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城一個頭兩個大。
就這麽把她扔在這裏了嗎?
掌櫃的似乎很累,他走的步子都是隐隐的有些踉跄的,花涼城也着實怕叫了他耽誤了他的時間會惹怒了掌櫃的,讓他再度記仇什麽的,然後再把剛到手裏的扇子收回去,便也是沒說什麽。
她走出來透透氣好了。
不過連貓都能害死,可見好奇心這種東西的危害可見一斑。可是可見一斑又怎麽,花涼城還是好奇啊……
管他呢,死就死吧!
她雖是好奇但是也不能那麽好奇啊!
花涼城在長街上踱步半晌也沒看出來什麽好玩的有趣的東西能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百千夜盡。
她終是爲日暮時分回來了。
一路上她走的那是氣宇軒昂,可是走到門口被門旁挂着的那兩盞燈籠散發出來的幽幽的光一淨化,花涼城的這些心思又有些退縮了。
她的确是能看得到過去未來。
隻是自己看到了要如何說呢?
實話實說還是給掌櫃的一個安慰?說實話有掌櫃的存在的可能性實在是小,她這樣做難免會覺得有點不妥。她總是擔心自己這樣做會把他們的那層看不到的隔膜給捅破,會他們的關系更加的如履薄冰。
唉,這後果着實是不好的。
花涼城仔細想了一想,覺得還是走吧,雖然這麽氣勢洶洶的來,又怎麽不動一息的走了有些狼狽,但狼狽也比尴尬好啊!
唉。
花涼城回去的時候并沒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繞了一彎走,那一條路路上開滿了槐花,這次也不急了,便也是放慢了步子看路上的景色。
自己來了有多久了,不過半天時間。竟然連槐花都有衰敗的迹象了。
也不知轉了幾個彎,走了多少路,再到花涼城擡頭的時候紫藤蘿花樹下已然有了兩個人的身影,一青一白。
花涼城屏住氣,躲在一株梨樹後。
聲音終于稀疏的傳過來,順着落花散到遠方。女聲清淺,沒有波瀾,沒有愛與恨也沒有真與假,隻是沒有波瀾。
她說:“我先前隻當這個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笑話罷了,而現在掌櫃的卻說要與我成親,可是此話當真?你真要娶我,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回去?”
掌櫃的頓了頓然後低聲道:“這世上稱心如意的事少之又少,何嘗有什麽是如人心意的?我如今也的确是該成親了,否則上面一直來催,我也沒有辦法。”
掌櫃的雲淡風輕。
長安眼底的落寞寂寥無人看到。
花涼城啧啧歎息着搖頭,這掌櫃的情商可是有點低啊,這長安之所以這麽說還不是漲停到一個準确的所謂愛慕的答案嗎?這掌櫃的也真是……
那女子走過來,目光波瀾不驚的看着掌櫃的同他對峙,花涼城卻也因此正好看到了那女子的臉。不似在和掌櫃的嘻笑打鬧時的不著邊際簡單輕松,此刻的她隐隐的有些高冷之色。
妝容清淡,面目精緻,身上的衣服是特有的鲛人所織,避水遮風春暖夏涼。墨發三千隻在後面用一隻玉簪绾起,倒是個上得了台面的美人,卻不是個簡單之人。
如斂日月之光,如渡寒梅之香。
——我和你,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爲何會有這等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女子身上的氣息,說是簡單卻是繁瑣,她眼底的神色說是閑适淡淡卻也百種摻加。花涼城閱人無數,竟是看不出她是個怎樣的人物。
很多天一樣。
和之前的那個長安一點都不一樣。
她太過清冷孤傲。
她伸手輕輕的拂過頭頂,在自己頭發上拂落了一瓣落花,長安唇齒間溢出一絲淺笑,眼底卻是冰冷。
“我總是覺得我能暖熱你,所以我放棄了這麽多隻爲了在你對面開一間店。我不想着你能看到我,甚至不想着你能認得我,隻要我能每日都見到你,就什麽都值得了。”
掌櫃的神色微微松動。
長安卻是又繼續道,“可是我卻是忘記了,你和我初遇到的掌櫃的都是一個模樣,商人從不讓自己吃虧,可是沒用的東西即便是占了再大的便宜你也不會要。我早就知道,可到現在我才信。”
掌櫃的薄唇冷抿。
忽的輕聲道:“我萬一是有苦衷的呢?”
“……哦?”沒想到長安卻是驚呼了一聲,她說出這個字後又察覺不對的垂了垂眼,又重複道,“我在你身邊十年,你從不曾告訴過我什麽,現在卻跟我說你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