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風玉钰這個男人的話,那就是更加的不能信了!
花涼城很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如今這個模樣好像也就隻能認下了。她靜靜的撩了衣袍,也坐在了風玉钰對面的位置,忽的淡淡的道:“皇上你……是又把臣當做皇後娘娘了嗎?”
在這南王朝裏。
皇後娘娘這四個字是一個禁忌。
所有的人都不敢提起這四個字來,如今竟然從一個神醫女子中聽到了……吓得衆人都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風玉钰卻是沒有發怒。
花涼城便繼續又道:“前些日子裏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皇後娘娘大鬧殿中,說是她此番前來隻是爲了給自己正名,後來和三王爺一起在濃霧中消失了……可有此事嗎?”
風玉钰淡淡的到了一杯熱茶,又揮了揮手屏退了衆人,才淡淡的道:“有。”
“皇後娘娘同三王爺一起失蹤了,而我在半個月之後和三王爺一同出現……别說皇上心中有疑慮了,我這心裏都甚至快把我自己當成皇後娘娘了,這前後的時間如此之巧,竟然就真的隻是巧合。”
風玉钰摩挲着茶盞的手指一頓,微不可見的顫了顫眉毛,忽的揚起眉來:“所以呢?”
花涼城俯下身來用手捧起一捧雪來,日光折射着雪光,格外的刺眼奪目,她輕輕一笑道:“但是我确實不是皇後娘娘,皇上對我的情意或者忌憚對我來說……的确是投杏報李了。”
風玉钰卻突然傾過身來。
靜靜的對上花涼城絲毫沒有畏懼和膽怯的眼睛,眼神有些渙散:“你和她真的太像了,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一些小動作,還有這種倔強的不可一世的眼神……都太像了。”
花涼城微不可見的躲過了風玉钰這灼灼發燙的目光,淡淡的道:“皇上還知道一個像字,便說明皇上的心神尚在,那麽也就實在是沒必要再纏着臣了。臣這一生甯願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古蔺,也不願意轟轟烈烈的做那一個替身。”
就好像現在的某些人一樣。
豪擲百萬甚至于千萬就爲了和某個明星一般的臉,何必呢?
自己的東西自己的人生。
何必搬着拿着握着搶着的去抄襲?
難道要走上街的時候聽到别人看到你叫的卻不是你的名字你才開心嗎?
果然是很像的。
像的就好像是一個人。
風玉钰看着看着眸子卻也慢慢有了光彩,他懶懶的倚在身後的躺椅上,微微眯眼去看有些刺眼的眼光,良久才微不可見的道:“朕真是後悔啊,當年雲和在朕手裏的時候,朕未曾護好她。後來換了阿城,朕……是想護她卻還是未曾敢豁出去一切護她。到了你的時候,朕也是想拼命的護着的,但是因爲他們兩個朕就始終畏頭畏尾,生怕哪個不經意會傷到你,所以以至于……也是朕不能護的。”
蘇雲和,他想護卻爲了江山而不得不棄。
花涼城,他想護可是他卻根本就護不住了。
而到了古蔺,他想護卻是畏頭畏尾的又錯過了。
所以說命數這個東西……還是太神奇了吧。對他來說,以後能護住的,也就隻有這個冰冷孤寂的江山了吧。
花涼城也靜靜的躺了半晌,卻始終沒有再聽到他講話了,她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還是上前去輕聲詢問道:“皇上?皇上?”
風玉钰走在一片迷霧中。
前面停留了三個人。
分别站在三條路上。
他還沒來得及去想他究竟要往哪裏走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有人在叫他。這種感覺讓他格外的不舒服,于是他便微微皺起眉來,用微不可見的聲音道:“别煩我,讓我睡一覺,我好困……”
天上的陽光突然被擋住了。
花涼城也跟着靜靜的躺了半晌,眉眼之間也是有了幾分的困意。
她微微閉上了眼睛。
一陣風吹過,遺梅園的梅花吹落了一地,微風卷着落花穿風掠雪而來,婉轉的應着牆外拉着二胡街頭賣藝的藝人的曲子而前行着,百轉千回,有那麽一片貪戀着花涼城,最後就落在了花涼城的額頭。
忽的天空裏陰沉的雲就有了反應。
雪花微微薄,擦過你走廊檐下的風鈴和挂在路旁火紅色繡着大朵大朵卿零花的镂空着的宮燈,最後婉轉的落在了地上。
終于和它一直思念着的大地融爲了一體。
花涼城也難得的睡的格外的沉。
夢裏好像夢到了風蘭卿和風問月,還有沈聶和绛風華,他們四個人促膝長談着打麻将,她正看的好着的,忽的有一個格外薄涼的東西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她看的入迷也就沒有理會。
卻是有人在她耳畔低低的笑了一聲,他的聲音也格外的飄渺似乎是來自天界一般:“阿城啊,你終究還是回到了風蘭卿那裏嗎?不過沒關系,他那裏……你待不久的……”
她沒聽懂他的意思。
隻是腦海裏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茫然的站起身來,他們四個人打麻将的聲音卻都一字不差的落到了她的耳朵裏,她正準備着好好的看究竟是誰的時候,突然聽到風問月一聲大喊:“哈哈,我胡了!”
隻這一句就把她的心神又給拉了回去。
而現實中。
風玉钰替花涼城拂落了額頭上的落花,又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花涼城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醒來,後來還又微微勾起了唇角來。古蔺的這張臉并算不上好看,但是她笑起來卻是格外的好看,讓他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他的唇貼上她的額頭的時候。
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大片大片的梅花圍着花涼城和他旋轉着,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什麽,也沒功夫去理會這些,隻是感覺他唇下的這個人,他這一生……
都應該再不會碰到了。
他貼着她的額頭又頓了良久,才輕聲一笑:“再見。”
說罷便松開了手,拿起一邊的毯子給她蓋上了才又轉身離開了。他離開的步子格外的平穩,比他來的時候要輕快一些,好像終于卸掉了什麽東西。
而走廊盡頭。
無數梅花萦繞着的一個角落裏,卻是隐隐現出了一個捂住唇咳嗽着的天藍色的身影。
風停了,梅花一落,院子又眨眼之間恢複了之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