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眼看向花涼城,眉眼皆帶着笑:“本宮希望的就是把這事實宣告天下。”
事實……
花涼城眉眼輕動,忽的也跟着輕笑起來:“說起來這些東西我也是同皇上商量過的,不過是他最近身體不好,反而還整日的昏睡着,莫非是皇上的身體出了毛病?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去爲皇上診治一番?”
雲妃一個揮手。
那個名喚阿奴的宮人立刻上前來倒了兩杯熱氣騰騰的茶,她捏住茶盞放在手心把玩,然後又輕輕一笑:“皇上的病不在身上,而在心裏。古蔺你雖身爲神醫,卻也隻是醫術高明,這心中的心病,你定是束手無策。”
雲妃越這樣說,花涼城心裏的困惑就越大,但是這個時候她還不能徹底的撕破臉去,便也輕輕一笑雲淡風輕的轉移了話題:“那不知道雲妃娘娘的出身是什麽呢,外面傳娘娘的身世傳的神乎其神,我都不敢相信娘娘你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七品芝麻官的女兒了。”
雲妃放下茶盞。
素手輕輕捏了一個動作。
“本宮的名字和身世,古蔺神醫怕是早就心裏有數了吧。”
花涼城遲疑道:“畢竟隻是猜測……”
雲妃立刻接話道:“猜測又如何?若是沒有十之八九的可能,誰敢妄自猜測?古蔺神醫更是那慎之又慎的人物,隻是一個猜測怕是心裏就早認定了吧。”
花涼城去看她深不見底的微笑。
心底微微一沉。
可是表面上卻是又淺淺的勾起了一抹笑出來:“那雲妃娘娘就希望我這麽猜測嗎?”
雲妃目光輕飄飄的落到窗前的玉蘭樹上,眉眼處籠了今生的愁緒,似乎是太過匆忙的春光:“古蔺神醫若是沒有把握的話,你敢妄自猜測嗎?”
“不敢。”
“那便對了。”雲妃不動聲色的勾起一抹笑,“那你猜測的,就是對的。”
花涼城目光深深。
最後送花涼城出門的時候,雲妃又從窗前摘下來了一朵玉蘭戴在了自己頭上,她淺笑盈盈的看着花涼城道:“古蔺,我這般模樣可美?”
美人如花隔雲端。
花涼城點頭稱贊道:“自然美。”
雲妃朝着這走廊處走,地上剛落了雨,地面濕滑不已,雲妃在邁上一個台階的時候,腳下一滑,當即就要摔了,幸得花涼城及時反應過來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才扶住了她。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幾乎捕捉不到的香味撲面而來,帶着些許的玉蘭花香。
花涼城微微凝眸:“娘娘你沒事吧?”
雲妃輕輕一笑站直了身子:“這台階也太過濕滑了,本宮竟然也差點滑了,古蔺神醫離去的時候可要小心一些。”
這話别有深意。
花涼城對着她行了個禮:“是。”
等到走出了雲妃的寝殿之後,花涼城回頭看,那阿奴還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花涼城在走廊盡頭停下步子,微微側頭道:“那雲妃娘娘名喚什麽?”
“奴婢隻知皇上曾喚娘娘阿息。”
花涼城不動聲色的輕輕一笑,目光落在遠處此起彼伏的雲彩之上,然後就悄無聲息的收了所有的笑意。她突然想起來她剛才握住的那個手腕。
冰涼柔軟。
但是卻一絲溫度也沒有。
并且……
并且她也沒有脈搏。
花涼城穿過抄手遊廊,剛出了後宮的區域,就擡頭看到前面的柳樹之下站着的那一個人影。
天色間一色疏離,百般風景千般顔色,卻獨獨敗給了他眼中的春色和他微微蒼白的唇色。
花涼城疾步走上前去,自然的就握住了他的手,他不知是怎麽了,手還帶着輕微的幾乎感覺不出來的顫抖:“等久了吧?”
風蘭卿微微搖頭。
花涼城這才注意到他雖然手有些微涼,但是額頭上卻是一頭密密麻麻的汗。她急忙的轉過了頭,盡量的不去往那裏看,盡量的……讓自己做一個睜眼瞎。
大概是花涼城的手心過于溫軟,風蘭卿竟然感覺自己剛才差點導緻自己昏厥的冰冷竟然盡數散了。他便又勾起一抹笑來,輕聲道:“那雲妃是個什麽人物?”
花涼城思忖了片刻:“她的名字喚作阿息,所以我也猜測她就是那個息夫人。”
風蘭卿輕輕的皺起眉。
“可是息夫人卻是個北王朝的人,并且還是陪着漸陳的人,如果她就是蘇雲和的話,那她是怎麽變成了息夫人的?”
“所以呀,這就需要去調查了啊。”
花涼城言笑晏晏。
風蘭卿微微挑眉,也覺得花涼城說的這話但是的确也不曾錯,便也随着她笑起來,隻是他剛想大笑卻突然察覺到嗓子眼裏呼之欲出的一口鮮血,他急忙閉上了嘴巴,眼底裏流轉着百般情愫,最後擡眼間卻隻剩了一抹溫柔和嘴角間的一絲弧度。
二人方才又走了幾步,身邊突然匆匆跑過來了一個宮女,直接就噗通一聲跪在了花涼城面前,花涼城看清了她的臉有些詫異的道:“阿奴姑娘,這是爲何?”
阿奴咬了咬牙。
可最後卻也是直接就磕了個頭:“求求古蔺神醫,救救我家娘娘吧,我家娘娘是個可憐人,她不壞,她隻是……她隻是太可憐了。”
風蘭卿斜睨了她一眼:“可憐的人多了,就你家娘娘是最可憐的嗎?”
阿奴咬了咬唇,竟然也是無話可反駁,花涼城自是知道風蘭卿這體内的蠱蟲是因爲息夫人在其中動了什麽手腳的,更何況這息夫人還把他給害到這個地步……
花涼城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心。
“阿奴姑娘,雲妃娘娘如今這生活的剛好,這恩寵更是多少人都求不得的,如何說要我去救她?并且也隻有我們兩個人才知曉,我這相公因她才會成爲如此的這模樣。若是你的話,你即便是能幫她,可是你會去幫她嗎?”
阿奴緊緊的咬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