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葉國公封鎖了府裏所有的消息,恐怕今早已經傳到了大街小巷,每個百姓的耳裏。
如今,大家也隻是疑惑爲何迎親之人全都撤退了下去,也不見新娘出來的動靜。
葉雲廣盡力地平穩下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說來:“自從發現三妹服毒自盡之後,皇上就派了數十位太醫來爲她診治,結果一緻斷定三妹已經逝世,我說三妹還有可能救活,卻被爹關進了柴房裏,你們快去救救三妹吧,不然時間就來不及了!”
蕭長歌對他擺擺手:“葉二公子,你先别急,還有一天時間,我們會想辦法的。”
說罷,蕭長歌看了看身後蒼冥絕的反應,他臉上依舊淡淡的,眼鋒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圓盅,手裏轉着碗裏的湯匙,就在葉雲廣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終于淡淡開口。
“從你到我府裏拿藥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知道了假死的解藥是沒有的,服用不服用都是你們自己的事,如今,你要讓我去救人,你,要拿什麽來換?”蒼冥絕嘴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容,言語裏卻全是冷漠。
拿什麽換?
當初求藥時一時心急,沒有在意過解藥的事情,三天時間已過一半,若是再不救醒葉霄蘿,恐怕危在旦夕啊!
葉雲廣低垂着眉頭,緊緊地皺着,雙手重重地擰在自己的大腿上,兩排牙齒幾乎都在打顫,眼前的這個人簡直就是魔鬼,他能拿什麽去換?
“隻要你救了三妹,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葉雲廣豁出去了,隻要葉霄蘿能醒過來,什麽要求他都答應,大不了就不認帳!
蒼冥絕狹長的眼眸忽而變得淩厲冷漠起來,如同一把利劍掃在他的身上,葉雲廣不動聲色地承接着他的打量和可怕的目光,依然把背挺得筆挺。
“好,離箫,進來。”離箫就候在門外,聽見他的叫聲立即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個假死藥是離箫配制的,隻有離箫知道假死藥的功效,以及配合在人的體内服用會産生一種怎麽樣的變化,他更能掌握如何把藥效全部逼出體内。
幾個人聚集之後,圍在蒼冥絕的桌子上,低聲探讨着。
“現在衆人都以爲葉三小姐已經自盡,擇日就要把她入殓,我們若是貿然就說有辦法治好她,豈不是惹人懷疑?所以,我們應該想一個辦法,讓衆人以爲她根本沒死,還殘留着呼吸,是宮廷太醫們診斷錯誤。”蒼冥絕分析道。
裏面四人圍成一個圓圈,隻見蒼冥絕用毛筆輕點了一下黑墨,在白紙上點了一個墨點。
“這裏是正堂,也就是放置葉三小姐身體的地方。”蒼冥絕點完,便扔了筆,大手撐在桌子上面,狹長的眼眸一一掃過眼前的幾個人。
“吃了假死藥的人是不會有呼吸的,如何做出假呼吸,而且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蕭長歌進一步地分析,她一向是很聰明,隻要事情有條理,她就能想出辦法。
幾人的雙目對視了一眼,葉雲廣長眉微皺,緊接着拿出筆在紙張上的黑墨點旁邊圈了圓圈,搖了搖頭:“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每天晚上子時之後,爹和法師就會休息,看守靈堂的隻有府裏的幾個丫鬟和小厮,隻要在那個時候把他們支開,靈堂就會沒人。”
蕭長歌挑眉,眼睛一亮,緊接着說道:“靈堂如果沒人,我們要動手腳豈不是很容易?”
“時間不多,慌張容易驚醒别人,不過我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人多的時候詐屍才好玩呢!”蒼冥絕收了筆,悠悠道。
可是他才說完,就被葉雲廣憤怒地反駁:“不是詐屍!三妹她根本沒死!”
蒼冥絕白他一眼,淩厲的眼鋒一掃。
他的氣場太過強大,葉雲廣已經妥協地點點頭,反正都已經決定要幫忙了,詐什麽屍都行,能活過來就好。
“可是,”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離箫突然間開口,“葉府防備森嚴,我們要怎麽進去?”
“我們要是進去了會讓人懷疑的,這件事讓葉二公子去辦,一定會事半功倍。”蕭長歌目光炯炯地看着葉雲廣,雙眸眼波流轉。
說罷,擡眸看向了蒼冥絕,想要看看他怎麽說,一擡頭便看見他狹長淩厲的眼鋒看着自己,有些警告的意味,似乎一直都在盯着她。
蕭長歌連忙縮回了目光,不知道自己又哪裏礙到他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地看來看去時,蒼冥絕早就将她所有的表情收進眼底,這個女人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方才,她竟然敢用那種目光那種神情看葉雲廣,真是不要命了!
