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你猜猜他能找到你嗎?”溫王的聲音裏透着蝕骨的淡漠,一雙大手順着蕭長歌的脖頸摸了上去,手背輕輕地蹭着她的臉頰。
蕭長歌受制于人,手腳不能動,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雙在她的臉上蹭來蹭去的大手,猛地躲閃了一下。
“滾開,别碰我。”蕭長歌厲聲道,就差沒有張嘴狠狠地咬他一口。
溫王卻沒有急着收回手,反而是一副十分疼惜的模樣看着蕭長歌,她生氣發火的樣子實在是可愛的緊,他最想看的就是人在他的手下,沒有一點反抗能力的樣子,有種将所有事情牢牢握在手裏的掌控感。
“長歌,你這樣子,還真是惹人疼啊!你可知道蒼冥絕現在在哪裏嗎?”溫王微微皺眉,收回了自己的手。
果然,還是蒼冥絕有用,一提及他的名字,蕭長歌就立即不動了,隻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溫王。
她沒有想到溫王憎恨蒼冥絕到這個地步了,從當初的暗鬥已經到了明争,竟然光明正大地把她從酒樓裏綁架到了家裏,他是不是已經瘋魔了?
“你把冥絕騙到哪裏去了?”蕭長歌目光疑惑地盯着溫王。
她的緊張被溫王看在眼裏,他胸腔裏升騰起陣陣怒火,看着自己眼前心愛的人擔憂着另外一個人,他的笑意就漸漸地僵硬起來。
可是,他還是收斂了自己内心的妒恨,輕輕地執了一口清酒一飲而盡,略帶酒氣的熱氣噴灑在蕭長歌的耳邊:“你可能不知道,我用一輛馬車就将他騙到了城外東山的一個山洞裏,我在山洞裏安排了殺手,隻要他一過去,很難再活着出來。”
他俊朗的劍眉微挑,看着蕭長歌臉上一點一點地變化着,心裏很是得意,不就是蒼冥絕嗎?他有什麽好的?最終還不是掉進了他的圈套裏,那天是他太過大意,才會被一連串的計謀陷害。
蕭長歌咬着下唇,盡量地克制住心裏的怒氣,讓自己的表面表現地十分平靜,被麻繩捆住的雙手不停地摩擦着,直到雙手後面被磨出了血迹她才微微皺眉,難以忍受的疼痛直擊心頭。
“卑鄙!”良久,蕭長歌才吐出這個字。
溫王卻哈哈大笑起來,顯然這兩個字不能刺激到他,他身後握到了蕭長歌背在身後的那雙手,摸到了一點濕答答的痕迹,他這才轉身走到了她的身後,将綁在她手上的繩子解了下來。
“傷成這樣了,怎麽不早說呢?”溫王皺着眉頭,眼裏流露出深深的關切,他從自己的腰間尋了藥緩緩地灑到了她的手腕上。
他百變的嘴臉讓蕭長歌心裏一陣發怵,手腕上因爲上了藥火辣辣的,她的身後有些退後,終于忍不住問道:“溫王,你綁我來,到底想幹什麽?”
終于問到了點子上,溫王臉色突然一變,有些難以自控地握住了蕭長歌的肩膀,骨節分明的大掌捏住了她的肩膀,陰冷地盯着她:“我想幹什麽?你不知道?自從你出現的那天起,就打亂了我的生活,我一看見你就有種難以控制的情愫,你出現就算了,可爲什麽偏偏嫁給了蒼冥絕?他那個殘廢有什麽好的?今天我就要把你送走,送的遠遠的,讓你,永遠不再打擾到我的生活。”
他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那種控制的情緒明顯表現在臉上,蕭長歌看的一清二楚,可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選擇将自己送走。
這個陌生的朝代,熟悉的蒼冥絕,如果他将自己送走了,會到哪裏去?蒼冥絕會不會尋找自己?
