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樣,拉也拉不動。
如酥抽泣道:“若是王妃不讓我留下,如酥甯願長跪不起。”
這是個什麽事?
蕭長歌微微眯起雙眼看向了泛着紅光的天空,冉冉升起的一輪紅日在天空中綻放着明亮的光彩,她思索了一下,忽而低下頭看着地上的如酥,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先起來,你先暫時留下吧。”
如酥眼裏的驚喜和感激溢于言表,“謝謝王妃,謝謝王妃。”
雖然是一個半路上救下來的,但是看起來沒有什麽,也是挺可愛的一個姑娘,真的沒有地方去,留下也不錯。
離開的時候,魅月一臉疑惑地跟在蕭長歌的身後,想說什麽卻又欲言又止。
蕭長歌看着她糾結的臉色,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不過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在現代的時候,人們的防備心才會這麽重的,門對門的鄰居有時候都互不相熟,這民風純樸的古代,人們之間的信任感應該會強些。
出了北院之後,蕭長歌就去見了蒼冥絕,他正在書房和離箫談事情,她進去之後便坐在一邊,丫鬟進來奉完茶之後便出去了。
恰巧她進來,兩人的談話正好說完,蕭長歌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如酥的事情和蒼冥絕說一聲。
“冥絕,我讓昨天救的那個小姑娘留下來了,她也挺可憐的……”蕭長歌低聲道,目光裏綻放着柔和的光彩。
她準備的一系列台詞還沒有說完,蒼冥絕就點點頭,淡漠道:“我知道了,留下就留下。”
“真的?”她有些驚訝。
蒼冥絕再次點點頭,面不改色地低頭看桌子上的文件,可他眼睛裏的光卻森然地如同靜谧的曠野一般,嘴角緩緩地勾起一個弧度。
讓那個人留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的人就是應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看的清。
離箫坐在一邊,淺淺地抿了一口茶水,聽着兩人的對話,頗有些意思:“什麽姑娘?”
他有些疑惑不解,從他認識蒼冥絕的那天起,就知道他不近女色,不論是什麽樣的女子他都不會多看一眼,除了蕭長歌。可是如今卻留下了一個昨天救的姑娘,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蕭長歌看了看他,想着離箫也不是什麽外人,便如實相告:“昨天從皇宮回來時,路上救下了一個差點被人非禮的女子,一路跟着我們,便帶她回了府裏,今天早上她一大早就把北院的房間全都打掃幹淨,爲了求一口飯吃,她也挺努力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将她留了下來。”
不,不是自作主張,而是先斬後奏。
她原以爲蒼冥絕會生氣,沒想到他竟面不改色地答應了。
大街上救的一個女子?離箫心裏恍然明白了一些什麽,目光突然沉了沉,現在想要和冥王府作對的人數不勝數,爲了杜絕外患,現在府内的人都已經是隻出不進,怎麽可能還讓一個突如其來的人留在府内?
這個蒼冥絕難道是瘋魔了不成?
離箫目光緊緊地看着蒼冥絕,他面色平靜地不像樣,或許是他心中早就有了勝算,或許是根本不足爲懼,不論是什麽原因,總之那個女子一定要多加防範。
“都說醫者仁心,果然一點沒錯。”離箫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随口誇贊了一句。
可是蕭長歌總覺得這句誇贊怪怪的。
她低頭悶悶地喝了一口茶:“醫者仁心,難道離樓主沒有嗎?”
這話酸的很,離箫風輕雲淡地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後目光瞥向了一邊的蕭長歌,她雙眉微蹙,清澈明亮的大眼好似在思考些什麽,左右轉個不停,看上去一副頗有些郁悶無解的樣子。
本來打算調侃她一兩句的,還是不說了,離箫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看來這次蒼冥絕是有了自己的打算,爲了一個蕭長歌,又要大費周章了。
陽光如同流光溢彩一樣灑進一片的紅牆磚瓦中,秋日的清風微微吹拂過,整個天空便蕩漾起一陣美麗的雲舞,皇宮内的一切都複蘇過來,仿佛昨夜的喧嚣蕩然無存。
“明月,什麽時辰了?”段貴妃的聲音還帶有幾分慵懶,懶洋洋地側身躺在床上。
明月正在屏風外面守着,一聽裏面的動靜,立即走了進去,挑開一層紅色的羅帳勾了起來,一邊回道:“回娘娘,辰時剛過。”
“起吧。”段貴妃說着,人已經從床上起身了,明月立即過去伺候她穿鞋更衣,一面又聽她問道:“皇上昨夜歇息在哪個宮裏?”
