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緊跟着而來的绛風華給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個躺椅,花涼城手裏拿着從下面買來的點心,眼睛輕飄飄的落在了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裏。
绛風華看花涼城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淡定了,便輕聲道:“阿城,你今日來這裏做什麽?”
花涼城目不轉睛:“看戲啊。”
“看殺人的戲?”
花涼城糾正他:“是救人的戲。”
绛風華微微挑眉,目光在下面所有有些可疑的人的臉上都停了一下,可是到最後也沒察覺出哪裏不對來,便又道:“你是說今日會有人來救他們?”
花涼城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
“那救什麽人?”
花涼城恨鐵不成鋼的瞥了绛風華一眼,然後指了指那城牆腳下擺着的攤販淡淡的道:“平常老百姓怎麽可能會還有這個閑情逸緻的來這裏擺攤啊,你看這圍着城牆的一列子的擺攤了,各個臉上都是人皮面具。”
绛風華暗道一聲不可能吧,可是真的擦亮了眼睛去看,還真的就看到了那些人的神色和動作都有些不對勁,并且他們個個……
還都是在左顧右盼。
花涼城面無表情的道:“這皇帝連殺十個老元老級的大人,他們不可能會察覺不出來這其中的詭密的利害關系,怎麽可能會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在這裏賣東西?”
绛風華思忖道:“也對,這如今的南王朝在街會上都沒有什麽小販了,這裏怎麽會出來這麽多。”
“嗯呢。”
绛風華又覺得哪裏不對:“那阿城,這些人都是誰的人?”
“風蘭卿的,我剛才在你沒來的時候還特意去那裏轉了轉。”
绛風華一怔:“你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對啊。”花涼城滿不在乎的又往嘴裏填了一口蜜餞,甜的厲害,也酸的曆害,剛好符合她的胃口。她覺得好吃,于是便又多吃了幾個,這才又繼續道,“我故意的,否則你總不能讓我回來了都不讓風蘭卿指導知道餓吧。”
“可是……”
可是……
绛風華一想起那天那九命說的風蘭卿有些不對勁,似乎格外的暴躁,并且殺氣很重。這兩天的時候,他在這南王朝也聽說了很多的有關風蘭卿的事情。
什麽他一怒殺了多少個婢女第侍衛的……
簡直就把他給說成了一個殺人狂魔。
如今的風蘭卿也的确是有些不對勁。
花涼城卻是滿不在乎,“這有什麽可是的?其實我本來是打算把沈聶的病給治好了,再回蘭王府的。可是我昨天意外得知了那漸陳已經死了,漸陳一死,那蠱蟲怎麽辦?還有前段時間我去求了我二哥……”
绛風華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花涼城急忙改口:“不不不,我去見了那個國師大人,他跟我說隻有一味藥,隻能救沈聶和風蘭卿其中的一個人。我……我選擇了沈聶,所以我一聽到漸陳也死了,我便更加的慌亂,總想着這風蘭卿應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绛風華經過這麽一個提醒,這也突然想起來了哪裏的不對,便點了點頭道:“對,你最近的确是太少管過他了,其實你總是說他太過極端,可是你又何嘗不是?當年他爲了護你選擇了傷你,後來在他找到你之後你不是立刻就又還給他一劍了嗎?”
花涼城咋舌:“我從來不曾告訴過别人,你怎麽知道的?”
“沈聶的嘴巴裏可是有一條大舌頭。”
花涼城恨恨的磨了磨牙:“他死定了他。”
绛風華點了點頭,又道:“哎對了,我告訴你啊,等會你要是真的和那個風蘭卿當面對質了的話,我該怎麽辦?”
花涼城想了想那個畫面。
的确是很尴尬。
花涼城又想了想,便繼續道:“哎對了,二哥,沈聶,沈聶他在哪兒?”
“在五月府裏。”
“你去好好看着他吧,叮囑他把藥都給喝了吧。”
绛風華目光詭異的盯了花涼城一會,目光裏盡是不屑:“你直接說想支走我不就成了?何必還這個樣子說我?還說什麽沈聶沈聶的,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
绛風華盡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剛走了幾步,绛風華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回頭深深的看了花涼城一眼,他沒能看到她的神情,卻隻看到她一貫涼薄的臉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良久卻也隻能無奈的輕聲一笑。
绛風華剛剛走到台階處,他突然想起來他今日來就是來向花涼城告訴一件事的時候的,便又隻得折回去,剛走了兩步又停了步子。
不知何時。
那花涼城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男子。
淺薄的眉眼,挺拔的身材。
他手裏提着一把長劍。
二人不知發生了什麽,那風蘭卿一把把長劍狠狠的插在了地上,然後直接就俯下身來。
绛風華頓了頓。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如今的心情。
卻知道這花涼城如今嘴角應該挂着笑的。
下面突然開始鬧了起來,绛風華愣了愣探身去看,果真看到了那一些攤販們紛紛動身而起,一時之間茶幾和甜點都紛紛而起,紛紛揚揚的曆害。
绛風華微微眯眼。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一陣春風,風兒溫柔的拂過绛風華的臉頰,绛風華突然來了一陣困意。
下面刀劍紛飛。
上面甜蜜一吻。
這世間啊。
最美好的就是什麽東西呢?
溫柔,時光,一人真心還是千萬珍寶?
真是可惜啊。
這落了塵的紅塵深處啊,是這江山的紅紗。
一旦邁入一步,就像那恰是好時候的少女剛觸到了剛好的溫柔和情愛之欲。
再也無法自拔。
于是這顆世間最明亮的明珠,終是因爲這一個人就入了凡塵的迷霧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