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白衣,幾乎要隐于雪色之中。
白绫遮面,長發如瀑。
整個人往那裏一站,就仿佛是一仙人遺世而立,随時都有可能羽化登仙。
正是花問柳。
花涼城微微擡眼看他,眸子裏淺淺暈開了純粹的笑意:“二哥近來可還好嗎?”
花問柳用拐杖打量着面前的路,也是坐在了花涼城不遠處的走廊上,聲音一貫的溫瑞如玉:“我還想着,按照你那樣記仇的性子,若是知道當年在城牆上我那樣設計擺了你一道,你會起碼記恨個我幾十年呢。沒想到今日今時,你居然還會這麽淡定的喚我一聲二哥。”
花涼城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懵了片刻又想到了這花問柳眼睛是不好的,便也咳了咳說道:“我的确起記恨了你一段時間,可是我卻也是個不傻的人,你爲何要那樣做我隻需要仔細想想便能茅塞頓開,爲何要記恨二哥呢?再者,我還有求于二哥呢,爲何要記恨你?”
花問柳也淺淺笑開:“因何有求于我?”
“我是哪裏的人,二哥肯定是知曉的。我并非這裏,更不會在這裏久待着,所以也是要離開的。大半年前有人告訴我,說是集齊了五蘊珠便能轉換時空,回到過去或者未來,所以我才會去尋的。如今我這尋尋覓覓了大半年了,珠子也隻是差了那一個了。”
花涼城敲了敲身下的柱子,又伸手拂落了身上的雪花,淡淡的道:“但是我卻是突然感覺到,似乎這些隻是一個騙局吧,我即使集齊了這五蘊珠,頂多是打開了一個陰謀,根本不會讓我回去的。”她往前前傾了一下身子,眸子裏的光隐晦不明:“二哥,你說對嗎?”
花問柳一時之間陷入了緘默。
他默了許久才輕輕的笑了一聲:“我雖是懂得一些東西,但是這種未來之事,偏偏還是你的,我卻是無法算出來的。”說話間有一朵雪花穿過了回廊,落在了他的頭發上,漆黑的發,白色的雪,如玉的人,鋪就成這深宮裏最美的一幅畫。
“不顧你的命數卻是十分奇怪的,與其說你是災星禍水,倒不如說你是霸星轉世。”
霸星?
花涼城怔了怔,好笑的道:“那你是說其實我是個芈月的化身嗎?”
她之前在二十一世紀還是多多少少的追過一些電視劇的。
“什麽?”花問柳顯然對這些東西不是怎麽知情的,便微微皺起了眉,他想了想卻也了然的知道這應該是花涼城的那個時代裏的人便也不細問下去了,又接着解釋道,“總之呢,你回去的可能性格外的小了,也可以說……你根本就不可能回去了。”
命數都是很多年前天機早就寫好的算好的。
如何能改如何能違背?
花涼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也是格外的淡定釋然了,所以她才會那樣大膽的把五蘊珠給了沈聶佩戴。隻是時至今日,她還是有一點搞不明白。
“我想了許久,在二十一世紀裏也讀過不少的穿越題材的書,裏面爲何會穿越,都是有一些專業的宿命恩怨輪回的,我來好像并沒有什麽事可做啊。”
花問柳擡眼看了她一眼。
“你的宿命,從明天才是開始。”
他又微微皺了皺眉,身上已經落了一身的薄雪,他也懶得去仔細的想,便淡淡的笑了一聲起身了。
拄着拐杖慢慢的離開了。
花涼城并沒有上前扶他。
現下的事情這麽多,容不得她再去分神了,她也是不傻的,這花府的人究竟去了哪裏現在又在哪裏她都清楚的很。
花涼城把手放在唇邊吹了吹上面飄落的雪花。
眸子裏光華流轉。
已然是昔日的那個絕世無雙的花涼城。
夜色格外的深。
花水曼受不得寒,便每到寒冬落雪之際差整日的都在寝殿裏,炭火燒的很盛。
她端了一杯熱茶。
剛才花問柳的話還停留在她的腦子裏。
始終不散。
她伸開手去,懶懶的吩咐道:“現下什麽時分了?”
“回娘娘,再過一個星辰天就亮了。”
她點了點頭又道:“本宮也累了,都退下吧,本宮要睡覺了。”
“是。”
宮人跪了一地。
皆都退下了。
她微微頓了頓,不知從哪裏吹來的一陣冷風迷住了眼睛,推開便立刻閉上了眼睛。
陷入了之前的夢境裏去。
她是這花府最爲尊貴的二小姐。
從小琴棋書畫便是精通,她的母親是家中格外有勢力有地位丞相獨女,但是她的母親生性太過孤傲,哪裏會有古安紫那般柔媚懂得讨人關心?
她淺薄的記憶裏。
母親就不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天,她被擋在院子外面,古安紫說着什麽她的母親染了什麽疾病而不得不隔離了。她不信,可是古安紫是個什麽人物,一番話滴水不漏的别人找不出絲毫的毛病,再加上當時的丞相還不在朝堂裏,所以她沒有辦法。
然後不出幾天。
她的母親就死了。
死在古安紫的陰險狠毒和花富貴的沉默默認之中。
怎麽能就這麽樣了?
于是她便是從小就懂得隐藏,自己心裏的陰謀城府全都被她外表甜美的笑給隐藏了。
總要好好的去尋個辦法讓花府的人都陪葬。
然後此事在她成爲了風玉钰的貴妃娘娘之後,聽說了自己的一個不怎麽受寵的五妹被人陷害污蔑了,後來絕地反擊之後。
眼中才終于有了光彩。
然後她就接近她。
還好自己一直都是格外的乖巧善良的這些在外人眼中幾乎完美的優點她都是有的。再加上她一貫的隐藏本領格外的曆害,所以自然上鈎。
但是後來……
風玉钰竟然愛上了她。
如何能忍?