明月面色有些片刻的不好,不知道是該老實說呢,還是打打馬虎眼過去,這皇上最近都沒有留宿在這裏,段貴妃雖說也是個貴妃之位,但是貴妃若是沒有恩寵,也算不得什麽。
思索了一下,明月還是輕聲道:“回娘娘,皇上昨夜歇息在珍妃的宮裏。”
話音剛落,隻聽段貴妃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正要穿衣的手怔了怔,她不認爲她是個悲哀的女人,在這後宮中女人這麽多,今日她受寵,明日她受寵,數不盡的浮浮沉沉。
她隻能這樣安慰自己,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她都必須保持好一個賢惠開明的貴妃形象。
穿好衣服,明月拿了水進來給她梳妝打扮,梳妝台前她看着銅鏡裏面的自己,眉眼精心描繪了,唇色用紅紙沾了,可惜眼角的皺紋怎麽樣去不掉了,女人最怕的就是飛逝的時間,匆匆如流水。
她恍然想到了昨夜舞台上蕭長歌唱的那首歌,婉轉動聽的歌聲如同百靈鳥一樣,甚至比百靈鳥還要動聽。
和她相比,自己根本算不得什麽,既沒有年輕的資本,也沒有拔尖出衆的才藝,在這宮中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隻能靠着自己的兩個兒子的将來爲自己鋪路,可惜如今蒼冥絕的臉也好了,兩個兒子就多了一個競争對手……
段貴妃突然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十分可怕,不行,她不能讓悲劇發生。
“哎喲,你要痛死我啊!輕點梳不會?”段貴妃忽然厲聲道,頭發被人拉扯的痛和她的心裏的痛交雜着,不由自主地發火。
“對不起,對不起,娘娘,奴婢會輕點的。”明月惶恐至極,連連請罪。
明月是她娘家帶過來的,一直以來都跟着自己,沒有犯什麽大錯,也非常忠心耿耿,她今日想到事情比較窩火,所以語氣重了一點,她緩了緩心情。
“等會我們去向皇後娘娘請安,順便把前幾個月我父親從山西帶來的麒鳳血玉送給她。”段貴妃臉色總算好了一些,溫和對明月道。
麒鳳血玉?明月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曆,世間很難得有這種玉了,她抿抿唇道:“娘娘,這玉可是老爺送給你的,你平時都不舍得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段貴妃一咬牙,心下隻想着将好東西送給葉皇後,兩人可以聯手來做點事情。
“别啰嗦了,快去庫房挑吧,要包裝的漂漂亮亮的。”段貴妃心裏一橫,閉上眼睛,想着那塊血玉便覺得心痛。
明月這才沒有啰嗦,将她頭上最後一顆珍珠插進了她的頭上,又讓人傳了早膳進來,才去了庫房。
用完了早膳,段貴妃便攜着明月去了葉皇後的宮中。
葉皇後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早就猜到了會有訪客來臨一樣,早早地就讓丫鬟備下了茶,看到段貴妃進來,淺淺地笑着:“來了,過來坐吧。”
“皇後娘娘宮裏的茶香,遠遠地就聞到了。”段貴妃言罷,喝了一口,果然茶香四溢。
葉皇後撫了撫頭上玲珑剔透的玉飾,悠悠地道:“這茶是皇上賞的,妹妹覺得香,莫非是皇上沒有賞給你?我們這些女子哪個不是倚仗着皇上過日子的,博得皇上的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聽她這麽一說,段貴妃隻覺得老臉通紅,也不敢再說什麽,心裏隻記得今天來的目的,聽了她的話也隻能聽着。
“是,姐姐說的沒錯,我們都已經人老珠黃了,想要和剛進宮的新人比是不太可能了,所以過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段貴妃頗有些感慨道,每個人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她當初也不例外。
能走到貴妃的這個位置,美貌和智慧都少不了。
葉皇後心裏冷哼一聲,不知道在盤算什麽,面上倒是沒有什麽表情變化,依舊是淺笑着,她就細細地聽着段貴妃接下去會說些什麽,到底有多少的耐心來演這場戲。
“妹妹你這麽年輕,還有兩個兒子,以後還用得着怕什麽嗎?隻有姐妹們羨慕你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