“王爺?”離箫在一旁提醒着,小心翼翼地看着蒼冥絕的神情。
“就這麽辦。”蒼冥絕冷飕飕地看向了葉雲廣,若不是爲了重重地打擊一下溫王,他絕不會去救葉霄蘿。
他的心裏早就有了辦法。
幾人商讨完之後,葉雲廣便立即回了葉府,到了夜間葉府巡邏的侍衛會減少一半,至少在偏僻的一座院落裏面是不有侍衛巡邏的。趁着夜黑風高之時,葉雲廣小心翼翼地從東牆院那邊翻身進了葉府。
夜色濃重,冬風呼嘯,大雪飄渺,夜景危險而又令人沉醉,葉雲廣左躲右閃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些巡邏的士兵,跨過柴房後面的長廊,一路走向了正廳。
想不到他堂堂葉家二公子竟然淪落到要翻牆進府的地步,而就在他方才路過那間柴房裏,漆黑的裏面傳來幾聲輕聲的響聲,像是用什麽東西去撞木闆
外面朦胧的月色透進這個小巧的木制房間裏,從門縫溜進去的月光并不是很足,可以足以看出裏面的場景。
一個瘦弱的女孩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布條綁住,嘴裏塞了她自己的手帕,淚眼汪汪地躺在地上,身上蓋着一床厚被單,足以讓她不受寒。
溫王府裏。
就像是一切都靜止了似的,溫王坐在書房裏已經一天了,任憑外面的丫鬟怎麽叫,風雪怎麽刮,他都不動聲色。
終于一個人影撐着油紙傘停在書房的門前,裏面的燭光很容易就映在她的身上,将她婀娜窈窕的身姿映的清清楚楚。
“王爺,是我。”一個柔美清麗的女聲從門外傳來,隐約透着一股别樣的風情味道。
“進來。”溫王良久未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他身子終于動了動。
門被推開,一陣飄雪即刻吹了進來,讓原本溫暖的室内忽而寒冷了一會,不過很快那個女子就把門給關上,一轉身,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出現在溫王的眼前。
那女子容貌上等,就像是夏日裏的蓮花一樣燦爛,靜心描繪的精緻眉眼輕輕一閃,便泛着動人的潋滟流光,溢彩四放,殷桃小嘴畫成大紅色微微親啓,身段窈窕多姿,就算是一身的冬裝都掩蓋不了她絕色的容顔。任誰看了都不能輕易地逃出她的手心。
“不好好待在擁香樓你來這裏幹什麽?”溫王對她并沒有好聲氣,語氣裏一貫地冷淡冷漠。
錦瑟也不生氣,巧笑倩兮地坐到了他身側的椅子上,修長細嫩的雙手撐着下巴,言語嬌麗:“奴家來定是有奴家的理由,見到溫王最近這麽煩悶,奴家自然是來給溫王解悶的!”
溫王素來不喜她,看多了她這種煙花濃妝豔抹的女子,他更喜歡的是蕭長歌那種天生麗質,随便怎麽裝飾身上都有一種渾然天成出水芙蓉的清麗脫俗感。
他真是魔怔了,他發現自己除了蕭長歌根本看不上任何的女人。
他臉色一沉,低啞着聲音斥道:“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滾出去!”
聽了他這話,錦瑟臉上依舊是原來的表情,隻不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奴家知道自己的身份隻是一個煙花女子,不配出入這高貴的王爺府邸,隻是奴家有些東西不得不給王爺。”錦瑟緩緩地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錦囊,修長的手指把它推到溫王的面前,如水一般的手指上塗着鮮紅的豆蔻,與她妖豔的臉相得益彰。
那個暗藍色的錦囊雖然小巧精緻,可是明顯是塞進了一些東西變得鼓鼓囊囊的。
“奴家受人所托把這個交給王爺,若沒别的事奴家就先行告退了。”錦瑟緩緩說罷,婀娜多姿的身子慢慢地退出了書房。
就在她快出門之際,溫王緩緩地開口:“你那邊進展的怎麽樣了?”
錦瑟身子一頓,僵笑:“還不錯。”
說罷,等了一會,沒有聽見身後多餘的聲音,便自顧自地走出了書房的門。
待她離開之後,溫王撿起桌子上的那個暗藍色的錦囊,拿在手裏看了一下才打開,裏面安靜地躺着一張字條,沒有署名,不過從字迹來看,是段貴妃的。
剛出書房門的錦瑟撿起了地上的油紙雨傘,奶白色的油紙上面點綴着幾株豔紅亮麗的紅梅,與這個冬天交相輝映,外面的風雪如柳絮般飄着,落在她的油紙傘上化成雨滴落。
她一面往院子裏走去,目光冷冽如同寒冬的冰雪一般,身子挺得筆直,全然不像一個出身風塵的煙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