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搖了搖頭,對于蕭長歌的這種“歪理邪說”根本不放在心上,隻覺得她在胡編亂造。
“貴妃娘娘,爲了鳳體着想,您還是出去吧,不要再進王爺的房間了,隻要按時給王爺吃藥就行了,能不能熬得過就看王爺的造化了。”太醫極力勸阻着,自以爲醫術高明精湛,任何病都牢牢掌控在手心。
段秋煙自然是不願意的,她不能讓蒼雲暮一個人在房間裏自生自滅,可是以往得了天花的人也都是這麽辦的,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蕭長歌。
庸醫!隻有用這兩個字來吐槽這些太醫了,明明隻會一些淺薄的醫術還裝的這麽高大上,還以爲自己妙手回春,就差沒有人送錦旗給他們了。
“什麽叫做看王爺的造化?你們這些太醫一成不變地對症下藥,你們沒有努力過,嘗試過,就說看造化?你們也配做太醫?”蕭長歌的臉上挂着幾絲憤怒,明亮的大眼透着冷冷的光。
“冥王妃……”太醫被她一怒,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裏,一拂袖,紛紛都坐下了。
和這些太醫打交道累的很,蕭長歌用手指揉捏着眉心,不再說什麽,走到蒼雲暮的身邊擰了熱毛巾敷在他的頭上。
老太醫看着她不顧自己的勸說,還義無反顧地接近蒼雲暮,瞪着雙眼,和旁邊的太醫低頭喃喃着什麽。
而一旁的段秋煙神色疲憊,雙眼暗淡無光,低垂眉眼看着地面,不論是太醫,還是蕭長歌,她隻知道能治好蒼雲暮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李太醫呀,你是我們太醫院的老人了,你說得了天花這樣治會不會出事啊?”一個太醫低聲歎氣地說道,此話一出,旁邊的幾個太醫也紛紛轉頭附和他的話。
“就是啊,但是冥王妃确實治好了太子的病,這我們到底是信還是不信呢?”
老太醫捋了捋發白的胡子,瞪眼看向了蕭長歌,冷哼一聲:“出事?遲早要出事!一個年紀輕輕的奶娃娃能治天花?她就算能治好太子的病那也是湊巧,我們且看着,等會出事了定要我們來給她收拾這個爛攤子!”
太醫們的一言一語都傳進蕭長歌的耳裏,她正在擰毛巾的手一頓,斜昵着眼睛看向了那幾個太醫,看來她就不該好心來給蒼雲暮治病,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治個簡單的小病還要聽這些風言風語,真是受罪!
繼續敷着蒼雲暮的額頭,卻悠悠然地開口:“幾位太醫,你們也應該知道病人是需要靜養的,如果你們要說話,請到門外說完了再進來。”
清亮的聲音透過屏風傳進了外面每個人的耳裏,明明就是一個柔和明快的女聲,聽在那些太醫的耳裏卻覺得威嚴肅穆,有種冷若冰霜的感覺。
外面終于安靜下來,隻不過那幾個太醫依舊輕蔑不屑出着氣。
不過蕭長歌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理會他們,剛才給丫鬟的那幾個藥方已經熬好端了進來。
經過李太醫身邊時,他還是忍不住起身看裏面是什麽藥,又拿起湯匙自己嘗了一口。
嘗了之後咂咂嘴,皺眉道:“百裏香,洋甘草,菩提花……這三味藥不過是最普通的退高熱的方法,若是按照此類藥服用,不知要多久才會好。”
蕭長歌聞言隻是微微一笑,輕快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幾位太醫還不知道吧,臨王天生就體寒,若是用強藥的話恐怕會适得其反,這幾味藥正好對臨王的體質。”
這李太醫吃了癟,順了順氣,尴尬地坐了下來,丫鬟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才端着藥給了蕭長歌。
丫鬟退出來時,還是問道:“冥王妃,那些梨子怎麽辦?”
蕭長歌看也沒看她:“那些梨子就拿出去給太醫們吃吧,讓他們,降降火!”
丫鬟忍住笑意,應了是,退了出去。
太醫們都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那些梨子,心知是他們太心急了,若是按照這種情況下去,肯定要被這年紀輕輕地冥王妃耍了。索性坐着不說話,隻盼望着臨王的病情惡化,能有他們的一席用武之地。
蕭長歌小心翼翼地喂了蒼雲暮喝藥,吐出的不少,喝進去的也多,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嘴,放下碗,觀察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痘,沒有惡化的迹象。
要等這痘脫皮結痂,起碼要一個月,這段時間裏,不能讓他發生任何的不适感,否則定熬不過一個月。
“貴妃娘娘,臨王今天是沒有什麽事了,大家累了這麽多天,都可以先去休息了,不過記得要把臨王用過的東西都收好,千萬不要弄混了。”蕭長歌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看了看在座的人一眼,叮囑道。
“好,好,我們都出去吧,不要打擾暮兒休息了。”段秋煙哪裏敢反駁蕭長歌一聲,連連應着,領着丫鬟太醫出去了。
那些太醫似乎早就想離開蒼雲暮的房間,見段秋煙一發話,立即像脫缰的野馬一樣奔了出去,也不走遠,隻是候在門口。
出了蒼雲暮的房間,脫下了身上穿着的防菌服,方才那幾個太醫已經簇擁着段秋煙往東院裏去了,一定要說蒼雲暮的病情,好向蒼行江領功吧!
