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面,是自己的那一向風流不羁而又淡漠一切的父親和另一個女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他曾經擁有她。
可是他把她摔碎了,然後就推開了她。
等到終于徹底的再也回不來的時候,他卻也是又後悔了。
可是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能有什麽可彌補了的呢?
最後一切都停留在他的那兩句話上。
半生攬恨覆相思,半生相思攬夢裏。
何其不是笑話?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相思一直觀察着風蘭卿的臉色,看到他似乎微微的皺起了眉來,有些憂心的模樣,她思忖了片刻也淡淡的解釋道:“其實如今是我再看的話,依舊是恨着你父親的。我不看這些的話,就會覺得他很可憐。時日久了,就連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恨着他,還是可憐着他的,又或者,什麽都不是了。”
這才最讓人難過。
總覺得能換來讓她刻骨銘心的記憶。
最後到底其中曲直,她卻是記不清了。
時日久了的話。
怕是會就連他是誰都記不得了吧。
風蘭卿感覺喉嚨有些哽,看到最後自己的父親拿着刀在那墓碑上刻字的畫面,手上骨節都泛了白,可是最後他也不過是淡淡的歎了一口氣。
“你的夢何時會散了?”
相思噗嗤一笑:“你啊你,還真是心心念念着你的妻子呢,就連我給你看的這些在史冊上都沒有的東西你都絲毫不關注。”
風蘭卿沒有說話。
相思便是一聲輕笑,目光裏似是籠了一片朦胧霧氣:“快了快了,都看了這麽多了,很快就到最後的那一點了。”
風蘭卿沒有聽懂她話裏面的最後的那一點是什麽意思,但是也猜測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花涼城靜靜的看着躺在花海裏沉沉睡着的風蘭卿,從清月手中接過來剛剛泡好的茶水,依舊是閑适淡淡的表情。
嘗了一口發覺味道還算可口。
“你泡茶的技術但是不錯呢,這茶喝着應該是新茶吧?”
清月的嘴角抽了抽:“對,新茶。”她也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花海裏的那個人,有些不解,“我真是搞不懂姑娘,姑娘你既然知道那毒毒辣,那想必那花也是不怎麽善良的,姑娘你竟然也能如此雲淡風輕的坐在一旁喝茶嗎?”
“誰說我雲淡風輕?”花涼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故意做出一幅難過的心都碎了的模樣來,“我的心都快急死了,我很慌張的好不好?”
“……”清月指了指她摩挲着杯子還在品茶的動作,“姑娘你的演技的确浮誇。”
花涼城輕咳了一聲:“嗯,是因爲的确是好像是沒什麽好緊張的嘛,反正他近來也困了,在這裏睡一覺也是好的,并且這花也不難聞啊,在這裏睡覺估計會做一個美夢的。”
她看着可是有點懸的,清月嘴角不由的又抽了抽。
“可是姑娘,萬一他也像束花一樣沉睡不醒了可如何是好?”
“不會。”
花涼城淡淡的摩挲着杯子,眉眼裏卻俱是笃定和坦然,“你且來這坐一會就是了,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他必定是能醒來的。”
清月還是有些不相信。
不過這時候,好像也容不得她相信不相信了。
清月也去泡了一杯茶來,端着杯子坐在了花涼城對面,看着花涼城遲遲不去喝第二口便也又皺了皺眉:“姑娘你怎麽不喝水了?”
“我怕喝的太快了他回不來。”
……
清月嘴角抽的幾乎變了行。
所以這就是你一杯茶要喝上一輩子的理由嗎?
這天象異常而引發的後遺症好像并沒有傳到南王朝這裏,所以南王朝的日子依舊過的是順風順水,花問柳閑暇時候便到處轉轉,偶爾給風問月出一些題,便讓他忙上一陣。
春困秋乏。
所以這段時間裏,花問柳是嗜睡的曆害。
但是這風問月卻是精神好的不得了,于是每天都是花問柳半醒半睡的時候被他給吵起來,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好問。
花問柳嚴重睡眠不足。
不過話說回來,這風問月倒是的确勤奮,不僅好學而且敢問好問,還勉強算得上聰慧機靈,年紀小小的就知道抱着奏折看了。
嗯,孺子可教啊。
花問柳悄悄的瞥了他一眼,陽光自雕甍的窗打下來,落在風問月的案前,能看到他一本正經而又專心緻志的模樣。
像是個小大人。
花問柳啞然失笑。
他正準備着自己趁着這小東西專心的時候自己小小的休息一會呢,然後忽的聽到殿外的公公在用一種特有的尖細聲音大叫:“皇上,外面出事了!”
這最近太順風順水了,所以花問柳才會如此不上心的,如今突然聽到外面的公公一聲尖叫說是出事了,這是全身打了一個激靈,立馬就醒了。
風問月看了他一眼:“你進來說。”
公公慌慌張張的推門進來:“皇上,後宮裏……前朝的各位大人突然往後宮裏送了好多的有姿色的小倌,奴才是怎麽都攔不住啊!”
花問柳差點沒噗嗤一聲笑出來。
“先不說皇上如今歲數還小,還用不着什麽後宮,即便是個用的到了那也應該送女人啊,小倌什麽的……這是一個個的都瘋了?”
公公戰戰兢兢的看了他一眼,立馬又俯下身去:“大人,這些小倌是……是送給夫人的,不是送給皇上的。”
送給花涼城的?
花問柳倒是多多少少的有些意外。
“這陽光剛剛好,歲月也走的不急不緩的,是什麽催使他們連命都不打算要了?”
這倒的确不是花問柳在說說什麽話調笑,這是真的,如果等到那兩個人回來了,風蘭卿一看這後宮居然全都是給自己媳婦送的美男,很有可能提着劍一個一個的全都給解決了,順帶着那位大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公公都快被他的話給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