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問柳雲淡風輕的笑了笑，胳膊拂過了棋盤把已經隻剩下了黑棋的棋盤擾亂了，他又淡淡的道，“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古蔺是古蔺，總歸着是兩個人的，怎麽會給皇上這麽一個錯覺呢？”
風玉钰看了一眼始終眉眼淡淡恭恭敬敬守在旁邊的陳公公一眼，吩咐道：“那酒。”
“是。”
花問柳聞言驚訝挑眉道：“如今這非節非慶的，有何要喝酒？皇上是開心還是爲了一解煩憂？”
“朕近來的這些日子的确是無聊的，先不說朕一直追尋的皇後回來了，還有那古蔺也去而複返，就連這一直都不常在朕宮中陪朕唠嗑的國師大人現在都陪在了朕的身邊，朕自然是人逢喜事啊。”
“可她們如今都沒有在皇上身邊啊。”
風玉钰的手指微頓忽的笑開了：“國師你這麽說話朕就有些不開心了，她們如今不在朕的身邊了又如何呢，起碼當初是在的啊，有一份回憶在的話也夠朕過這許多孤寂的四季了。”
花問柳淺淺笑開。
并未再說什麽了。
倒是風玉钰又擡眼看向外面，眸子裏暈染了一冬的梅花色，最後也是隻剩下了一地的雪白：“九五至尊注定是孤獨的啊，朕這麽一個人又怎麽能擁有一份簡簡單單的愛情呢？朕要的……無所謂是這個江山罷了……”
皇位愛情隻能選一個。
那就皇位好了。
愛情的話……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啊。
沈聶白日裏倒是格外的乖巧的。
整個人被綁在了柱子上，依舊是眼睜睜的看着绛風華大快朵頤，而不得不的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绛風華看了看還在烤着的兔子。
忽的擡起眼來對上了一直保持着安靜的掌櫃的抱着的女人身上，好奇的皺了皺眉：“掌櫃的，你懷裏的那個女人……怎麽還睡着？按道理來說，到了現在不應該還在睡了啊。”
掌櫃的一提起自己懷裏的女人。
眉眼都帶了幾分纏綿來。
“你說她嗎？沒事，她比較能睡，如今也無事，她睡就睡吧。”
小二張了張嘴欲說又止。
绛風華又淡淡的瞥了一眼口水流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的沈聶，不甚在意的勾起唇角來淡淡的道：“不過你們給我帶來了我妹妹的消息，所以爲了表達我的謝意，我可以告訴掌櫃的一個讓這女人醒過來的辦法。”
掌櫃的手一抖。
面上的冷靜纏綿盡數破裂。
他不可置信的擡起眼來，卻是又自己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可能的……你不要再騙我了，我什麽辦法都試過了，靈狐的血和禁術人心的，我都試過了……”他又低下頭來，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女人的頭，像是歎息一般，“要是有用的股她怎麽可能還不醒來呢？她就是恨我，恨我當初那樣對她，所以現在在報複我而已……”
绛風華并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故事。
隻是看着掌櫃的如今這副模樣，雖然他現在還是個正常人，可是距離瘋癫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隻是想回你一個辦法而已。”绛風華攤了攤手淡淡的道，“信不信是你，說不說在我。”
那小二皺了皺眉也慢慢湊到了掌櫃的身邊去，小聲的道：“掌櫃的，你還是聽聽吧，萬一真的有效果呢……并且我們剛才也沒向他說這姐姐的病情，他自己就看出來了姐姐的病情所在，萬一是真的有效果呢……掌櫃的你不試試的話，怎麽就知道是沒效果的呢？”
這話聽着還是有道理的。
掌櫃的如死灰一般沉寂的眼睛忽的又湧上了些許的光彩來，他擡起頭來對上绛風華的眼睛，低聲道：“公子真的有辦法嗎？”
绛風華對上掌櫃的盡是驚喜和開心的眼眸感覺心下也是忍不住的一聲歎息，他低着頭又弄了弄炭火上的兔子，淡淡的道：“你可以試試，我不确定究竟能不能用。”
“試試也可以，試試也可以……”
掌櫃的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打了顫。
他一直感覺他的一生都是黑暗的。
直到有一天裏，他死寂的猶如黑夜之中的一生中，在因爲一次意外之中突然燃起了一盞燈來，那女子就是他無盡黑暗之中的一盞燈，照亮了他面前的漫漫餘生的路……
于是他終于認識到他的模樣。
可是他太黑暗了，這盞燈終究暖不熱他。
于是燈滅了。
不過無妨。
滅了他就去暖，這前路漫漫，他不相信他再也暖不熱她了，到時候任天地如何更疊四季如何變換，都有他在她旁邊護着她。
她的燈火再也不會滅了。
绛風華微微皺了皺眉，看到這掌櫃的眸子裏的興奮思忖了幾分，還是決定不要給這個掌櫃的太多希望了：“隻是這人啊，睡太久了，很多東西便也都會記不大仔細了，所以即使這女子能醒過來，我擔心她也是記不得你了，并且……我看着她的命數也是活不到五十了。”
掌櫃的睜大了眼睛。
卻是突的又安靜了下來。
他整個人圈着懷裏的女人，溫柔至極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觸碰到的地方還是格外的冰冷的，他又頓了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無妨……她忘了我，也是好的。我給她的記憶，從來就沒有好的，她如果真的忘記了……也好。我和他重新來過，也好……”
小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偏過頭去。
掌櫃的如何癡情他都全部看在了眼裏，這幾年裏又是怎麽過的他都知道的，隻是掌櫃懷裏的這個女人這麽恨他……
他還如此做。
真的是太不值得了吧。
但是在感情之中，又哪裏有真正的值得不值得的呢？
掌櫃的突然記起來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
陽光之下，她一襲紫衣白衫，看到他的時候微微挑了挑眉，笑得明媚且溫柔，笑得她身後的紫薇花跟着大片大片的綻放。
“你是誰？之前怎麽從來都沒見過你呢？”
我……我是……
我是你的仇人，卻也是你的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