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禀的太監微微有些慌亂,“奴才不敢,剛剛是冥王府的侍衛來報的,說太子殿下殁了。”
段貴妃随即作出哀傷狀,隻是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得逞的微笑,怎麽也掩蓋不了。
溫王府,赫然一個“問”字立于紙上,蒼雲寒并沒有放下手中所執的筆,微微思索着,“确定這消息屬實嗎?”
離風微微颔首:“屬下從宮中回來之時,太子已經中毒,院子裏有過打鬥的痕迹,炎月應該已經得手。現在太子死了,冥王妃也被關進大牢,不知冥王的狀況會是怎樣”。
蒼雲寒放下手中的筆,慢慢踱着步子。
離風見他沒有說話,緊跟着問道:“主子,那我們接下來?”
“皇兄死了,我自是要去祭奠一下的。”
離風想了想說:“主子,那炎月?”
“你去見她,告訴她切莫輕舉妄動,也不要和貴妃娘娘那邊有任何往來,絕對不可以節外生枝。”
“屬下遵命”
離風離開以後,蒼雲寒也走出了書房。
書桌上“鼎”字墨迹還沒有幹,在人前與世無争溫潤如玉的溫王爺,問鼎之心昭然若揭。
而皇後殿中,此時已是一團亂麻,宮女和太監跪了一地,皇後聽到噩耗之後幾度暈倒。她沒辦法相信她就這麽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本來她是存着能讓他恢複健康的幻想,無須再纏綿病榻。
誰曾想這竟是要了他的命,她握緊了拳頭,蒼白的臉上滿是絕望,她懊惱自己,信錯了蕭長歌。
“修兒,你等着,爲娘定要爲你報仇,把蕭長歌那個賤人千刀萬剮。”
皇上、皇後以及段貴妃幾乎同時抵達了太子府,蒼行江看着葉芳雪憔悴的臉,心裏滿是愧疚,他從來沒有愛過眼前的這個女人,他們之間唯一有的就是這個他們失去了兒子。
他雖然不愛她,卻也不忍心看到她如此痛苦。還有修兒,他雖然貴爲太子,卻體弱多病,他對他真的給予過厚望嗎?他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他們的兒子。
葉芳雪看着蒼行江,她仿佛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愧疚,可是他愧疚又有什麽用?害死她兒子的人,是這個人最寵愛的兒子的妻子。蕭長歌必須要死,而冥王,也一定要給修兒陪葬。
此時葉芳雪已經接近瘋狂,這瘋狂在看到太子的“遺體”之後更是瀕臨崩潰。她撲到太子的胸前,在他的床頭哭訴。
段貴妃一邊拿着手帕拭淚一邊在一旁安慰道:“姐姐節哀,若是殿下在天有靈,定是不希望看到爲他悲恸的傷了身子。”
蒼行江看着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蒼慕修,老淚縱橫,那是他的兒子,可是他從來沒有重視過他,關心過他。他想到蒼慕修因爲後宮争寵之事而終生纏綿病榻,現在又爲此喪命。
不禁懊悔難耐,那是他的兒子呀,可是他現在卻因爲他的罪孽死了,一時間,蒼行江本就蒼老的臉仿佛又老了十歲……
太子殁,皇上、皇後悲恸欲絕,以段貴妃爲首的其他妃嫔全都前來吊唁,衆人皆在哭訴死去的太子,蒼雲寒來到太子府的時候看到便是這種場景。
他看道殿内哭訴的衆人,想着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與已經死去了的太子相比,他現在更想要看到的是另一個人。
門口的侍衛看到溫王,剛要行禮,就被他悄悄擺手制止了。
他頓了頓,本來是進殿的方向,然後他退了兩步,轉過身以後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個人,他要去見……
魅月還是之前死了的丫鬟模樣,被禁足在太子殿西廂房,門口有重兵把守。
窗外天已經黑了,江朔看着搖曳的燭光,對魅月說,“他來了,我去請王妃過來,萬事小心。”然後便消失在月色當中。
離風進來的時候,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可是魅月還是感受到了空氣中多了一個人的氣息。離風看着在窗前站着的魅月:“炎月,王爺讓我過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剛剛還在床邊的炎月轉過身來,手裏向他撒了一堆粉末狀的東西,然後他眼睛裏一陣模糊,朦胧之間,聽到一個冷冰冰的女聲,“原來她叫炎月”。
魅月把暈倒了離風弄到了床上,冷眼瞧着他:“可是怎麽辦,我不是她。”
江朔忍着笑帶着易裝成送飯嬷嬷的蕭長歌,若不是害怕王妃的怒氣會波及到他,恐怕他已經笑的抽過去了,這麽忍下去,不死也要憋出内傷。
隻見蕭長歌現在不隻是滿頭白發,嘴邊還有一顆大痣,活生生一個難纏的媒婆,這還不算,爲了怕别人認出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她在臉的半邊還給它加上了一塊鍾無豔版的胎記,紅紅的,看着特别吓人。想來就算是她這一世的爹活回來,也不會認出她是誰。
江朔讓侍衛打開門,魅月看到這個醜的吓死人的嬷嬷,一時間直接傻掉了,她疑惑的看着江朔,不曉得他這是又唱的哪一出。
