麽了?是不是不大舒服?”蒼冥絕看着她用手臂探了探額頭的樣子便緊張地問道。
這個動作他無比地熟悉,每當她憂心煩惱的時候都會低頭用手臂抵住額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唯有他知道,她此刻内心的變化。
“不是,沒有不舒服,我們開始吧。”蕭長歌放下手,丢給他一個堅定溫暖的笑容。
拿過了手術刀,蕭長歌開始在董渙的手臂上分别截取幾個切入點,用淡化的點墨在他的手臂上做了幾個标記。
一一清楚地分列出上面的血管和脈絡位置時,蕭長歌在他肩膀下處找到了一個臨界點,從那裏開始下刀。
最害怕的一部分就是手臂内側的肉,蕭長歌卯足了勁,千挑萬選地選擇了一處好下手的地方開始進行割肉手術。因爲董渙傷口是在左臂,還好些,并不會因此影響他日常的生活。
“用紗布浸濕一些放涼的鹽水,放在小碗中,端給我。”蕭長歌聲音清亮地道。
她皺着鼻子,聞着四面八方傳來的腐肉氣息,味道十分刺鼻,不過手術很成功。或許是因爲身體體質的原因,董渙并沒有出現她擔憂的那些問題。
蒼冥絕的動作很快,不多時已經将準備好的東西放在了她的身邊,手裏握着一條手帕,伸到了她的額頭上爲她擦汗。
一個平常而又熟唸萬分的動作讓蕭長歌倍覺溫暖。
“謝謝。”她低聲道。
蒼冥絕的神情霎時間冷冽下來,收了手帕,順手扔到了一邊。
“不要對我說謝謝,會讓我覺得很生分。”他冷漠如霜的聲音飄到蕭長歌的耳裏。
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不是用一聲謝謝就能表達得清楚的,又或者說相愛的兩個人不用分彼此,他爲她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願,她亦如此。
“知道了。”蕭長歌點點頭。
她依舊埋頭清洗着傷口,頗有些心不在焉。而蒼冥絕在一旁擺弄着醫藥箱裏面的工具,準備着藥和紗布給她包紮。
“嘶……”一聲因爲疼痛而發出低沉聲音傳進兩人的耳裏。
蕭長歌當下反應就是看了看她身後的蒼冥絕,可是他也正在以一種驚訝的表情看着床上,她才意識到了這個聲音并不是從他的身上發出來的而是從床上的人口中發出來的。
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了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是什麽滋味。
“啊!疼……”已經清新過來的董渙不斷試圖活動自己的左臂,可是上面清楚的疼痛讓他痛不欲生。
“冥絕,董渙醒了……你先别動,手術還在進行中,你的手臂還沒有好,千萬别動。”蕭長歌皺着眉頭,低聲警告。
麻沸散的作用已經過了時間她都不知道,現在董渙已經醒來,可是手術還在進行中,疼痛可能會導緻休克,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蒼冥絕也從旁邊走了過來,臉上同樣是驚奇的表情。
“王,王爺,我這怎麽了?好疼!”董渙一眼就看到了蒼冥絕,稍微動一動手上的疼痛就痛的他全身麻木,或許是許久沒有體會過這麽錐心的疼痛,他顯得有些抓狂。
“沒事,長歌在幫你療傷,隻是麻沸散的作用消失了,你醒過來感覺到手術中的疼痛而已。”蒼冥絕低聲安慰他,根本不敢告訴他他的病情。
董渙疼得滿臉大汗,表情猙獰卻不斷艱難地吐字:“我記得我是被幾個乞丐所傷……阿雅呢?阿雅沒事吧?”
“沒事,她就在外面等着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你的病,不要再說話了,保存體力。”蒼冥絕冷聲道。
可是躺在床上的董渙根本就沒辦法安靜過去,他還是不斷地在扭曲着身體,或許是因爲太過疼痛的原因,他緊緊地咬住牙齒,一點一點的鮮血從他的嘴裏溢出來。他的臉色漸漸地由蒼白變成了蠟黃,嘴唇一片的青紫痕迹。
蕭長歌見狀不好,連忙道:“冥絕,去拿幾片生姜片過來給他含住,提高精神。”
蒼冥絕轉身在醫藥箱旁翻找了下,沒有找到生姜片,又挑開簾栊出去吩咐了丫鬟切幾片生姜片進來。
外面的風雪急急地飄灑着,門才一打開,角落裏的一個暗色身影就立即沖了過來,不顧三七二十一身子靈活地從蒼冥絕的腋下鑽了過去。
“王爺,我要見我哥,我要見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