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一聲問。
卻是無人再能回他了。
花涼城最後也不知道到底是該怎麽評價阿燈。
她雖是用燈花傷了楚清楚,可是那燈花的位置卻是擦過了他的心髒,堪堪而過,最後卻是根本沒有傷到他分毫。
阿燈說得對。
他這一輩子都完了。
花涼城整個風蘭卿在收拾着院子,忽的好像是察覺到了一絲的異常而回過頭去,便看到那棵已經枯葉層層的桃花樹下,竟是好似站着一個人影。
她擡頭看着門口。
巧笑倩兮。
手中提了一朵燈花。
風蘭卿好似是察覺到她的心情不怎麽好,便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低低的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命數吧,都是她自己選擇的,我覺得她聽到了那一聲師娘的時候,是笑着的。”
自然是笑着的。
花涼城回頭道:“我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她眼睛裏的煙花在成片成片的綻放,隻是看到了煙花我也就覺得更加的難過心酸。”
口口聲聲的恨着。
可是到頭來還是一個愛字最爲深切。
風蘭卿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又順手的拉住了她的手往外走:“好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再在這兒住了今天就得啓程去沈羅鬼那裏了。”
花涼城怔了怔,然後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此次啓程的目的,她一拍額頭懊惱道:“哎呀,一時之間居然給忘記了,快收拾收拾吧。”她轉身又要進去房間,卻是忽的又想到了什麽:“不過……楚清楚哪裏去了?昨天我們回去休息了,但現在我也沒能看到他。”
風蘭卿思忖了片刻:“應該是在屋子裏吧,我看他昨天很是傷神,若是情至深處,怕是會抱着阿燈低喃一夜的情話呢。”
這倒是真的。
雖是說花涼城很嫌棄這楚清楚,也暗暗的埋怨着他,可是到底來說,他卻是這一局情局裏最孤獨也是輸的最慘的。
“好吧,他一個空巢老人,現下又是這樣的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樣,我也不好不去好好的照料照料他。”
花涼城伸了個懶腰往後靠着身子。
倚在風蘭卿身上順勢的伸了一個懶腰,低聲道:“果真是比在宮中生活好啊,宮中也不給你伸懶腰的時間和場地,雖是說你地位不低,無人敢指三道四的,可是這形象到底不好。你看我如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還能有誰再來管我?說一句不可?”
風蘭卿伸手扶住她,以免她一個得意忘形而摔了,“這宮中自有宮中的約束,不過若是你真的厭惡了宮中的規矩的話,我們便處理好了這些事後就去遊曆青山綠水間去,再不踏足進去宮中。”
花涼城一臉狐疑的回頭看他:“你确定嗎?”
“當然。”
花涼城還是不肯相信:“你放得下嗎?那可是皇位地位,權勢和美人。”
風蘭卿思忖道:“之前的那三個我都能放下,唯獨最後的這一個美人我放不下。不過……若是美人不是你的話,我也是放得下的。”
花涼城眯了眯眼睛:“那你的意思也就是說我不是美人了呗?”
風蘭卿便看懂了她眼睛裏的威脅,那眼睛裏分明的是在說“如果你說是的,那你就死定了”。他輕咳了一聲,辯解道:“不,我是說所有的美人都不如你。”
“這還差不多。”
花涼城和風蘭卿走進門去,這才驚覺這昨天還一屋子的千層雪竟然都沒了,花涼城懵了懵,然後就看到躺在這屋子裏的束花突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花涼城條件反射的後退了一步。
然後卻是看到了束花揉着額頭慢慢的坐了起來,然後踉跄的站起身來,依舊是渾渾噩噩的,眼睛都格外的混濁。
她轉頭看到了花涼城。
似乎微微的愣了愣。
然後又左右四顧了一下,這才愣愣的道:“這裏……是哪兒?”
花涼城和風蘭卿對視了兩眼,然後齊齊的一聲長歎。
又是下午。
這小村莊便是悠閑的,自然下午更是無事可做。四五個人坐在一顆老樹下,桌子上擺着幾盤瓜果,和一壺老酒兩把長劍。
花涼城斜斜的睨了沈聶一眼。
“啧啧,你這小日子如果要真是一輩子都這樣活下去的話,你這一輩子也就不知道會混成什麽模樣了。”
沈聶倒是不以爲然。
“我倒是覺得如果我這一輩子真的能活成這個樣子,那才是真真的活的最好。”
那倒也是。
多少人都想着過這種與世無争的生活呢。
自給自足自己歡愉。
花涼城拍了拍手,然後便又拿了一個果子啃起來,淡淡的道:“我啊,可不是能像你這樣安定了,我得有很多事情要去忙了的。”
沈聶的眉眼輕輕一動。
然後他微微擡起眼睛來,眼底的神色卻是深的厲害,深的花涼城一時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所以呢,你師父昨天消失了,你也就要離開了嗎?”
花涼城點了點頭。
“我本意來也就是爲了這一個千層雪而來的,如今好容易把這種病毒給解開的,原來也不過是阿燈的一個執念罷了,解開了我自然要啓程到别處去了。”
沈聶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淡淡的道:“那你有時間還會來嗎?”
“千帆過盡了,估計着也會和風蘭卿一起來你這裏和你和清月一起過這閑雲野鶴的生活吧。”
沈聶便默不作聲。
清月觀察到沈聶的臉色似乎有一些的難過,她怎麽可能會不明白這沈聶的意思?沈聶如今愛慕着花涼城,雖是說現在他身邊有了自己,而花涼城身邊也是有了風蘭卿,但是他怎麽可能會這樣灑脫呢?
于是情意萬千都是難說難做。
“好。”沈聶擡頭粲然一笑,“那你便也去吧,隻需要記得五湖四海皆故友,一壺老酒謝平生就可以了。”
這樣的話即便我不在你也遍地故友。
即便是你走了,我也不會太過難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