蕭長歌看着呆愣着的魅月,一下子明白過來魅月這是沒有認出來是她,于是開口說:“魅月,還愣着做什麽,拿水把他潑醒。”
爲什麽要弄成這個德行呢?蕭長歌自己也挺郁悶的,她一個21世紀的新新人類,過五關斬六将考上醫學院出來以後做了醫生,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古代,給人催眠,還要自毀形象打扮成媒婆版鍾無豔。而原因就是她在給這個人催眠以後,還要急着回牢房。
她又想到蒼冥絕,心下一緊,一陣心疼,如果是爲了他,那麽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朔和魅月看着有些愣神的蕭長歌,并不知道她的心裏活動,隻當王妃是在想事情。在他們心裏,王爺和王妃的想法并不是他們可以揣摩的,他們要做的隻有聽從。
魅月拿水潑醒了離風,離風醒來之時,隻感覺腦子裏一片空白,然後他眼前出現一個醜陋的面孔,一時之間他隻想這張醜陋的臉滾開。隻是他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一個小東西在他的眼前搖啊搖啊搖。
這個東西是蒼冥絕按照蕭長歌的描述專門打造的一個懷表吊墜,是懷表的形狀,但是上面不是表盤,而是一個字,确切的說是兩面各有一個字,是一個人的名字,冥,絕。
蕭長歌專有的一個有利武器。
蕭長歌看到離風已經進入了狀态,收起懷表“離風,聽得見我叫你麽?”
“恩,聽得到,我是離風。”此時離風溫順的就像是個孩子。
“是誰派你過來找炎月的?”蕭長歌繼續問。
“是溫王爺,我是溫王爺的人。”
“那炎月是誰的人?”蕭長歌追問。
“炎月是貴妃娘娘派來刺殺太子的,貴妃娘娘從李太醫手裏找來了毒藥,然後讓炎月打扮成宮女潛伏在太子身邊。”
“貴妃娘娘是從什麽時候起開始謀劃這些的?”
“從冥王妃和皇後娘娘達成協議,答應爲太子治病的時候開始。”
“溫王爺知道這些事嗎?”
“當然,這是我們王爺和貴妃一起謀劃好了的,叫做一石三鳥。”
“何爲一石三鳥?”
“太子在冥王妃給他治病的時候死了,冥王妃就是殺人兇手,冥王妃既是兇手,那麽冥王自然也無法擺脫幹系。”
“哦,果真是這樣。”
蕭長歌說罷,拍了拍手,離風聽到聲音,又進入另一種狀态。
“離風,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聽得到。”
“你看清楚,現在你的面前有一座懸崖,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會掉下去,離風,你想回來嗎?”
“恩,想。”
“那你跟我重複我現在所說的話。”
“好。”
“我是離風。”
“我是離風。”
“我是溫王爺的人。”
“我是溫王爺的人。”
“是溫王爺讓我這麽做的。”
蒼雲寒來到天牢的時候,就看到蕭長歌靜靜的坐在那裏,她頭發微亂,衣衫還算整齊,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坐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蒼雲寒看着這樣的她,心中微痛,不知道爲什麽,他不想看到她這樣,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心中是這麽想,可嘴裏還是要去刺痛她。
溫王邪魅地笑着:“怎麽?睿智多謀機智勇敢的冥王妃也會落爲階下囚?”
“溫王好雅興,皇兄死了,你不去吊唁,倒是跑來天牢裏看我的笑話。”蕭長歌語氣不善。
“這個倒不急,隻是你的冥王呢?怎麽不見他來看你?”溫王有興緻的問,他一定要刺痛她,嘲諷她,即便他也會因此而遍體鱗傷。
“這是我的事,于你什麽相幹。”蕭長歌冷冷的答。
“長歌,其實現在有一句話用在你和冥王身上甚佳,想不想知道是什麽話?”
“……”蕭長歌聽着他說他的,也不搭理他。
“你以爲你不問我就不會說了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怎麽樣,是不是再合适不過了。”
言罷他蹲了下來,與蕭長歌對視:“據說你之所以會進這天牢,還是冥王他自己把你送進來的,哎,你說,是不是冥王他殺死了太子,所以故意送你進來頂包的”。
蕭長歌笑了:“溫王好豐富的想象力,想來太子是被誰害死的,誰自己心裏明白。而且我和冥王之間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蒼雲寒聽到蕭長歌歌說道她和冥王之間的事情,臉色蓦地陰沉下來,對的,他們是夫妻,即便他把她送進大牢。他也隻是個外人。
蕭長歌看他不接話,又接着說:“王爺府上,可有一個名叫離風的侍衛?”
“怎麽,王妃什麽時候關心起我府上的侍衛來了?”
蕭長歌笑了:“王爺是不是讓他去做了什麽事情,他可是回來複命了?”
蒼雲寒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你笑什麽?”
“呵,我笑有的人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有那閑工夫去看别人的笑話,王爺,你說是不是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