魅月盯着幾人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的轉角處,複又回頭在蕭長歌的耳邊輕聲道:“王妃,要不要我把他們給清理出去?”
蕭長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挂着笑意:“不用了,我們回去吧。”
那幾個太醫根本不足挂齒,不過是仗着行醫時間長,有幾分經驗,又想邀功,往往不可成大事。
兩人出了臨王府的大門,門口便有一輛馬車停在外面,見兩人走了出來,冥王府的管家立即跳下馬,行了一禮。
“王妃,王爺讓奴才候在這裏接您回府。”
“好,辛苦你了。”蕭長歌說完,便踩着矮凳被魅月扶着蕭長歌上了馬車。
剛坐定,管家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來,“王妃,跟奴才不用說辛苦二字。”
蕭長歌略微有些失神,腦海裏突然想起了現代的生活,雖說現代的日子過的很現實,但是和古代的尊卑有序比起來,現代的生活還是更民主自由些。
失神的這會功夫,一聲“駕”喊着,馬兒已經快速地跑了出去,一路颠簸回了冥王府。
下了馬車,冥王府裏面燈火通明,蒼冥絕在正廳裏面坐着,蕭長歌從院子裏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對着江朔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無聲無息地從後面摟住了蒼冥絕的脖子。
她能感覺到蒼冥絕的身子微微一震,身子僵硬地緊緊握住了她環在他脖子前的手。
“我回來了,是不是吓了你一跳?”蕭長歌湊近他的耳邊說着,熱氣噴灑在他的耳邊,她發覺他的耳根微微地發燙。
“我讓廚房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和豌豆黃,去吧。”蒼冥絕掰開了蕭長歌環抱在自己脖子間的手指,帶着她走向了餐桌。
果真,熱乎乎的,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擺在圓桌上,全部都是蕭長歌愛吃的。
可是她看了一眼便不再看,有些不滿地挑挑眉:“我不想吃這些,沒胃口。”
說完,隻見蒼冥絕皺了皺眉,蕭長歌知道他肯定又要責罰廚房的那些人了,便急匆匆地開口:“我之前有跟我娘學過下廚,還會最拿手的清花珍珠面,不如今天我下廚做給你吃好不好?”
她的溫言軟語是蒼冥絕最不能抗拒的,即使他不想讓她下廚,可動動唇說出來的卻是:“好,你想怎麽做都行。”
蕭長歌心滿意足地推着蒼冥絕走向了廚房。
到了廚房門口,便遣退了廚子和丫鬟,隻有他們兩人進了廚房。
蕭長歌對他一笑,把雞蛋遞給了他,讓他蒸熟,自己又尋了一些青菜和蔥花,等會要和入面裏。
蒼冥絕哪裏是下過廚房的人,怎麽懂得蒸蛋?臭着臉,握着手裏的四個雞蛋,看着燒的旺旺的鍋,遲遲不敢下手。
“往鍋裏加一點水,等會水滾的時候再把雞蛋扔下去就行了。”蕭長歌在一旁提醒道。
她這邊鍋已經燒的紅通通的,倒了油下去,等着油噼裏啪啦地響起來,又加了水下去,“滋”一聲,又平靜下來。等着水滾了之後,再把面條扔下去,滾燙的水将面條翻滾起一陣白煙。
蒼冥絕那隻鍋的水也滾了起來,他把四個雞蛋全扔了下去,霎時間雞蛋下鍋濺起一陣滾燙的水,他擰着眉已經退後好幾步了。
“燙到了?别動。”蕭長歌緊張地握住了他的手,迅速地拿了架子上放着的酒倒在了蒼冥絕的手上,那一塊被燙到的地方,頓時紅腫起來。
擦完酒,蕭長歌又去拿了燙傷藥膏來塗,她認真緊張的樣子映在蒼冥絕的眼裏,好像這天地之間她的眼裏隻有自己,他很貪戀這種溫柔的目光,他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燙傷。
從頭至尾,他一言不發,目光緊緊地跟随着蕭長歌的身影來來回回,很久,都沒有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了。
“被燙傻了?一直盯着我做什麽?”蕭長歌包紮好他的手腕,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挑眉看他。
“長歌,”蒼冥絕低聲喚着她的名字,“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這樣霸道簡單地宣誓,讓蕭長歌心裏一緊,她甚至感覺到了很久沒有的濃烈情感随之而來。
“你也一樣。”蕭長歌直視他的眼睛,幽暗深邃永遠望不見底的眼睛。
這頓飯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紅光映在蕭長歌的臉上,有幾顆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滑落,甚是俏皮。
他忍不住伸手拂去了她的汗滴,這樣的她,讓他怎麽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