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翻過了一頁。
江山也便是另一番模樣了。
多少年來一模一樣的風景。
多少人截然不同的人生。
花涼城好容易下了早朝,厚重的衣服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眨眼之間就到了五月份了,這腹中的孩子也已經六個月了,花涼城便越發的疲懶,每日恨不得一下早朝就往風蘭卿這裏鑽。
不過還好,風蘭卿好歹是沒有一直昏睡下去。這些天來,他時常半夢半醒,偶爾還能和花涼城說幾句話來。
花問柳說。
也便是時不時能和花涼城說幾句話,便延長了他這麽久的生命。
花涼城輕輕的敲打着桌子,一手翻看着手中的史書,這些天來她總是想去看看風蘭卿的過去,便總是去翻看這些被時光塵封的曆史。可是她時常看着看着就困了,所以也就一直都沒有看完。
她打了個哈欠。
又翻過了一頁,卻突然有一道聲音突然闖了進來,她迷迷糊糊的擡起眼睛就看到了一襲黃色的長裙,臉上挂着天真無邪笑意的百合正蹦蹦跳跳的拿着一支卿零花跑了過來,她不知道究竟是去哪裏了,這衣服上都是灰塵和泥土,還有些許的不知名的油色。
花涼城自知百合一來,自己就不能再靜下心來翻看手中的書了,不過剛好她也看累了,便也順手把手中的書合上了。
溫柔至極的一笑:“你怎麽又弄的一身髒了,去哪兒玩了,也不怕回來了左流芳會罵你?”
百合嘟了嘟嘴盡是委屈:“哼,我才不管那個混蛋呢!他整日裏什麽也不讓我做,翻牆不許捉魚不許,甚至連爬樹都不許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幹什麽把我當那三歲孩童啊!”
花涼城眉眼間的溫柔堪比外面鋪天蓋地的卿零花:“或許這左流芳是擔心你的安全呢,你不知道,從前你就是因爲這麽調皮才會摔壞了頭的,以至于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這左流芳才會不讓你懂這個不讓你做那個的,其實啊,他就是怕你再出意外。”
百合已經聽了花涼城的話了,不過她還是覺得不開心:“可是我不喜歡他一直強迫着讓我不要做這個不要做那個啊。”
正說着話的時候,百合的臉上忽的一變,急忙把手中的一枝卿零花塞在了花涼城手心裏,慌張道:“我聽見左流芳的腳步聲了,我不說了,我先跑了啊,他要來了就說我沒來過這裏啊!”
花涼城仔細的豎起耳朵去聽卻并沒有聽到什麽,而百合卻已經跑的不見了蹤影,她忍俊不禁還以爲這百合是被左流芳給吓傻了,但是下一秒,左流芳卻突然悄無聲息的跑了進來。直接開門見山:“百合去哪了?”
花涼城嘴角抽了抽。
怎麽這百合都失憶了,這聽力還是這樣好啊?
花涼城思忖了片刻,一本正經的道:“可能是回房間了,我剛才瞧着她好像往她的寝殿裏跑去了。”
左流芳也不拖泥帶水,雙手抱拳道了一聲知道了,他擡腳要走,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停下了步子,回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眉眼間俱是感激。
花涼城聽見了他的聲音。
“謝謝。”
花涼城自然知道他謝的是什麽。
隻不過到了如今,她再次聽到這一聲謝還是覺得有些的不适應。她又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在軟榻上沉沉睡着的風蘭卿,有些好笑的勾起了唇角來。
“你看如今這個模樣應是最好的結局吧?萬幸的是那蘇雲和并不是個壞人,她隻是太寂寞了,所以才會那般說話那般的做,還好她并沒有對百合下手。嗯……可能她本來就沒想着對百合下手吧。誰知道呢。不過眼下百合失憶了,左流芳也終于認清楚了自己的心思,最好不過了。我現在就愁啊,你說我二哥的婚事該怎麽辦,我到哪裏去給他找一個好姑娘呢?”
花涼城碎碎念着,伸手去看手心裏的卿零花,忽的又把它給挽在了頭發上,她還回過頭來得意洋洋的道:“你看看,好看不?”
風蘭卿卻并沒有回應。
花涼城繼續取笑他道:“别人都說是睡美人睡美人的,你這一個七尺男兒也在這裏裝什麽睡美人嗎?你這麽醜,也萬萬做不了什麽睡美人,你要是睡美人的話……”
怎麽我吻了你你卻不醒呢。
這時光歲月走了多少年。
依舊還停在你我相遇的那扇窗前。
我推窗探。
你房頂投過來的那一眼。
這一眼,便讓我走到這兩鬓成鹽。
卻始終無悔無怨。
江山說你我無緣。
我不信。
花涼城沉沉睡着了,她還沒來得及在夢中夢到那一個人,卻忽的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喚她,她迷迷糊糊的擡起眼來,就對上了花問柳的那一雙永遠都帶着清風明月的眼眸。
她微微皺了皺眉。
還是托起了下巴擡起了眼來:“二哥,可有事?”
花問柳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轉了一個彎,指向了門外,花涼城轉眼去看,就看到門口逆光而站的一個人影。
那人眉眼含笑。
身後一地流光溢彩。
她的眉眼輕輕一動,耳邊便響起了那人的熟悉聲音:“媳婦,這麽久沒見過我了,你可曾想我?”
他這一聲媳婦怕是要叫上一輩子了。
花涼城低低一笑。
“想了,我做夢還在想你呢。”
花問柳見此低聲輕咳了一聲:“咳,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們在這裏叙舊吧。”他轉身要走,花涼城卻叫住了他:“還是哥二哥你在這裏吧,我睡也睡夠了,如今也該出去走走了。沈聶應該也是剛來,我陪着他去四處走走。”
花問柳眉眼間俱是憐憫。
不過一眨眼又盡數消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