她猛地向後退,搖着頭:“你不會的,你也不敢,蒼冥絕馬上就會找到這裏,你的計劃不會得逞,他一定會豁出一切來救我的。”
“救你?估計他現在已經被萬箭捅成馬蜂窩了,自身難保,怎麽可能還來救你?”溫王有些不屑一顧地撇撇頭。
其實蕭長歌的心裏也在打鼓,畢竟蒼冥絕的腿傷還沒好,就算魅月和江朔在他身邊也未必能護他周全,況且,溫王一定在山洞裏面布滿了一等一的高手,就等于是甕中捉鼈。
可,身後一聲沙啞略帶怒意的聲音清清楚楚傳進兩人的耳朵裏:“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本王來救,隻可惜了溫王的那些精兵強将,到頭來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聲音如同天底下最動聽的音樂般傳進蕭長歌的耳裏,她似乎有好多天沒有聽過了,她全身漸漸地放松下來,看到蒼冥絕,就像是看到了沙漠中的綠洲一樣,而她正是那條被風和太陽腌幹的小魚。
她看着眼前那個絕美的臉上帶着幾分怒意的蒼冥絕,眼眶漸漸地濕潤。
溫王的目光中閃過那麽一刹那的吃驚,很快又平靜下來,像是意料之中一樣笑望着蒼冥絕。
“冥王客氣了,本王并沒有派什麽精兵強将去對你做些什麽,今日也隻是請冥王妃過來叙叙舊而已,既然冥王你來了,那本王便派人好生送你們出去。”溫王笑着道,眼睛裏面精光一閃而過。
“長歌,過來。”蒼冥絕伸出手輕聲道。
他的聲音裏充滿堅定,遙舉的雙手呼喚着她的靠近,蕭長歌發現隻要他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心情上下起伏,讓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貼近。
她緩緩地朝他走去,倏然不知身後的溫王臉色陰沉成什麽樣,就在她快要到蒼冥絕身邊時,猛地一支利箭從身後穿梭而來。蕭長歌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一隻大手拉過,耳邊霎時間飛過一陣呼嘯的風聲,隻覺得冰冷的鐵石貼着耳邊飛過。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蒼冥絕便将她推到了身後長廊的一根石柱後面,隻聽到他道:“不要出來。”
院子裏的屋頂上遍布殺手,清一色穿着黑色衣裳,蒙着面的人,蕭長歌雙手緊緊地貼在石柱上,渾身冰冷地閉着眼睛,一時間耳邊隻有刀劍和箭相撞擊的聲音。
雖然方才溫王矢口否認是他綁架了自己,也沒有承認是他派人将蒼冥絕引到山洞中去的,但是現在看來,他是存心不想讓他們離開了。可是,他們今天如果在這裏出了什麽事,皇上一定會派人徹查,到時候溫王難辭其咎,難不成他瘋了要同歸于盡不成?
蕭長歌沒有見過槍,沒有握過刀,沒有射過箭,她除了一身醫術,什麽都不會,可是即便她什麽都不會,她也要出去和蒼冥絕在一起。
她心一橫,猛地從石柱後面探出一個頭,看到蒼冥絕就在自己的不遠處,江朔揮舞着大刀抵擋着房屋上飛下來的無數支利箭,偶爾有一兩支飛錯方向,落到了她的方向,也很快地被蒼冥絕掃幹淨。
突然,兩支帶着火球的利箭直直地射向了蒼冥絕的方向,碩大的火焰就像是太陽一樣,那種可以預知的危險讓蕭長歌心裏一緊,這溫王簡直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她猛地撲了過去,大喊道:“冥絕,小心!”
電光火石間,蕭長歌白色的身影被那兩團火球映照得亮堂堂的,一隻大手将她推開,她身子擦到了地面,還來不及感受身上的疼痛,就立刻轉身看了蒼冥絕的方向。
受傷的人是江朔,他推開了自己,也保護了蒼冥絕。
蒼冥絕面上透露着一種狠辣的光芒,那種光芒就像是要屠盡天下人一樣,看上去就讓人心生恐懼。他猛地凝聚起全身的力量,一道藍色的光芒瞬間被他凝結成一道圓形的光芒,一掃出去便打向了屋頂的黑衣人。十幾個黑衣人應聲落地。
“長歌。”蒼冥絕叫着她的名字,伸手将她拉了起來。
江朔雖然手臂被火球箭擦過,但是自小習武的他這種小傷根本奈何不到他,他捂着手臂也走到了蒼冥絕的身邊。
“屬下護駕來遲,請王爺恕罪。”突然,身後響起了一陣孔武有力的聲音,緊接着就是數十人一起殺進來的身影。
離箫和魅月已經沖了進來,率先給了黑衣人一個下馬威,場面十分混亂。
“冥絕,我們先走,江朔的傷要盡快治。”蕭長歌推着蒼冥絕的輪椅,連同江朔一起出了溫王府。
臨走之前,蕭長歌望了望溫王方才所在的方向,他人早就消失不見了。
這一次被溫王算計,恐怕就是早有預謀的,溫王已經知道了就是他們給他和葉霄蘿下的套,所以報複來了。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光明正大地綁架自己,還在自己的府裏安排下殺手,刻意安排了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來要蒼冥絕和她的性命。
幾人迅速地回了冥王府,一進院子,江朔便捂着手臂暈了過去。
蕭長歌心裏一驚,蒼冥絕已經叫了管家過來将江朔擡到了房間裏面,被挪動的地方上面還印着紅的發黑的血迹。
“管家,快去找大夫。”蒼冥絕守在江朔的身邊,臉色竟然比江朔還難看。
蕭長歌一直站在蒼冥絕的身後,直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才淡淡接口:“我來吧,我就是大夫。”
說罷,已經撸起了衣袖準備手術,又讓魅月去拿了防菌服過來。
蒼冥絕的呼吸有些急促,狹長的雙眼已經沒有了平時的冷漠,而是有着隐隐的擔憂,聽得蕭長歌這麽說,竟擡頭看着她。
“别擔心,我一定不會讓江朔出事的。”蕭長歌握住蒼冥絕的手,目光堅定地看着他。
“我相信你。”蒼冥絕說罷,目光微微地阖了阖,推着輪椅坐到了一旁。
正好魅月已經拿着醫藥箱和防菌服過來,蕭長歌利落地穿上,打開了醫藥箱,裏面成排的手術工具出現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